趙翔雲用幾天時間將工地理順,因傷致殘的郭偉國也補償了傷殘補助,各項制度都嚴格起來,整個工地進入施工。趙翔雲稍微空閒下來,便開始在個關係走動。
這天劉名邡給了趙翔雲一個信息,告訴他龍崗中心城項目會在近期啓動,現在正在進行施工隊篩選。趙翔雲知道這是一個機會,哪裡願意放過,在下午的時候,給李照福打了個電話去,約好晚上上老師家請教一些管理問題。
到晚上八點的時候,趙翔雲打車到李照福的家。趙翔雲不止一次來到這裡了,每次來的理由都不同,不過結果大同小異,都會留下一個或大或小的紅包才走。今天趙翔雲也不會例外,他已經在口袋裡準備了兩個紅包,一個是裝的一萬的紅包,一個裝了十萬的卡。他必須要和李照福談過後,評估龍崗中心城項目拿下的機會有多大,然後才決定掏出哪個紅包來。
“老師,聽說龍崗中心城項目快啓動了,這皇雅國際開年後進入尾聲,大多數工人都會閒下來,不好養活啊。”趙翔雲和李照福閒聊一陣後,將話題轉到目的上來。趙翔雲對李照福當然不能用對王磊的那一套,倆人的身份不同,辦的事兒也不同性質,所以方式當然有所變化。
“競爭的人很多啊!各個頭頭都來打招呼,我也不好安排。”李照福對趙翔雲還是很滿意的,這小子別的不說,就懂事。李照福之所以這樣說,不過是在太身價罷了,這建築公司是國營企業,當然會有很多大頭來打招呼,但是最終給誰,決定權還是在李照福手裡。反正是不管給了誰,都會有一大批人不會樂意,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老師您常常講,幹建築還是要將些實力的,我看那些呵呵呵!我還是不好在背後說別人。對了,昨天去伍主任家的時候,他問起您老家是不是山東蚌埠的,他夫人也是那裡的。”別看趙翔雲一副忠厚老實的樣子,其實何其精明,這突然提到市委組織部伍建偉,不外乎就是針對剛纔李照福說的有很多大頭來打招呼,趙翔雲這樣說的意思不外乎就是說,你看,我和這些人走得近呢,要她們也來打個招呼太簡單了。他說伍建偉的老婆是李照福的老鄉,這也是胡說的,不過就是要李照福明白一個意思罷了。
“是的是的,呵呵呵!小趙啊!有機會約大家一起出來喝個茶嘛!”李照福眼睛一亮,這組織部伍建偉他是熟識,但談不上交情,因爲他還沒到那個級別,要是有趙翔雲引薦一下,多多少少都會在伍建偉的心裡留下印象,以後再找機會深化一下感情,說不定一步踏入仕途也未知。李照福現在位置也不錯,但畢竟只是一個國營企業地方老總,說不定哪天就被別人給踢掉了。中國就是這樣,國營企業上層管理和地方行政多多少少都有點掛鉤,其間的官員時有互相調動,所以李照福有小河陽的想法一點都不奇怪。
“這好辦啊!找個機會我請他們出來喝茶。老師,我來深圳也兩年了,還沒有去過龍崗呢,找個機會帶學生去龍崗看看?”趙翔雲說這句話意思就包含得多了,帶他去龍崗這是小事,就看李照福怎樣回答。
“沒問題,下週龍崗項目有個會議,帶時候拉上你去走走。龍崗中心城規劃很大啊,光是一期就接近五十個億,小趙你做好準備嘛,爭取競爭一下。”李照福也是老鬼,不管你趙翔雲說的天花亂墜,這不可能就直接答應了他的要求。再說中心城項目憑某個人的能力,也確實吃不完的,適當的分點出來也好,維持一份關係在何樂不爲。
“那就辛苦老師您了,時間不早就不打攪您休息,明天工作還很重要我得回去。對了,現在換季時節,師母也應該賣點漂亮衣物,這是學生的一點小小心意。”趙翔雲將裝有卡的紅包拿出來放在桌子上。
李照富兩眼放光,掃了一眼紅包便望着趙翔雲說道:“小趙,這你師母衣服也夠多的,還是下次吧啊!”他知道趙翔雲出手不凡,今晚是爲了龍崗中心城項目來的,因爲存在變數現在自己還不能答應他,可不要太多了到時候脫不了這人情。
“沒事,老師就留着下次給師母買,也不多點,就五十而已。”趙翔雲輕描淡寫的說道。卡上的錢只有十萬,他說五十萬是在試探李照富,要是李照富會收下,那麼事情就有戲了,如果李照富拒絕,那麼要麼是嫌少,要麼就是辦不成。
“好吧,以後被這樣了,你師母知道了會罵人的。”李照富猶豫了一下,還是收了。五十萬不是個小數目,李照富雖然常年收受紅包,但是像趙翔雲這樣大手筆的,還真沒遇到過。而現在僅僅是個開始,項目談下來到開工完工,這項目上都像趙翔雲一樣,他李照富幹完這個項目就不用再幹都行。
“那我就回去了,老師留步!”趙翔雲知道事情基本成了,卡上只有十萬,這不要緊,明天再存進四十萬就行了。他從李照富貪婪的眼神裡看得出,只要下次再逮住個好機會,加大力度絕對不會讓自己失望。
趙翔雲走出電梯,突然想起上次爲了躲着不讓蔡婭楠見阿芸,便帶着蔡婭楠來找李照福。趙翔雲摸出手機來,按下一再按撥打鍵,這是他專門爲蔡婭楠設置的快捷鍵。自從那晚他去蔡婭楠家吃了閉門羹後,這幾天以來,趙翔雲都想打個電話解釋一下,但每次打蔡婭楠的電話,女孩的手機都是關機的。趙翔雲按下撥打鍵,沒想到等了一會兒居然通了,他興奮得差點跳起來,激動得身子都有點發抖。
蔡婭楠自從那晚後便剋制住自己不要想趙翔雲,但是越是不去想,那男人的影子就越要鑽進夢裡來。她實在忍不住跑去工地,卻見趙翔雲忙忙碌碌的不理睬自己,女孩心裡更難過,一氣之下便回了八卦嶺,晚上趙翔雲過來敲門的時候,蔡婭楠忍住硬是沒有開門。但在趙翔雲走後,女孩還是輕輕的打開門,希望能夠看到趙翔雲還在的身影。
女人就是矛盾的聚合體,她們一邊想着心中的愛人,但見面後又會做出截然相反的舉動來。
吃過晚飯後,蔡婭楠神差鬼使的將電話開機後放在書桌上,便躺在牀上想心事。女孩這段時間睡得很少,人也明顯的消瘦了很多,她躺在牀上不知不覺的迷糊了過去,正在似睡非睡之間,突然聽到電話鈴聲響起,便迷迷糊糊的抓起來接起“喂!你好!”
電話裡傳來的是那個朝思暮想的聲音,蔡婭楠清醒過來,不知道要說什麼,只是抓着電話發呆。蔡婭楠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眼淚止不住的流,手緊緊的捂着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的嗚咽傳進麥克風裡。女孩抽泣的瘦弱肩膀嗶嗶索索的發抖,強忍着不發出哭泣聲,只是聽趙翔雲在那邊緊張的解釋,任隨趙翔雲嘶喊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蔡婭楠在快要忍不住吼出聲的時候,掛斷了電話,撲倒在牀上放聲大哭:“爲什麼還要來招惹我嗚嗚!爲什麼不讓我平靜一點嗚嗚!”
女孩不知哭了多久,漸漸的安靜下來,削瘦的雙肩還在抽動。蔡婭楠無法面對這件事,但一樣忍不住心中的思念,她知道這樣下去自己會要瘋掉,但女孩的自尊讓她本能的關掉了電話。蔡婭楠望着電話呆呆的出神,卻鼓不起勇氣去打開它。女孩心裡一個念頭升起,這是女孩最後的自尊:“要是今晚他過來,我就原諒他,不管以後會怎麼樣,我都不在乎”
趙翔雲見電話接通了,興奮的用發抖的聲音喊道:“阿楠!是我,你還好嗎?(沒聲音)我好想你,你聽到了嗎?(還是沒聲音)你說話啊!你不舒服嗎?(還是沒聲音)我知道你還在生氣,可是我能怎麼做呢?我”
趙翔雲說道這裡,電話裡傳來忙音,蔡婭楠那邊已經掛斷了。他又趕緊打回去,聽筒裡傳來系統機械的女聲“您撥打的電話一關機”蔡婭楠又關機了!趙翔雲失落的垂下拿電話的手,掛斷那機械女聲再次撥打,還是關機。趙翔雲固執的再掛斷,再撥打直到電話的電源耗盡,電話裡還是傳出那討厭的機械女聲。
心裡無比失落的男人兩眼無神的走在大街上,他不知道要回到哪裡。前方不遠處一家酒吧門口閃爍着耀眼的彩燈,趙翔雲失神落魄的走進去,坐在吧檯高腳椅子上,要了一瓶威士忌開始喝。男人在落魄的時候喜歡喝烈酒,強勁的酒精才能配搭他此時的心情。
趙翔雲這幾天都一直壓制着自己的感情,全副心思撲在工作上,他不敢對皇崗工程放鬆是因爲這個工程對他極爲重要。現在工地已經理順,加上龍崗中心城也有了希望,趙翔雲緊繃着的心絃急需要放鬆,而這感情的折磨正好給了他理由。
也不知喝了幾瓶,也不知道幾點,只知道最後酒保已經不願意再賣酒給他了,趙翔雲才搖搖晃晃的走出酒吧爬上的士。
“老闆,您去哪裡?”的士司機皺着眉問道,他是擔心趙翔雲會吐在自己的車上。但是現在夜深得幾乎沒有客人,除了這些酒醉的夜歸者其它沒有生意,司機不得不搭載這些非常有可能吐他一車的酒鬼。
“去八卦嶺旭飛花園單身公寓。”趙翔雲腦子一團漿糊,根本不知道要去哪裡,只是憑本能的在回答的士司機的話。
“好的,一百元。”的士司機說道。這些酒鬼一般都醉得迷糊了,很有可能吐他一車的骯髒東西,他有理由多收錢來洗車。在深圳這樣乾的的士不在少數,雖然這是昧着良心在欺負這些酒醉後迷糊的人,但這個司機絲毫沒有一點內疚感。
趙翔雲很少有喝醉的時候,他的酒量不錯身體也好。但今晚他確實醉了,或者說他想要喝醉。在車子進入八卦嶺剛看的到旭飛花園的時候,趙翔雲再也忍不住胃中翻滾的酒精,吐在了的士上。
“草!真倒黴!”的士司機小聲的咒罵着將車子緊急停下來:“老闆,旭飛花園到了!”他是怕趙翔雲再次吐出來。
“到了?多少錢?”趙翔雲迷迷糊糊的問道,他已經忘記了剛纔的士司機說的話。
的士司機見趙翔雲徹底的迷糊了,便說道:“兩百元。”
趙翔雲慢騰騰的摸出錢夾,順手抓出幾張遞給的士司機,將錢夾往口袋裡賽,但是錢夾掉在了車上。的士司機見趙翔雲的錢夾掉在車上靈機一動,四周看看沒有人,便將車子倒退回一個路燈照不到的林蔭下,下車來扶着趙翔雲走到街邊,讓趙翔雲坐在街邊的人行道上,開着車子飛快的走了。
趙翔雲先還保持着坐姿,但酒醉的身子疲軟得再也支持不住身體的重量,慢慢的倒下去睡着了。
夜已經很深了,這段林蔭路非常的安靜,連的士都沒有通過過一輛。也不知道趙翔雲睡了多久,街口走來一個被冷得睡不着的流浪漢,老遠老遠就問道趙翔雲身上散發出的濃烈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