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之龍戴着一副寬邊墨鏡,臉色陰沉地坐在一間四星級賓館的房間裡,聽周宇和彭濤向他彙報來自飛沙縣的最新消息。
杜之龍是一個四十出頭的中年人,因爲常年吸毒,人很削瘦,還帶着些病態的蒼白,看上去有些像大病初癒。但他的一雙小眼睛顯得格外.陰沉,眼睛一眯,便如狼視鷹顧,透出一股兇厲之色。
杜之龍是個不折不扣的亡命之徒,以前爲了弄到錢買毒品,杜之龍可以開車去撞林冬至。後來劉斯辰扶他上位,爲了弄到更多的錢,爲了爭地盤,他同樣可以去殺人。可以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能讓他懼怕。
只除了一樣東西——國家暴力機器。
沒有誰能跟國家機器對抗,黑社會也不例外。而現在,國家終於對他們這幫利益集團動手了,這讓杜之龍極爲憤怒,也極爲恐懼。
好在杜之龍頭腦很靈活,也一直很警覺。就在張爾陽去省城“開會”的第二天,杜之龍就給張爾陽打電話,要和他商量一件事,沒想到張爾陽的電話關機了。
杜之龍知道,張爾陽的電話輕易是不會關機的,就算是開會,也只會調成振動,所以他頗覺疑惑。
次日,張爾陽的手機還是打不通,杜之龍本能地覺得事情不尋常了,於是又給張爾陽的妻子打電話,得知張爾陽以往出差,總會每天給家裡打個電話,跟兒子洋洋說兩句話,但這一次去了省城,卻一反常態地沒打電話回來。
一定是張爾陽出事了!這是杜之龍的第一個反應。
張爾陽和杜之龍都是劉斯辰扶持起來的兩大得力干將,前不久劉斯辰忽然破產,之後更在雲南跳樓,讓杜之龍心驚肉跳了好一陣。而現在張爾陽的出事,更讓他有兔死狐悲之感。
杜之龍當機立斷,立刻把能帶走的現金都集中起來,帶着手下的四大金剛,開了一臺寶馬車離開了飛沙縣,準備避一避風頭,看看形勢再說。
杜之龍的四大金剛分別是蔡勇、周宇、金凡東、彭濤。這四人身手不凡,膽大心細,是杜之龍最爲信任的手下,也爲杜之龍立下過汗馬功勞,手上都沾滿了鮮血。
在杜之龍離開的第二天,就陸續有小道消息傳來,但都不是很靠譜。杜之龍向沙州市體制內的老關係戶打聽消息,也沒得到任何有價值的情報。
這時杜之龍已經高度警覺起來,一直在亡命狂奔,並把車牌也臨時換掉了,以避免被人察覺和跟蹤。 шωш⊕ тtkan⊕ ¢○
而第三天,就傳來了確切的消息——大批工作組和警察、武警同時進駐沙州市和飛沙縣,抓了很多人,包括杜之龍的手下。
杜之龍暗自慶幸自己警覺性高、跑得夠快,這時,他已經日夜飛馳,來到了千里之外的雲南河口縣,任那些警察神通廣大,恐怕也想不到他已經離開了天南省,來到了這麼遠的地方。
爲了防止警察的追蹤,杜之龍和四名手下都把原來的手機卡給毀了,換上了臨時購買的不記名神州行卡,以防被手機定位,並通過一些很隱秘的關係,打聽着飛沙縣的最新動態。
但即使是這樣,杜之龍還是有心驚肉跳的感覺。他知道,公安機關在初步穩住飛沙縣的局面之後,很快就會在全國範圍內發出通緝令,到那時,就什麼都晚了。
“去越南!”聽完手下的彙報,杜之龍臉色陰沉地說道。
“真要離開華夏?”蔡勇的臉色一變。
“再不走,就遲了!”杜之龍站起身來,問道,“宇子,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今晚就有船送我們過去,很安全!”周宇點了點頭。
雲南河口縣位於雲南省南端,座落在中越交界處,是一個邊境開放城市,與越南老街市、谷柳市隔河相望,辦個簡單的出境手續後,去越南旅遊十分方便。
不過杜之龍並不打算辦出境手續,而是打算偷渡。這一是因爲他不能完全確定公安內部是否發了通緝令,二是因爲他帶着大筆的現金,是正常出境所不允許的。
憑着這些年來的積累,杜之龍也收颳了不少財富,尤其是來自煤礦的這塊收入,讓他躋身於富豪之列。雖然現在他被逼離開國內,但僅憑他手上的這幾箱錢,也足夠他們五人在越南安度餘生了。
杜之龍是個很精明的人,早在劉斯辰這個大靠山出事之後,他就意識到了有人在向他們這幫人動手,於是早早地聯繫上了雲南河口的黑道朋友。現在他只要等到晚上,度過那條邊境河,就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了。
當然,杜之龍並不甘心就此沉淪,他還想在越南做一番事業。
他不但要做警察手裡的一條漏網之魚,還要在越南某地做一條過江強龍!
杜之龍早已安排好了以後的計劃,也聯繫好了越南的朋友,他有充足的信心東山再起。
事實上,由於這一回沙州地區的秘密抓捕行動剛剛展開,公安機關確實還沒發出杜之龍等人的通緝令,所以杜之龍棋高一着,趕在了警察撒網之前逃到了雲南。而幾個小時後,他就將真正地逍遙法外了……
“放心吧,這只是暫時的離開。總有一天,我們還會回來的,而且會比以前過得更好!”杜之龍望着窗外的風景,陰森森地說道。
“老大英明,我們誓死追隨老大!”四大金剛一齊點頭道。
杜之龍正躊躇滿志地設計着自己的未來的時候,林半已經在賓館下方等了他很久了……
杜之龍一路上換了不少車,原本以爲自己很精明,擺脫了所有可能的追蹤。但他萬萬想不到,他身上有一根肉眼看不見的靈識金線,另一端連着林半,無論他走到哪裡,林半都對他的行蹤瞭如指掌。
杜之龍是意圖殺害林冬至的元兇,也是他開車把林冬至撞成癱瘓的,林半自然對他格外留意。早在7月1號填完志願那天,林半就打聽到了杜之龍的行蹤,得知他當時正在一家酒店裡喝酒。林半在酒店外面等了半天,才見到杜之龍滿臉紅光地出來。聽到別人叫他杜老大,林半就知道他就是杜之龍,當即不動聲色地和他擦肩而過,同時悄悄附了一絲靈識上去。
有了這根靈識金線,杜之龍隨後的行蹤,林半都一清二楚,自然也包括了杜之龍和手下“去雲南河口、如果情形不對就去越南”的那番密議。
當杜之龍帶着手下和錢離開飛沙縣時,林半也花大價錢租了臺車,一直遠遠跟在杜之龍的身後。由於有靈識金線,雖然雙方一直距離十公里以上,但林半還是穩穩地跟定了杜之龍,始終沒有脫鉤。
林半本不想自己出面,只是想遠遠地見證警察抓捕杜之龍的那一幕就好。但公安機關的通緝令一直沒下來,杜之龍這一行人一路上也沒遭到警察盤問和扣押,這就讓林半有點着急了。而現在,聽到杜之龍說晚上就要偷渡去越南,林半知道,自己必須出手了,否則杜之龍就真正地逍遙法外了。
“杜之龍,你們殺人放火,壞事做盡,現在想逍遙法外?你以爲你是我啊!”林半摸出手機,嘀咕道,“靠,既然法律的大網網不住你,那就看我的小網吧。”
林半事先已經得到了進駐飛沙縣的調查組的舉報號碼,他正準備打電話找一下他們的負責人,說一下這件事,就發現杜之龍已經帶着四個手下出了賓館主樓,去了停車場,上了那臺寶馬車。
“雲南菜我吃不習慣,還是找家天南菜系的館子吧。”杜之龍邊走邊說道,看來是準備出去吃晚飯了。
林半見狀,趕緊收起了手機,在心中冷哼了一句:“姓杜的,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