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娃哥嚎叫着,啼哭着,嘶叫着來回的奔跑。
鐵柱娘衝進了兒子的帳篷,發現趙鐵柱抱着媳婦巧兒睡得正香,趙鐵柱趴在巧兒的身上,巧兒被男人壓在身下……兩口子還保持着入睡時的那種姿態。
把鐵柱娘氣的,一腳衝兒子的屁股就踹了過去。大罵一聲:“你個沒出息的東西!”
趙鐵柱被他娘一腳踹醒了,揉揉眼睛問:“娘,你打我幹啥?”
鐵柱娘怒氣衝衝道:“混小子!就知道抱着媳婦睡覺,狼把村子圍住了,你還有心思睡?還不起來打狼?!”
這時候趙鐵柱才發現外面燈籠火把一起照亮,喊殺聲響成一片,村子裡早就炸開了鍋。
趙鐵柱一個飛身彈跳而起,穿上了短褲,襯衣根本顧不得穿,摘下了布幔子上的鐵弓和那把匕首就衝了出去。
巧兒在後面喊了一聲:“鐵柱,你小心點。”
趙鐵柱扔下一句:“照顧娘……”人已經竄出了老遠。
趙鐵柱飛出帳篷以後,也被外面的情景驚得目瞪口呆。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狼一起襲擊村子。
狼羣的數量龐大,不低於一百多條,帳篷羣的前後左右都是野狼飛馳而過的身影。
這是有計劃的預謀,鐵柱瞭解狼,也熟悉狼,他知道這些狼的首領就是青石山的那條瘸腿狼王。
在趙鐵柱十五歲那年,就已經跟青石山的狼王結下了仇恨。瘸腿狼王的那條腿就是被趙鐵柱給打斷的。
那時候鐵柱剛剛學會使用獸夾子,跟着他爹將獸夾子支在了村子外面的一塊空地上,正好趕上狼王襲擊村子,被它一腳踩中。
獸夾子上有非常堅韌的彈簧,兩排尖利的金屬齒牙就像十二根鋒利的刀子,將狼王前面的右腿死死夾住動彈不得。
狼王無論如何也無法擺脫,它在村子外頭整整嚎叫了一夜。整個青石山也跟着顫抖了一夜。
黎明時分,當趙慶華領着兒子去收拾那條狼王時,狼王衝着他們怒視了一眼,然後一低頭,吭哧咬斷了自己的右腿,一瘸一瘸跑了。
狼就是這麼狡猾,也是這麼殘忍,它們寧可扔掉一條腿,也不會被人活捉。
這種仇恨一直在狼王的心裡積壓了五六年。上次趙鐵柱拉着梨花私奔,狼王就想報仇,將趙鐵柱撕成碎片。
可惜的是它沒想到趙鐵柱會那麼厲害,渾然不怕,四個兄弟的命都被趙鐵柱給收拾了。
這時候的瘸腿狼王正蹲坐在距離帳篷羣不遠處的山坡上,它微閉雙眼,漠視着眼前發生的一切。淒厲的夜風吹動着它一身威武的狼毛,根根豎起,顯出一股猙獰的雄壯。
狼王是聰明的,它是青石山的靈魂,也是青石山的霸主,它依靠威武的身軀,健壯的體魄和聰明的頭腦,整整獨坐狼王的寶座達七八年之久,所有的羣狼都是它的手下敗將。
它的地位不容撼動,它的狼族不容易侵犯,它的尊嚴不容踐踏,任何敢於對青石山狼羣襲擊
的人,都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狼王的眼光從每一個人的臉上掠過,它在尋找趙鐵柱的下落,想再次跟這個年輕人一較高下。
狼王發現了趙鐵柱,可趙鐵柱並沒有發現它。
趙鐵柱只是愣了一下,立刻就反應了過來,手中扳機一扣,一根利箭呼嘯而出,擊中了一條野狼的腦袋。那條狼翻身倒地,四肢踢騰起來。
然後他嗖的抽出那把雪亮的匕首,大喝一聲衝進了狼羣,左劈右砍,三四條狼的脖子被他割斷。
趙鐵柱第一個想起來要救的人就是王長水的四閨女秋萍,他害怕秋萍出危險。秋萍的腿受了傷,根本不能移動,萬一有狼對她發動攻擊,女孩一定會被咬死。
秋萍是梨花和石榴的妹妹,鐵柱已經對不起梨花了,不想她妹妹受到傷害。
他的腳步不停,直接就奔向了秋萍居住的那個帳篷。
鐵柱衝進去的時候,發現一條大狼正在跟秋萍搏鬥。
秋萍是聽到素娥嫂的嚎叫聲才驚醒的,女孩子醒來聽到外面有狼,心裡立刻害怕起來。
她緊緊縮成一團,抓被子裹住了身體,本來想逃出去,可是那條傷腿還沒有好,根本無法動彈。
就在秋萍戰慄不已的時候,一條野狼終於撕破了帳篷,一下子竄進了女孩的屋子。
那條狼看到秋萍以後,尾巴一敲,四蹄一蹬,飛身而起,衝着秋萍的喉嚨就咬了下去。
秋萍嚇得嗷嗷大叫手足無措,她不知道該怎麼反擊,情急之下,猛地抓住了鐵柱哥送給她的那條柺杖,一下子杵進了那條野狼的嘴巴里。
野狼怎麼也沒有想到女孩子的手裡會有武器,而且那條柺杖幾乎敲掉它的兩顆門牙。
它勃然大怒,一張口就咬向了柺杖,將一條實木做的柺杖咬得咯吱咯吱作響,嘴巴里都流出了鮮血。
人跟狼展開了僵持,狼無法靠近女孩,可女孩也不能將它趕走。
秋萍嚇得嗷嗷大叫:“走開,你走開,滾啊!!”
正在最危險的關頭,趙鐵柱一挑門簾進了秋萍的帳篷,眼前的一切嚇得他刷拉出了一身的冷汗。
緊接着,一股莫名的怒火竄天而起,趙鐵柱渾然不顧,扔掉手裡的匕首,伸手就抓向了狼尾巴,把野狼從秋萍的前面給生生拖了回來。
然後他另隻手迅速揪住了野狼的脖子,扯起它脖子上的鬃毛,一下子把野狼舉過頭頂,大喝一聲:“去你媽的!!”
那條狼身就像一塊被拋出去的石頭,咣噹跟地上的一塊磐石撞在了一起。
狼身撞在了石頭上,身上的骨頭幾乎被撞得全部斷裂,口腔裡撲的竄出一口狼血,緊接着踢騰幾下就一動不動了。
整個青石山,也就趙鐵柱有這身手,也就是趙鐵柱纔敢徒手跟野狼搏鬥,他是羣狼的剋星。
最近幾年,青石山的羣狼都害怕他,見到他全都躲得遠遠的。不但忌諱他手裡的獵槍,忌諱他肩膀上的那把鐵弓
,也忌諱他的拳頭。
當初,很多狼都是眼睜睜看着這個年輕人跟狼王搏鬥的,它們親眼看着鐵柱用手裡的匕首和鐵弓射殺了四五條成年大狼。
所以狼一旦看到趙鐵柱的身影出現,一個個夾起尾巴就逃。
趙鐵柱撲向了秋萍,秋萍哇地哭了,一頭扎進了鐵柱哥的懷裡:“鐵柱哥,俺好怕,好怕啊……。”
趙鐵柱拍着她的後背安慰她:“不怕不怕,你一個人住太危險,還是跟你巧兒姐住一塊吧,這樣有個照應……。”
秋萍點了點頭,腮邊還掛着淚珠,女孩還沒有從剛纔的驚懼中擺脫出來,伸手勾住了趙鐵柱的脖子。
鐵柱將秋萍抱在懷裡,把女孩子抱出了帳篷。
外面的喊殺聲已經震天。村民們全都拿着傢伙跟羣狼搏鬥,火把映紅了一張張熟悉的面龐。
讓趙鐵柱感到奇怪的是,金毛去了哪裡?
金毛可是獒王,獒是羣狼的天敵,只要獒出現的地方,狼立刻望風而逃。
大地震以後,金毛就消失不見了。不但金毛不見了,村子裡的狗也全都不見了。
從前,山裡人喜歡喂狗,差不多每家每戶都有喂狗的習慣。
大地震以後,人們自顧逃命,那些狗也就沒人餵了,很多成了野狗。
因爲沒有東西吃,狗們餓得發了狂,竟然跑上青石山,用爪子刨野地裡的屍體充飢,弄得青石山人的四肢到處亂飛。
很多狗吃得眼睛發紅,再後來見人就撲。
讓鐵柱感到奇怪的是,最近怎麼一條狗也看不到,好像憑空蒸發了一樣。
趙鐵柱眉頭一皺,將兩根手指伸進了嘴巴里,呼哧哧打了一聲口哨。
這聲口哨是他跟金毛交流的信號,每次只要金毛聽到這聲口哨,立刻就會屁顛屁顛搖着尾巴衝鐵柱飛奔過來。
一聲口哨響起,聲音在大山裡迴盪,傳出去老遠。不遠處忽然就傳來一聲巨大的狗叫聲:“嗷嗷嗷——”
那叫聲雄壯有力,好比一頭髮怒的獅子,震得四周的樹葉嘩嘩亂掉。
這是獵狗金毛對自己主人的迴應,它已經接收到主人召喚的信號,準備往回趕。
獵狗金毛絕不簡單,它入住北崗村兩年的時間,已經跟村子裡的狗打成一片。
人有人的魅力,狗有狗的魅力,金毛就是一條非常有魅力的狗。
它的雄壯,高大,聰明,智慧,還有趙鐵柱教會它的那些撲咬技巧,已經深深把青石山的羣狗征服。
這段時間,青石山的羣狗也沒有閒着,它們在爭奪狗王的寶座。
所有的狗都聚集在距離村子不遠處的那座小山背後,它們已經撕咬了三天三夜。
獵狗金毛技壓羣雄,打敗了山裡最勇猛了的獵狗,終於成爲了青石山新一代的狗王。
那些家狗根本沒見過這麼雄壯的獵狗,一時間全都對它唯命是從,而且以它馬首是瞻。一個個俯首帖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