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城縣令宗謙很鬱悶。
昨日接到傅爵爺的指示讓治下所以百姓撤退至梁州城,可今兒一大早回來的官吏卻告訴了他一個不好的消息:
“大人,百姓們不願意走啊。”
“不走也得走,這是命令!”
“不是,大人息怒,百姓們的意思是既然傅爵爺都來了,傅爵爺親自去了前線,他都不怕死,我們這些老百姓怕什麼?”
宗謙一怔,“那他們想怎麼樣?”
“他們說……要組織一支義軍,給傅爵爺送糧去。”
“荒唐,這特麼誰的主意?”
“回大人,這是、這是大人的爹的主意。”
“……”
宗姓,是褒城大姓名門,宗氏一族在整個褒城的聲望很高,尤其是宗謙的爹宗不語,當代宗氏之宗主,泰和二十六年舉人,更是在整個宗氏家族中擁有極高的地位。
這老頭雖然沒有當官,可年輕時候卻去了許多地方,見多識廣,而且極有愛國情懷。
他既然表了態,那自己這個縣令的話就屁都不是了。
可這是傅爵爺的命令,若是違抗了,萬一敵人跑出了金牛古道,可是會死很多人的!
宗謙心急如焚,問道:“本官的爹,可在宗氏祠堂?”
“不,老宗主去了魏家鋪。”
“……備車,本官得親自去一趟,其餘人,有沒有人願意離開的?”
“回大人,這個……真沒有。褒城許多壯年都跟着老宗主走了,現在各家各戶剩下的女人老幼正在蒸着麪餅,說是要送去給傅爵爺。另外還有一件事,昨兒消息傳出去之後,梁州城反而過來了很多人,他們、他們說也是要去前線的。”
宗謙就不明白了,這特麼打仗是軍人的事,你們這些平頭老百姓添什麼亂呢?
“都特麼瘋了!”
縣丞微微躬身,“下官倒是以爲他們沒有瘋。”
宗謙咆哮道:“難不成是本官瘋了?”
“不,大人也沒有瘋。下官聽百姓們說,說小官大人而今推行新政,一心爲民,爲的是天下百姓能夠富足安寧。可那些賊人卻不想這天下太平,他們偏偏要弄出這等是非,令小官大人不得安生,也讓天下百姓再受戰亂之苦,所以……百姓們是真心實意想要幫助小官大人儘快平息這場叛亂的。”
……
……
劍南東道,薛定山所部風捲殘雲一般襲掠而過,許多的官員百姓還沒有弄明白怎麼回事,這薛定山的部隊就已經抵達了七盤關。
這特麼的是要打仗了?
緊接着,費安將薛定山謀反之消息散佈了出去,劍南東道的人們頓時就不樂意了——據說陛下今年要設置十個試點縣郡,這劍南東道極有可能拿到兩個。
從臨江瑤縣和平陵曲邑二縣的消息早已傳來,甚至還有商賈前去實地考察過,瑤縣的百姓而今的日子過得那叫一個紅紅火火,平陵曲邑二縣雖然作坊還在建設之中,可那些百姓們也已經衣食無憂了。
而劍南東道臨梓的種家和餘家本就是虞朝五大商業世家中的兩家,這兩家已經派出了家裡的得力之人奔赴沃豐道而去,即將在那沃豐道砸下大筆的銀子。
可薛定山那廝卻在這節骨眼上反了!
反你妹啊!
這特麼不是壞了我等的好事麼?
種家和餘家的家主一碰頭,這樣下去不行,若是薛定山那廝真把虞朝給搞亂了,傅爵爺哪裡有心思去打理沃豐道!
咱們得給傅爵爺解憂啊,得將這場叛亂儘快給平息了,免得傅爵爺分了心。
就在兩位家主商議之時,一名家丁跑了進來,急急說道:“稟老爺,信鴿傳來消息,說、說傅爵爺從金陵而來,恐怕就要抵達戰場了。”
兩位家主面面相覷,倒吸了一口涼氣。
種家家主種正道惡狠狠站了起來,“砰!”的一聲摔碎了杯子,“速速召集種氏所有核心成員,於種氏祠堂議事!”
餘家家主餘明心也站了起來,他捋着長鬚,矍鑠的臉上面容嚴肅,“老夫也得回去商議此事,爲了剿殺逆賊,老夫之餘家,願意拿出三百萬兩銀子招募將士,交給費大將軍指揮!”
“善,老夫也是此意!”
臨梓在兩大商業門閥的推動下,短短半日時間,便掀起了浩蕩的聲勢。
許多的壯年加入了進來,一日之後,臨梓組建了第一支義軍,足足八萬餘人!
就在二月二十二六,從種餘兩家發出的剿匪檄文擴散了出去,它們以極快的速度飛抵了劍南東道的各大城鎮。
費安在知道這一消息之後,命令各大城鎮之守備軍統一於臨梓集結,至二月二十九,臨梓義軍已達二十八萬!守備軍十二萬!共計四十萬大軍!
費安來到了臨梓,他用了一天的時間整頓這隻軍隊,於三月初一,他帶着這四十萬軍隊向劍州而行。
這是一隻標準的雜牌軍。
除了十二萬守備軍盔甲齊全,其餘二十八萬僅僅只有八萬人分配到了盔甲,甚至還有六萬餘人連武器都沒有分配到。
他們穿着麻布衣裳,拿着鋤頭鐮刀或者是斧頭柴刀,就這樣義無反顧的跟着費安,向前線跑去。
此戰必勝!
費安從未曾見過如此高昂的熱情戰意!
這些人就像打了雞血一般,一個個連眼珠子都是紅的,隨便找個人一問,就是一句話:“傅爵爺能夠給我們過上好日子,狗日的薛定山卻想弄死傅爵爺,老子們肯定不願意,幹他、孃的!不就是一條命麼,老子死了老子的老婆兒子孫子能夠過上好日子,這就值了!”
沉默行軍,費安有諸多感慨。
那小子……一晃一年沒有見着了,這短短的一年時間裡,他成長得如此之快,居然令天下人歸心,當真是了不得的虞朝少年!
……
費安心裡這個了不得的虞朝少年傅小官,此刻又累得像狗一樣坐在了地上。
他啃着一塊麪餅,臉上有些疑惑,“按說,這都三月初一了,薛定山的部隊應該打過來了纔是,怎麼還沒有半點聲音?”
徐新顏也啃着一塊麪餅,她哪裡知道這些,“這路太遠,恐怕還沒有相遇。”
紅娘子的前軍確實還沒有和虞春秋佈置在大雁谷的主力相遇,因爲她遇到了一個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