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維擔心,查查要教導妹妹,自己在一旁他們兄妹難免尷尬,萬一說到激動的地方,爲了臉面互相說一些那對方不好下臺的話,一時衝動傷了感情,就更不好了,因此一收工,就藉口聽說城外閒人多,他不放心自己的財物,要到城外看看他那輛破破爛爛的推進器去。
查查是個透亮的聰明人,一聽就明白了他的心思,叮囑他注意安全,就放他出來了。薩維猜可能是他也不願意家醜外揚。
吃了飽飯的薩維漫不經心地走着,他今天的情緒不大高,所以走起路來也彎彎扭扭的。
上午,他從一個食客那打聽到一則消息,這個地方的手工費十分昂貴,要修好一臺推進器至少要花費十萬派爾幣,而自己這臺老爺車,連主板都報廢了,恐怕十萬派爾幣還不夠……顯然,薩維短時間是拿不出那麼一大筆錢來的,據說繼續向裡面投入更多的錢還不如攢錢換臺新的划算。
薩維爲難,推進器是劉麼蛋老人送給自己的,如果可是使用,薩維當然不會輕易地出手賣掉,可是現在,他有些苦惱要不要保留它,畢竟,老不開動的推進器會越來越沒有價值,而他也不可能隨時養護那臺機器,他甚至連個正當的停車地點都沒有。
出了城門口,老遠就看到推進器還比較完好地停在亂石堆裡,大概是因爲太破了的緣故,還沒有人打它的主意。
薩維繞過車前蓋,輕巧地跳到車尾部,用鑰匙打開後蓋,伴隨升騰起來的灰土,後備箱箱體內部袒露了出來,薩維小心地探頭進去,取出了已經手掌長的替母草幼苗,沒錯,他回到推進器停放地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怕有人再誤觸到這植物。
之前他怕自己到處走動,居無定所,幼苗經受不住晃動和不穩定的溫度,沒有辦法只能放在推進器裡,現在他已經在查查家安頓下來了,不能再冒險把草放在野外了,今晚他就把它帶回查查家去,他要不時的能看見它們。
檢查了一番推進器裡設備都還在原來的位置,薩維謹慎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沒有異樣後,把栽替母草的花盆小心地放到獸皮囊裡,這個皮囊是他從家鄉帶來的,現在有了神奇的儲物功能,所以薩維一直隨時帶着,以備不時之需。
突然,遠處一聲細微的“咔嚓”聲傳進薩維的耳朵,他連忙閃身躲到推進器的背面,向外張望,遠處的密林裡似乎有黑影一晃而過,
“誰?!”
薩維高聲叱道。
而然回答他的只有被夜風吹動的樹林,發出枝葉摩擦的“沙沙”聲。
薩維斷定聲響是被折斷的樹枝發出的,但是不能確定是不是由於自己過於在意而草木皆兵了,還是真的有什麼人在偷窺他。不過,他的“離態”期還沒有完全過去,身手只比普通人強那麼一點,並沒有和不知深淺的敵人一拼的實力和底氣。於是,他麻利地鎖好推進器,挎上獸皮囊,頭也不回地匆匆向城裡走去。
好在一路都平安無事,回到查查家的雜居樓,還沒有到五樓,他就聽到了查查和賢真那歇斯底里、此起彼伏的指責和咆哮,這聲音夾雜在雜居樓住戶各種各樣飯菜的香氣了,瞬間讓黑暗中的薩維放鬆了不少。然而等了一會兒,查查兄妹倆還沒有休戰的意思,薩維只得無奈地笑笑,一步一點頭地爬到五樓,又轉上六樓的臺階,想着到樓頂上去呆一會兒,留給這對兄妹足夠的時間溝通,嗯,或者吵架。
但事與願違,他纔剛剛邁上第三個臺階,查查家的門砰地一聲打開了,查查咻地伸出腦袋,直着脖子大吼:“幹嘛去,到了門口還不進家,屋裡有獅子啊能吃了你?!”
顯然他從窗子裡看到歸來的薩維了,薩維嚇得連忙低頭含胸,裝自己是透明人,黃花魚一樣貼着邊溜進了屋裡。
站在屋子正中的賢真尤不示弱,尖着嗓子叫道:“死查查,你說誰是獅子!”順便兇惡地瞪了薩維一眼,成功地把薩維給冷凍在了當地。
原來這兄妹兩人上來就對是否請他們大哥來做裁決產生了激烈的辯論,查查一方認爲這點小事根本不值得打擾大哥,賢真作爲妹妹太不體諒人,自己從來不去攤位上幫忙不說,現在自己找了個幫手,她還要橫加干涉,自己這麼辛苦,不也是爲了她這個妹妹能夠過得舒服一點嗎?再說,大哥未來兩年的生活費和賢真將要考大學的學費都要查查一分一釐的攢出來,薩維在家裡住不也可以省下一份房租錢何樂而不爲;而賢真一方則認爲二哥查查在未經自己允許的情況下,擅自把一個陌生男人放進家裡,既無腦又□□,現在還不讓自己給大哥打電話,完全是害怕讓大哥瞭解家裡的情況,到時候有人制約他的行動,大哥不知道他好能夠繼續在家裡實施他的一言堂。
薩維回來時,這倆個已經吵到:
“自私、虛榮、對家人毫不關心,沒有親情目無尊長……”
和“貪財、虛榮、干涉家庭成員交友自由,並且還站在輿論高點對幼小的妹妹進行道德綁架……”
再吵下去,似乎馬上就可以發展到“你冷酷無情無理取鬧”,“你才冷酷無情無理取鬧”這階段了。
薩維揉了揉太陽穴,深深地後悔查查一叫,他就很沒有立場的進了屋,這時要是在樓頂吹風,該是多麼清淨,那樣就不用聽這兩個人你來我往互不相讓了。
正在兩人一遞一句,面紅耳赤之時,突然他們身後的牆上突然投射出一個年輕英俊的男子形象,薩維大概猜到這個是能夠遠距離傳輸聲音和容貌的機器,有點類似劉燕家的投影儀和熊老闆的手錶,連忙毫不猶豫地打斷查查兩個的激烈爭吵,
“都別吵,看牆,有人要和你們說話!”
兩人同時住了嘴,鬥雞一般氣喘吁吁地看了一眼薩維,又同時轉過頭去,看牆上的鐳射投影。
www● ttκǎ n● ℃ O “大哥?”
“哥哥!”
“哼!”查查驚訝之後氣呼呼地瞪了一眼賢真,懷疑賢真已經給大哥打過電話,告了他的黑狀,有些疑惑地問老大哲西:“大哥你怎麼打回電話來了,這時你們宿舍不是已經禁止外出和通話了嗎?”
牆上的哲西苦笑了一下,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溫和地說道:“我要是不打電話回來,還不知道家裡有這麼熱鬧呢……後面那位青年就是你小食攤上請來的幫手吧?聽說很會做吃的,是不是?”
查查聽出了妹妹已經揹着他透露了很多消息給自己家大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氣的也不搭腔。
賢真有些得意地看了他一眼,也不言語。
薩維看沒人給他介紹,只好硬着頭皮自己主動和哲西打招呼:“你好,大哥,我是薩維,受查查老闆的關照,現在在小食攤那幫工。都是因爲我,才令他們兄妹……”
“誒誒,不關你的事,”哲西及時制止了薩維歉疚的自責,依然心平氣和地對自己的弟弟妹妹說:“你們的爭吵我只聽了一個尾巴,看起來心裡積累的怨氣都不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吧?這樣,你們誰來說說,自己的委屈和要求,我們來試着看看,要怎麼解決。”
很有威嚴的大哥鎮住了這兩個狂暴的弟妹,薩維得以脫身,回了他和查查休息的房間,留那兄妹三個在客廳裡相互交流心得感想,直到很晚,薩維還從門縫裡看到外面亮着的燈光。
第二天,查查神清氣爽地帶着薩維去了攤子,賢真一早起來則看起來垂頭喪氣的,腫着兩個眼泡,對他們兩人採取視而不見的態度,鬱郁地上學去了。
薩維不明所以地跟了查查一路,幾次想問,礙於是人家的家事,不好開口,一路給憋的夠嗆。按說一般家長都會向着最小的,何況賢真還是個女孩子,但從查查的氣色來看,卻不是那麼回事,明顯是他獲得了勝利。
看夠了薩維一頭霧水的樣子,查查得意極了,終於自己也憋不住了,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大哥的處理結果告訴了薩維,只有兩條:
第一,薩維立刻搬出查查家,查查須在附近給他租住一個小單間;
第二,小妹賢真從今天開始,每天到查查的小攤位上打一個小時的小工,沒有工錢,工作期間一切聽二哥查查指揮,和薩維也要和睦相處。
週末大哥回來檢查效果。
哲西說的明白,弟妹們都已經長大成人,有了自己的主見,這很好,但是密恩家能夠經歷風雨而毅然不倒,靠的不是人人都有小心眼,以上兩條兄妹兩人如果照辦,這家就還是一個完整的家;不照辦,當大哥的也沒有辦法,小麻雀們翅膀都硬了,也在意料之中。大家也不要說什麼對天上的父母有個交代之類的廢話了,從今以後,你們倆個人各自分開,永遠不要相見,大哥把學退了,依然在經濟上面支持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