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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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細究起來,林半昨晚這麼急着把黎樂雪推倒,一方面是因爲他被黎樂雪的愛意和美麗所打動,另一方面,則是因爲他想一箭雙鵰,藉此機會提高自己的逍遙功法。

離開牧雲的這些日子裡,林半每晚都會做與牧雲有關的夢,夢的內容也大同小異,大多是牧雲被人一拳打倒,或者用什麼法寶束縛住,最後用繩子綁起來帶走。遺憾的是,林半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身子怎麼也動彈不得……

在林半的心中,牧雲仍然只是一個未經世事的單純仙子,她獨自去闖蕩凡世間,可謂一路危機,步步驚心,何況她還要面對天界監察那樣的強敵,更是九死一生。因此牧雲不辭而別後,林半時刻擔心着她的安危,也時刻等待着她來一個報平安的電話,索性24小時都開着手機。

但牧雲這個電話一直沒有打來,林半的心也就一直懸着,始終落不下地來。

對於林半來說,他能有今天,全靠牧雲所賜,牧雲對他一家人的恩情可謂比天還大,比地還厚。因此如果牧雲出了什麼事,林半是一輩子也無法原諒自己的。更何況,林半還對牧雲生出了那樣一份濃濃的感情……

所以在這種焦慮中,林半的脾氣也莫名其妙地變得火爆起來,就連對付他的同學鄭子健和諸葛勇時,他都是直接用武力制服,不再像以前那樣低調,並且凡事都留三分餘地。

在對待黎樂雪的感情時,林半也明顯受了這種焦慮感的影響,所以才變得迫不及待起來——以往林半對待感情是很慎重的,一直不敢輕易接受黎樂雪的感情。這一部分來源於他對親生父母隨意結合後將他拋棄的設想,一部分則來源於對牧雲的幻想。但當親生父母的真相被揭開,牧雲又不辭而別後,林半就拋下了這兩個顧慮,迅速地從一個悶騷男轉變成了一個急色鬼,悍然將黎樂雪推倒在牀。

“我之所以推倒黎樂雪,是因爲我愛她,把她當媳婦了。”林半在心中這樣告訴自己。

但他能騙過別人,卻不能騙過自己的本心。他清醒地知道,昨晚自己心中顯然還有一個小算盤——他要借黎樂雪的這段感情,來完成自己“入世然後出世”的歷程,完成對“色即是空”的感悟,最終達到“斬七情、斷六慾”的層次,讓自己的逍遙功法得到大進步,從此不再成爲牧雲的包袱,並有望能跨越過天仙的高高門檻。

換句話說,他是把黎樂雪當成了自己出世的跳板……毫無疑問,這是一種齷齪的動機,這纔是昨晚他說那句“對不起”的真正原因。

也因爲如此,他在默背這段《無根樹》卻毫無進展時,纔會變得這樣地煩躁不安。

只是這件事並不像師父宋守一說得那麼容易,現在他入世倒是入了,卻陷在了黎樂雪的情網中,掙脫不出來了……

人心畢竟是肉長的,哪怕林半再有什麼齷齪的動機,但當一個美麗的女子這樣癡癡地追求他,倒貼他,把處子之身也奉獻給了他,林半那顆原本強硬的心還是變得柔軟起來。

所以當早上醒來沒看到黎樂雪時,林半纔會莫名地驚慌起來。而看到黎樂雪在幫他準備早餐時,林半也覺得了一種濃濃的幸福感,並順口喊出了那聲老婆。

他不得不承認,現在他也真正喜歡上黎樂雪了。

雖然這件事的整個過程有些彆扭,但現在黎樂雪在林半的心中,已經佔據了一個不可替代的位置,誰又能忘記自己的第一個女人呢?

要不是掛慮着牧雲的安危,要不是有什麼牧雲所說的末世大劫,林半還真想和黎樂雪這樣平平淡淡地相守一生了,不要什麼異能,不要什麼成仙,就這樣做一生一世的平凡夫妻……

“算了,還是珍惜眼前的人,好好對待小雪吧,做個普通的凡人也挺好的,知足長樂嘛。至於牧雲,就當是我做過的一個春夢吧。反正她也沒有七情六慾,也不喜歡我,我這又是何苦呢?各人都有各人的命運,她既然不要我幫忙,我也不用糾結了。她畢竟是天仙,天界的監察不會真對她怎麼樣的……功法突不突破,也就沒什麼要緊的了……”林半左思右想,最後這樣安慰着自己。

一想通這個問題,林半心裡終於豁然開朗起來。他也不背什麼《無根樹》了,站起身來拍拍屁股,輕鬆地吹着口哨,大步往家裡走去。

是的,有了黎樂雪,那棟一百二十平米的套房,就不再是單純的出租屋了,而是家!

在那間幸福的小窩裡,美麗而溫柔的黎樂雪正在準備着晚餐,等他回家吃飯。

一想到黎樂雪的可口飯菜和美妙身軀,林半就食指大動,步伐也邁得更大,只覺得全身都充滿了幹勁。

在林半正急着回家的同時,在幾千公里之外的一座大山裡,牧雲正沉默地站在一棵粗壯的古松下,靜靜地盯着山谷入口處。

氤氳的霧氣飄浮在山谷入口處。這霧氣五彩綻紛,形成了幾道彩虹,看起來格外的詭異。

牧雲看了半晌,才低聲說道:“哥斯達,準備戰鬥!”

“有野獸?正好烤了吃!”哥斯達興奮地打了個響鼻,就像馬那樣。

“不是野獸……這裡,是她的地盤!”牧雲微微地搖了搖頭,表情十分凝重。

“啊?”哥斯達有些驚慌地倒退了一步,“你是說……那個天仙?”

“沒錯。”牧雲冷靜地點了點頭。

哥斯達沉默了半晌,終於咬了咬牙:“好吧,他二大爺的,拼了!”

牧雲轉過頭來,細細地看了哥斯達兩眼,眼神忽然變得柔和起來:“你還有什麼心願嗎?”

“我……我如果戰死了,而你還沒死……把這消息告訴魔界的丹尼詩吧,讓她不要等我了。”哥斯達再次沉默了半晌,終於有些難爲情地說道。

“好。”牧雲點了點頭,也沒問丹尼詩是誰。

“如果反過來,你戰死了,我還活着……”哥斯達猶豫了一下,問道,“你有什麼心願嗎?”

牧雲深吸了一口氣,猶豫再三,終於說道:“如果可以的話,你保護一下林半吧,別讓他受到傷害。”

“你最後的心願就是這個?”哥斯達驚奇地問道,“難道你真喜歡上了那個凡人?”

牧雲的臉上有紅霞飄過,卻破天荒地沒有否認。

看到這一幕,哥斯達的小眼頓時瞪得溜圓,八卦之火也再次熊熊燃燒起來:“可那天在山上,他向你表白時,你爲什麼不肯承認呢?”

牧雲沉默了好一會,才忽然嘆了口氣:“凡人拜廟裡的泥菩薩,還要翻山越嶺,爬99級臺階。我是真仙,難道就這樣草率接受?你又不是沒聽見,當時他說的那些話,有多麼噁心人!”

“你是說……你明明喜歡他,就是因爲這個?”哥斯達的小眼頓時瞪得更圓了,半晌才感慨道,“唉,這就是你們仙境的所謂矜持?想不到啊……牧雲仙子,原來你和林半一樣悶騷。”

“別說這些無聊的事了,開始戰鬥吧。”牧雲苦笑一聲,居然也沒反駁哥斯達的話,只擡腳向前走去。

“完了!”哥斯達愁眉苦臉地跟在牧雲身後,嘀咕道,“牧雲仙子,你變了,你今天完全變了!以前不管我怎麼八卦,你都不會承認這種事情的,更不會容忍我的無禮。現在看來,這次真是凶多吉少了……那個天仙,到底有多厲害?”

牧雲沒有答話,只是死死地盯着不遠處的那片薄霧,眼神卻忽然變得黯淡起來。

山谷入口處,那片氤氳的霧氣,此刻流動的速度忽然變快了,顏色也變得更爲豔麗,就如同一個神奇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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