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一刻,一雙有力的大手忽然抱住了他的腰,大喝一聲:“鐵柱!你幹啥?你混蛋!!”
鐵柱聽得出來,那是自己的爹老子趕來了,趙慶華從背後抱住了兒子,不讓他幹傻事兒。
趙鐵柱怒氣衝衝:“爹!你放開我,我要爲大明叔報仇!我要殺光它們!!”
鐵柱的眼睛裡淨是怒火,趙慶華氣的兩眼也一個勁的冒火。
他忽然就將巴掌掄圓了,結結實實扇了過來,給了兒子一級響亮的耳光。
“啪!……”
趙鐵柱感到爹老子是用手背反彈過來的,長滿老繭的雙手打得他的腮幫子生疼,堅硬的手指關節咯得兩眼直冒金星。
趙慶華真的怒了,指着兒子的鼻子一陣臭罵:“你個王八羔子!幹嘛殺光它們,它們犯了什麼錯?只不過是咬死了陶大明。你犯得着將它們滅絕嗎?”
“爹,可是大明叔已經死了,再也活不過來了,我難受啊!”
趙慶華吁了口氣,苦口婆心開始勸:“兒子,我的好兒子,爹知道你心裡難過。可是那不怪青石山的狼,要怪只能怪人。
是人,是人類破壞了青石山的寧靜,是人類搶了他們的食物,破壞了它們生存的環境,還孽殺它們的子女。
狼也是有感情的,它們不得不報復,青石山不能沒有狼,不能沒有狼啊!
狼是大山的魂,狼是大山的神,上天賜予地上的任何一個生命,都有他們生存的空間,這是逆天,逆天啊!你怎麼連這個道理也不懂?”
鐵柱說:“爹,我懂,真的懂,可我不能讓大明叔白死,今天你殺了我也好,打死我也罷,不殺光它們,我誓不罷休。!”
趙鐵柱根本不聽勸,一晃膀子甩開了父親,抓起一根垂下山崖的樹藤,一隻手拎着那杆步槍,嗖嗖嗖就滑了下去。
半空中,趙鐵柱熟練地拉栓,裝彈,填彈,推栓,叩響扳機,一枚枚子彈呼嘯而出,準確地射中每一條狼。
一條條縮在牆角顫抖的狼紛紛倒地,它們嗚咽着,踢騰着,顫抖着,最後徹底不再動彈。
趙慶華看的有點傻眼,他自己也不知道兒子什麼時候竟然把一杆步槍玩的這麼嫺熟。
趙慶華當過民兵,也放過槍,可是跟鐵柱比起來,覺得自己連根毛都算不上。
他沒有讚歎兒子槍法的熟練,反而被鐵柱氣得渾身哆嗦,幾乎一步撅到在地上。
他大呼一聲完了,從此以後,青石山將徹底改寫狼族的歷史,或許以後一條狼也看不到了。
趙鐵柱落地以後,二十多條狼已經紛紛到底,地上到處是橫七豎八,谷個子一樣的屍體。
他手裡的槍準確無誤頂在了小母狼白雪的腦袋上
。
就在鐵柱將槍頂在白雪頭顱上的一瞬間,他猶豫了,怯懦了,也顫抖了……
這已經是青石山最後一條狼了,是殺還是留,他拿不定注意。
一旦扳機叩響,將徹底改變青石山狼族的歷史,也就是說以後的芒碭山再也看不到狼了。
這時候的白雪已經不再掙扎,它嚇壞了,親眼看着自己的父親倒在了血泊裡,親眼看着一個個同伴被炸死,被鐵柱打死,但是它的眼光裡沒有仇恨,也沒有怨毒,只有無奈和祈求。眼巴巴看着他。
最主要的一個原因,白雪是獵狗金毛的妻子,金毛是鐵柱的好兄弟,面對親情和友情,鐵柱真的下不去手。
他的手開始顫抖,他的心也在滴血。
就在鐵柱猶豫的時候,忽然不遠處傳來了一陣狗叫聲,獵狗金毛從山谷的斷口處爬了上來,一下子竄到了主人的面前。
金毛也是聽到小母狼的嚎叫聲趕過來的,小母狼的嚎叫聲整整響了兩個多小時,金毛早就焦躁不安了。
它意識到情人出現了危險,奮不顧身趕了過來,
可是當它一眼看到趙鐵柱用獵槍對着白雪腦袋的時候,金毛嚇了一跳。
但是它立刻明白了,主人要爲死去的陶大明報仇,他已經殺光了所有的狼。
看了看掉在樹上的白雪,看了看怒目而視的主人,金毛腿一軟,撲通衝鐵柱跪了下去……。
就在金毛跪下的一剎那,趙鐵柱的心立刻就軟了,他看到金毛的一雙眼睛裡流下了兩滴豆大的獒淚。
獒王竟然哭了。
趙鐵柱是它唯一的主人,三年前,金毛還是一條半大的獵狗,那時候它跟着老主人進山打獵,因爲身患重病,被老主人遺棄在了青石山上。
是趙鐵柱利用梅花神針將它救活了,並且照顧它吃喝,還教會了它翻身撲咬的絕技,從哪兒鐵柱就成爲了它新的主人。
現在的金毛已經長大,成爲了一條雄偉健壯的優秀獵犬。它忘不掉鐵柱的救命之恩,是鐵柱給了它新的生命。
狗是最忠誠的動物,對主人從不被判,儘管鐵柱抓住了小母狼白雪,並且折磨了它,金毛也不會有半句怨言。他只能露出乞憐的目光,期望主人放過白雪。
趙鐵柱手裡的槍在顫抖,手指怎麼也無法扣動扳機,最後跺了跺腳,終於把槍收了起來。
他摸了摸金毛的腦袋說:“罷罷罷,今天我就放它一馬,反正青石山也不能沒有狼,金毛乖,你起來吧。”
金毛一聽主人要放過白雪,立刻興奮起來,衝鐵柱使勁地搖尾巴。還舔了舔鐵柱的手。
趙鐵柱伸手一拉,把小母狼從樹上放了下來,解開了它的繩索,然後瞪着它警告道:“
你走吧,看在金毛的面子上我不殺你,你以後好自爲之!不許再到村子裡禍害牲畜,不準攻擊來往的路人,聽到沒有?要不然我以後還會對你不客氣!”
小母狼竟然聽得懂人話,眼神同樣悽楚地看着鐵柱,渾身還是一個勁的哆嗦。
它的身體縮在牆角里哆哆嗦嗦,完全沒有了青石山狼的那種霸氣跟猙獰,好像一隻受了驚嚇的貓。
趙鐵柱真的放過了小母狼白雪,是看在金毛的面子上,也是聽了爹老子的話得到了反省。
青石山也真的不能沒有狼,狼是大山的霸主,狼是大山的靈魂。他已經幾乎將山上的狼殺之殆盡,它們在也不能爲非作歹了。村子裡以後也安全了。
俗話說得饒人處且饒人,鐵柱還不想趕盡殺絕,他必須要爲山上的狼族留下一點血脈。
鐵柱扛着槍走了,身影翻過了對面的斷口。
金毛嗚咽着靠近了白雪,在它的脖子上又磨又蹭,還用舌頭舔它的皮毛,好像在安慰戀人不要害怕。
白雪也靠近了金毛,就像個被人欺負的小姑娘撲進了情人的懷抱那樣委屈地不行。
一狼一狗開始癡纏,它們緊緊裹在一起,再也捨不得分開。
山頭上的趙慶華看到兒子終於放過了白雪,他深深吁了口氣,嘴角上也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1989年冬天的芒碭山很不平靜,雖然山上的狼幾乎被趙鐵柱殺盡,可還是可以徹夜聽到狼的嘶喊聲。
那聲音如泣如訴,嗚嗚咽咽,在大山裡久久迴盪,一隻嚎叫了半個多月。
趙鐵柱知道那是小母狼白雪在哭泣,因爲它失去了家庭,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同伴,孤單地不行。
鐵柱的情緒也是半個月沒有恢復過來,他終於感到了後悔,覺得自己太過魯莽了。
現在,他欠下了青石山羣狼一筆難以償還的孽債,心裡愧疚的不行。
他覺得,即便陶大明活着,也不會讓他這麼做。
大明叔那麼好,不會讓他這麼殘忍的。
因爲心裡難過,所以對啥事也沒有興趣,一個勁的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他的媳婦巧兒早就睡不着了,鐵柱上山半年的時間,她六個月沒有被男人碰過了。備受煎熬。
鐵柱回來以後,巧兒蠻指望男人可以疼她,愛她,可沒想到鐵柱進門就急着爲陶大明報仇,把她晾在了一邊。
她希望鐵柱主動爬過來,鑽進自己的被窩,可是等啊等,盼啊盼,男人就是不過來。
鐵柱不過來,那巧兒只好主動了。
巧兒身子一扭,揭開了鐵柱的被窩,泥鰍一樣滋溜鑽了進去。然後抱住了男人。
鐵柱說:“巧兒,你幹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