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名字被李長安說了出來。
然而,能夠出戰的國子監學子,寥寥無幾。
即便出戰了,也被李長安逐個擊敗。
雲萊客棧門前,血跡覆蓋的範圍越來越大,而後慢慢風乾,留下暗紅色的猙獰。
昭示着眼前這一幕,絕非簡單的切磋比試。
其中充斥着令人心驚肉跳的血腥與殘酷。
每一場勝負,都是以一名學子的未來做賭注。
空氣變得越發壓抑。
不知何時起,四周圍觀的百姓,連議論聲都壓到了最低。
李長安每喊出一個名字,都讓人情不自禁打一個寒顫。
事到如今,誰也不可能後退一步。
要麼李長安徹底落敗。
要麼國子監這麼多學子甘願認敗。
否則,這場說是切磋,實則生死較量的爭鬥,將無止無休。
雲萊客棧附近的酒樓客棧的樓上,匯聚了越來越多的書院學子。
衆人的目光盡皆落在古波不驚的李長安身上。
“李長安是我東嶽分院的修身院學子,想不到竟有如此實力。”一羣白鹿學子聚在同一家酒樓,
“此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射術精妙連敗那麼多人,未來無論是法鬥還是武戰,都有其一席之地。”
“大家隨時準備救人。這段時間我們被壓得喘不過氣,李長安這兩天,大漲我白鹿書院的士氣。”
白鹿書院的學子此時最顯弱勢。
面對嵩嶽、象山、萬鬆,以及國子監的聯手鎮壓,衆人皆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沒辦法,這四家全都派出了精銳學子,專門堵着他們。
就像今日的李長安,專門挑戰國子監較爲弱勢的學子,一個人就能連敗五十人。
此番戰績一出,國子監的臉面都要丟光了。
而白鹿書院,絕大部分時間,就扮演了今日國子監的角色。
不是沒有強勢學子,他們也在四處挑戰。
然而雙拳難敵四手。
相比起白鹿書院的勝場,他們的敗場實在太多了。
這一次,李長安的挑戰引發了大動靜。
蓋因這次挑戰,敗者斷臂。
這個賭注太大了。
分明是法鬥乃至武戰的賭注。
六藝中的射術,何嘗有過如此血腥而又殘酷的比試?
所以,李長安一戰成名!
今日的李長安更是變本加厲,所以這才引來衆多圍觀。
相比起白鹿書院的緊張壓抑,嵩嶽、萬鬆以及象山就顯得輕鬆了許多。
有魁傑學子坐鎮,幾乎穩坐釣魚臺。
賀如鍾坐在窗邊,看着街道上的情景,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李長安身上。
“李長安殺意成型,而且射術不一般。”
姜宗卿也在點頭,“這樣的射術,沒有花裡胡哨,看似樸實無華,但最是恐怖,如果配合文法,難以想象。”
“五行文法、風雷文法、乃至其他更特殊的文法,都能讓射術爆發驚人的殺伐之力。”
秦孝法眸子盯着李長安張弓搭箭,每一個細微動作,都沒有放過,“射術在六藝中,極爲特殊。”
“無論是法鬥還是武戰,射術都能佔據一席之地,尤其在北境戰場的戰陣殺伐中,射術的強大毋庸置疑。”
“這個李長安,不簡單啊……”
三大魁傑學子,代表了此次龍門大比的最強戰力。
普通人,可能一輩子都無法體會到文道世界的戰力,到底爲何物。
只有這些從北境戰場歸來的存在,才知道戰力代表了什麼。
天賦再強,文采再超羣。
沒有戰力,就是一隻羽毛鮮豔的孔雀。
只有強大的戰力,纔是在天空中翱翔的蒼鷹,才能在北境戰場活下去。
而現在,這三隻蒼鷹,卻盯上了李長安。
賀如鍾眼中的興趣越發濃厚,
“殺意成型,射術驚人,只是武道修爲好像纔到八品,要是再有其他手段。”
“此人有機會成爲白鹿的武道魁傑。”
姜宗卿輕笑道,“這麼說來,用不了幾年,在北境戰場就能見到他了?”
“很有可能。”秦孝法食指輕敲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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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李長安一直在控制自己的射術,國子監有幾個人在用殺意影響他的心神,看似有用,實則蚍蜉撼大樹。”
“就看國子監怎麼解決了。”
“凌霄殺意剛剛成型,武道修爲是七品,真要廝殺起來,李長安必敗無疑,但難就難在這是射術大比。”
“用不了文法,也用不了武道修爲,除了射術就是殺意,偏偏這是李長安的強項。”
“真要這樣繼續下去,國子監的臉可就丟盡了。”
三人說着,突然感應到了什麼,迅速看向不遠處的酒樓樓頂。
一道身着藏青武服的身影不知何時,站在了那裡。
“北樑李家……李靈風!”
賀如鐘的雙眼微微眯起,桌面茶杯中的茶水倏然激起漣漪。
李靈風也轉頭看了過來,和賀如鐘的目光碰撞到一起。
兩股截然不同的強大氣息,好似烏雲般散開。
附近的書院學子紛紛退開。
這是魁傑學子之間的爭鋒,其他人連插手的資格都沒有。
稍有不慎,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二人僅僅只是對峙片刻,便又錯開目光。
李靈風重新把目光投向李長安。
這個東嶽分院的修身院學子,平平無奇,之前所有的情報裡,都沒有任何奇異之處。
但此刻卻爆發出了這般強大射術,實屬罕見。
武道天才嗎?
……
李長安手上微微用力,掌中紙片化作紙屑紛紛揚揚飛舞。
是時候把最後的戲,演完了。
“今日最後一場,胡由仁!”
說完,李長安衝早已面色鐵青的凌霄笑道,“今日比試不痛快。”
“不過這最後一人,我可以等一等。”
“希望諸位能給我一點壓力……”
凌霄怒極而笑,如果目光能殺人,李長安早就死了成百上千遍。
胡氏五兄弟的殺意,竟然無法摧毀此人心神。
李長安看似心神受到影響,卻依然不斷擊敗國子監學子。
這個傢伙的殺意,很強!
甚至有可能比自己還要強上一絲。
但最後一戰,卻又讓凌霄重新看到了希望。
李長安啊李長安,上天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卻偏要闖進來。
如果你一直挑戰普通學子倒也罷了。
可偏偏要挑戰胡由仁。
當真找死!
胡由仁換好衣衫,從客棧中走出。
凌霄抓住胡由仁的手臂,“不要留手,我會助你一臂之力,務必要把李長安的極限逼出來。”
胡由仁點點頭,“李長安殺意已經成型,對我們五兄弟的殺意有抵禦之力。”
“現在藉助射術,殺意的威力會提升到最大,應該沒什麼問題。”
凌霄拍了拍胡由仁的肩膀,親自把箭囊拎起來,交給胡由仁。
箭囊中的羽箭,悄然蒙上一層宛如實質的殺意。
胡由仁大步上前,看向李長安,二人皆是一言不發,但殺意卻已經洶涌澎湃。
李長安感受到胡由仁身上的血腥殺意,微微蹙眉。
身後,四股殺意也悄然爬上了後心,妄圖影響自己的心神。
“吱……”
弓弦迅速拉開。
李長安的呼吸越發平緩,但龍象內息深處的殺意箭矢,卻在迅速旋轉。
就在此時,凌霄悄然閉上了雙目,一股股殺意傳遞到胡由仁的箭矢之上。。
胡由仁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這是他們胡氏五兄弟和凌霄在一起修行了數年,才練出的殺招。
必要時,六人的殺意甚至可以疊加到一起。
李長安,你拿什麼贏!?
胡由仁的眼神越發殘忍。
幾乎在與此同時,李長安後心處盤旋的殺意,好似毒蛇般猛然爆發。
李長安身體忍不住晃動。
胡由仁的目光驟然一凝。
“嗡……”弓弦震顫。
兩支箭在半空中相遇,而後同時炸碎。
李長安和胡由仁連續抽箭張弓。
一支支箭矢在半空碰撞,但這次兩人卻是旗鼓相當。
驚人的殺意炸碎,二人的面色也越發凝重。
最後一支箭。
胡由仁幾乎達到極限,額上冒出了大顆大顆的汗珠。
李長安深吸一口氣,殺意箭矢的旋轉速度再次加快。
“疾!”
胡由仁的箭矢被撞碎,左肩瞬間被貫穿,鮮血噴濺滿地。
李長安也悶哼一聲,嘴角有血絲滑落,但被迅速擦掉。
凌霄雙目陡睜。
李長安,到極限了!
胡由仁被國子監同窗迅速擡回客棧療傷。
李長安身體搖晃了幾下,方纔站穩,
“今日國子監,連敗五十場!”
聲音迴盪,但不少書院學子,都聽出了李長安聲音中的虛弱。
凌霄突然向前,雙眼緊緊盯着李長安,“不如今日再多加一場,如何?”
李長安還未說話,人羣中走出一大批人,全部都是白鹿學子。
他們攔在李長安跟前,和凌霄對峙,“今日五十場已畢,國子監連臉面都不要了嗎?”
凌霄面色一陣變換,驀然笑着張開手,攔住了身後的國子監同窗,“好,今日切磋結束,希望李兄明日還能再戰。”
李長安看着攔在自己面前的白鹿學子。
有眼熟的,也有隻見過幾面的,還有其他分院的學子。
熟悉的幽香出現在身側。
是安南。
李長安一把抓住安南的手臂,“待會兒見機行事。”
安南擔憂的神色不覺一滯,然後輕輕點頭。
很快,李長安在衆多白鹿學子的護送下前往書院。
然而在半路,李長安突然口吐鮮血,昏迷不醒。
東嶽郡城,一片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