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子是個好人,他像個大哥哥一樣一直在呵護着石榴,他對石榴的愛是用行動去表達的,雖然他有點傻,卻非常的細心,從不讓石榴生氣。
如果不是因爲憨子是個太監,說不定石榴就真的跟他在一塊了。
憨子輕輕掰開了石榴的手,說:“石榴,你自由了,以後跟着鐵柱好好過,他……是個好男人,能夠給你幸福,我卻啥也不會,跟着我你不會好過的,哥……走了。”
憨子轉過了身,他的背影很滄桑,好像經歷了無數的風雨,人也一下子老了,後背有點駝。
繁重的體力勞動讓男人壓彎了腰。
憨子也想多掙錢,讓石榴好過一點,吃得好穿得好。現在不但石榴解脫了,自己也解脫了。
“憨子哥,妹子對不起你,下輩子俺做牛做馬報答你,你是個好人。”石榴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就像斷線的珠子滾落下來。
趙鐵柱眼尖,一眼就看到憨子有問題,憨子的臉上有傷,走路也一瘸一瘸的,好像跟人打架了。
鐵柱幾步跨了過去,抓住了憨子的肩膀:“憨子哥,你臉上咋回事?還有,你的腿咋回事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憨子停住了腳步,還是憨憨一笑:“是,被人……打得。”
“啊,誰打你了,跟我說,我去幫你出氣。”
憨子卻擺擺手說:“算了,反正俺明天就要走了,你幫我……也沒意思了。”
趙鐵柱咬牙切齒,在Z市,欺負青石山的人,那就是欺負他趙鐵柱,鐵柱是個眼睛裡不揉沙子的人。
憨子那麼好,一定會被人欺負,他媽的,誰欺負他,老子廢了誰!
鐵柱說:“不行,你告訴我,我一定幫你出氣,揍他個龜兒子!”
憨子說:“算了,我跟人搶活兒,搶不過人家,就被他們揍了一頓……不礙事。”
趙鐵柱明白了,他聽石榴說過,憨子在一家貨運站幫人抗麻袋,那活兒非常的累人,憑的就是力氣。
抗一個麻袋是兩毛錢,要走老遠的路,一天也就掙三四塊。只要貨車一到,在哪兒等活兒的人就是一撲而上,你爭我奪。
那些人拉幫結派,外人根本插不進去,誰想插進去,他們就揍誰。憨子雖然有力氣,人卻非常老實,搶不過人家,就捱了一頓打。
憨子掙脫了趙鐵柱的手,默默離開了,背影消失在了夜幕裡,直到看不見。
石榴抽泣一聲說:“憨子哥真是個好人,他太可憐了。”
鐵柱說:“石榴,其實憨子纔是最愛你的人,你知道愛情的最高境界是什麼嗎?”
石榴說:“不知道。”
鐵柱說:“愛情的最高境界就是舍,劍以快爲尊,情以舍爲尊,愛一個人就給她自由,讓她飛,飛到她想去的任何地方,憨子哥不是傻,是大度啊,這樣的人,我自愧不如。”
送走了憨子,趙鐵柱拉着石榴繼續進屋子睡覺。
因爲有了憨子的祝福,石榴的心裡舒暢了不少,這一夜跟鐵柱做的更開心了,兩個人抱在一起,又嚎叫到天明。
第二天早上,石榴拉着鐵柱進了Z市郊區的那個橋洞子,他們想去送送憨子,順便給他留一筆錢,算是補償。
可是當兩個人走進橋洞子以後,那橋洞子已經人去屋空了,裡面狼藉不堪,也破敗不堪,憨子不知道走了多久。兩個人只能興嘆。
趙鐵柱覺得對不起憨子,決定要爲他報仇。誰打的憨子,老子就揍誰個**不能自理。
把石榴送回家,他走進了憨子幹活的那個貨運站。
趙鐵柱點着一根菸,不慌不忙靠近了人羣。
那個貨運站裡面果然好多人,大概二三十個,都是年輕力壯的青年,一個個虎背熊腰。
看到鐵柱進來,他們全都戒備起來,以爲鐵柱是過來搶活兒的。
一個身材高大的大個子上去攔住了鐵柱的去路,怒道:“小子,幹什麼?這是老子的地盤,你給我滾!”
趙鐵柱說:“我找人。”
趙鐵柱也是大個子,同樣虎背熊腰,往哪兒一站就像半截鐵塔,大半個院子的陽光幾乎被他遮住。
“你找誰?”
鐵柱說:“一個傻子,名字叫憨子,那是我哥。”
大個子根本不尿他,嘿嘿一笑:“那個大個子就是你哥?廢物一個,被我們打跑了,以後這裡的生意歸我罩,有什麼事衝我說。”
趙鐵柱一聽那怒火蹭蹭的往上冒:“我哥昨天就是被你們幾個打的?”
大個子把腰一插:“那又怎麼樣?”
大個子一叉腰,身後的二三十個壯漢呼呼啦啦一起靠了過來,一個個摩拳擦掌,對趙鐵柱虎視眈眈。
趙鐵柱不慌不忙,抽了一口煙,大喝一聲:“去你媽的!”
兩根手指一彈,手裡的菸頭就彈了出去,直奔大個子的面頰,大個子沒有躲開,被菸頭彈了個滿臉開花,剛剛一愣神的功夫,趙鐵柱的拳頭就到了,一拳打在了他的前胸上。
也不知道鐵柱用了多大的力氣,只一拳就把那大個子打飛了,他的身體重重甩在了對面的牆壁上,彈回來摔在地上就昏死了過去。
緊接着趙鐵柱彈跳而起,雙拳一揮就衝進了人羣,將拳頭掄開,這一通揍啊,見人就打,逢人就踢,虎入狼羣一般,只把那些人打得嗷嗷大叫,紛紛躺倒。
現在的鐵柱已經跟過去不一樣了,十八歲以前,鐵柱就跟着父親練習武術。
他太爺爺是從皇宮裡出來的首席御醫,皇帝身邊出來的,本來就有兩下子。
當然,那時候鐵柱的力氣小,也沒練出什麼,自從練習了春術絕技以後,不但炕上的功夫見長,拳腳的功夫也見長。
他力大無窮,伸手一拉,一個小子的胳膊就被拉得脫了臼,擡腳一踢,另一個小子的腿彎就被生生打斷。
三分鐘的時間不到,七八個人被鐵柱打倒在地上,剩下的一看不好,呼呼啦啦退出去老遠,再也不敢上前了。
趙鐵柱臉不紅心不跳,彈了彈身上的灰塵,點着一根菸,長長吐出一口濃霧,指着那些人怒道:“你們聽着,以後不準跟青石山的人過不去,誰欺負我們青石山的人,老子就打斷他的腿,割掉他的小丁丁!”
說完以後,趙鐵柱揚長而去。
趙鐵柱一戰成名,在Z市立刻引起了轟動,也在Z市的黑道上抹上了濃重的一筆。
從哪兒以後,
Z市的流氓團伙再也不敢得罪青石山的人了,看到青石山出來的打工人兩條腿就打哆嗦。
趙鐵柱讓那些從青石山出來的打工人在Z市站穩了腳跟,也爲以後在Z市做生意的青石山人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
憨子回到了北崗村,他是一個人回來的。走的時候是小夫妻兩個,現在卻是孤身一人。
當憨子帶着一身的滄桑,滿臉的疲倦風塵僕僕走進門的時候,他爹陶大明跟憨子娘幾乎不認識兒子了。
憨子變了,長高了,人黑了,也瘦了,鬍子拉碴,腦袋上的頭髮又髒又亂,而且餓的左搖右晃。
他手裡的行李掉在了地上,喊了聲:“爹——娘,兒子回來了。”撲通就跪在了地上。
憨子娘看到兒子這麼可憐,嚎哭一聲撲了過去:“俺的兒啊——”把憨子抱在懷裡淚如雨下。
陶大明發現憨子一個人回來,立刻皺緊了眉頭:“你媳婦呢?沒跟你一塊回來?”
憨子抽搐了一下說:“爹,我跟石榴離婚了,她跟了鐵柱,他倆……好了。”
“你說啥?”陶大明一聽晃了晃差點暈倒,我艹他娘哩,趙鐵柱這小子真夠不客氣的,老子的兒媳婦也敢奪,忒他孃的不是東西。
陶大明火冒鑽天,大喝一聲:“老子給他拼了!揍他個龜兒子。”
陶大明抓起一把鋤頭,氣哼哼就要衝出門去,他要把趙鐵柱家砸個稀巴爛,讓趙慶華也嚐嚐家破人亡的滋味。
憨子猛地撲過去抱住了陶大明是後腰:“爹,算了,算了吧,石榴是我送給鐵柱的,她的心不在我這兒,一直在鐵柱哪兒,咱留得住她的人,留不住她的心啊,還不如放她走。”
“你……你放他媽的屁!”陶大明一巴掌扇了過來,重重刮在了憨子的臉頰上,只把憨子抽的眼冒金星,在地上滴溜溜轉了七八個圈,沒分出東南西北來。
“你把自己的老婆拱手送人?你……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你還是不是我陶大明的兒子,老子做了哪門子孽,生下你這麼個沒出息的東西!你給我滾!永遠也不要回來!”
憨子捱了一巴掌,卻沒有生氣,他是個孝子,害怕氣壞了父親,撲通又衝陶大明跪了下去:“爹,我錯啦,你打死我吧,我也是爲了石榴好,她跟着我不開心,早晚會憋屈死。”
陶大明無話可說了,嘴脣哆嗦着,蹬蹬蹬後退幾步,跌坐在地上。
陶大明這人一輩子正直,從來沒有做過虧心事。想不到生個兒子會這麼窩囊,竟然把自己媳婦拱手送人。
生下憨子,他真不知道是福氣還是災禍。憨子這孩子從小就老實,從不跟人打架,脾氣也是出了名的好,全村人都誇憨子憨實,心眼好。可這小子總愛吃虧,受了委屈也甘願忍受,這不是敗家子、窩囊廢嘛?
陶大明氣的差點腦中風,臉色都青了。
他老婆憨子娘一聽,坐地上摸着腿哭開了:“俺地天啊——俺滴地兒啊——這日子不能過了,兒媳婦跟人跑了,趙鐵柱你個少爹教沒娘養的,老孃跟你拼了——啊呵呵呵呵。”
趙鐵柱拐走了她的兒媳婦,憨子孃的心裡也跟針扎一樣的疼。兒子媳婦沒了這日子以後咋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