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看仔細些來!找不回李進,在場的個個有責任!”
這當然是陳文輝帶有恐嚇性質的氣頭上說話,但刑警們從中更明白各自肩膀上的重壓,因此搜查得特別細緻認真。
對着牆壁就用腳踢,聽聽有沒有空牆回聲;對着地皮就用腳踩踏,可一樣實實的回彈得刑警們的腳生痛。
這樣一來,就剩下浸屍池最可疑了。
陳文輝就叫巫世奇把撈子遞過來,再次把浸着的微微發紅的屍體撈上來觀察。
結果,仍然什麼也沒有發現!
黃中帶桔色的屍體表明這裡的浸屍被保護得很好,說明沒有人動過他們!
但這樣一來,就有種令人不寒而慄的感覺了。
牆也敲了,地也踩踏了,浸屍池也描了,結果,卻什麼異常也沒有發現。
如果說之前吳林突然間從浸屍房裡驚叫,大家還因爲沒有注意他是何時溜進去的話,那麼,李進的返身入浸屍房,卻是大家親眼目睹的事實。
那麼,對後來所發生的一切,你怎麼解釋?如何向上交待?
雖然刑警們和陳文輝都覺得不對勁,也不合情理。
但是,詭異的情況就真真實實發生在人們的眼前了!
從我們平常認定的理兒來說,李進不可能生生一個人,走入巴掌大的浸屍房就不見人了的!
上天,似乎不現實;入地,大家又都踩踏過了,沒有地道,沒有夾牆,沒有空音,那麼,李進去哪兒了?
對啦!陳文輝突然擡起頭來,瞪大了眼睛,看着巫世奇,似乎要在他的身上求證什麼,說:
“哎,對了,李進停留浸屍房裡時,不是說聽到吳林叫他的麼?現在吳林就在浸屍房對開的草地上啊,我們去問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文輝如此大叫一聲之後,馬上從草地上站了起來。
吳林此刻正坐在浸屍房對開的草地上,臉色蒼白,嘴脣發紫,眼睛裡面還殘留着恐懼,手腳在微微地顫抖。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那個多事的學生娃娃曾靜,卻在一旁替他擦拭臉上的污漬,還小聲地勸慰着吳林什麼。
見大隊人馬直朝這邊走來,曾靜就站起來往一旁閃開,好讓刑警們詢問吳林。
此刻,吳林就莫明地心慌,心臟的急促跳動,彷彿要從胸腔裡跳出體外來一樣,有一種承受不起的感覺。
陳文輝見他仍然未能從剛纔的神秘事件中解脫出來,看他眼睛的青寡就有些於心不忍再打攪他。
可眼前的情況太令陳文輝着急了,還非常之重大,他只好硬着心腸問吳林道:
“吳林,別慌,都過去了,你沒事的。放鬆心情來,我們大家都在你身旁呢!對了……是這樣的,聽說……你曾經叫過李進?讓他返回浸屍房去?”
吳林呆呆的聽着陳文輝的詢問,又嚅囁着反問道:
“是嗎?我有叫李進嗎?是什麼時候叫的呢?”
吳林如此反問,陳文輝當然感到很奇怪,他疑惑地接着問:
“這個……你不記得啦?當時,你在浸屍房裡不是碰見什麼來着?我們聽得你說浸屍池牆壁有血跡,接着就聽你說幹什麼幹什麼的,可等我們衝進去一看,已經不見你了。也就眨眼功夫,你那時……去哪兒了?”
“是嗎?我碰到什麼了?我都還沒看清楚,就感到有什麼東西出現在我面前。好象還伸手過來要拽住我,不是手,而是一把扇子!我眼前全被那把扇子遮蔽住了,我當然叫啦,可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眼前就黑咕隆咚了,什麼也看不見。也不知是什麼東西,如同有一張羽絨被子,把我越裹越實……後來發生的一切,我確實不知道了。”
“這麼說,你不記得你是怎麼呼叫李進的?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出浸屍房來的?”
吳林先是點點頭,後來眼睛向上翻了幾翻,似乎想起什麼來,就說:
“我被那張羽絨被子一樣的東西包裹着的時候,就覺得好難聞,有些象人的臭狐味。當時就知道不妥了……”
“那你,是怎麼……回來的?”陳文輝問,期待着吳林的回答。
那吳林仍然驚魂未定,渾身嗦嗦地發抖!雙手抱在自己的胸前,雙膝屈着,幾乎把自己抱成一團兒了。就坐在浸屍房對開的草地上。已經臉色蒼白如紙,嘴脣發紫,彷彿被冷着了似的。他的反應就如一老者,想了許久,才慢慢擡起頭來,怯怯地看了一眼陳文輝,才接口說道:
“我心裡就很不服氣啊,拼命地掙扎,總之是一刻也不讓消停下來。後來糊里糊塗的,到能夠睜開眼睛時,我已經躺在浸屍房外的拐角邊了。”
“哦,是這樣……”陳文輝不禁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站起來與巫世奇對望了一眼,越發心事重重了。
本來帶着刑警們到南方醫科大舊校區偵破案件來的。現在卻少了一個隊員,你叫陳文輝如何解釋?而令人驚奇的是,這個失蹤的李進失蹤得太過詭秘、太過不可思議了!
陳文輝有些迷茫,他反抄着雙手,皺着眉頭,說怎麼辦,回去以後怎麼向上級交代這件事?又如何向他的家人解釋?
如果是被匪徒打死了、害了,還有一個明確而又說得過去的理由啊!
這種詭異得超出常理,沒法解釋的事情,叫陳文輝如何是好!
巫世奇雖然很理解陳文輝此刻的心情,但他也拿不出勸解的話頭,只得悶聲不響,走近隊長,遞支菸給隊長,幫他點燃。
陳文輝狠狠地抽了一大口後,纔有些神思恍惚地說:
“我做刑警工作二十年了,大小風浪經歷得多了,還真沒經歷過如此神秘、如此詭異,如此沒法解釋的案件,真是讓人頭痛啊!”
大家聽了,也都感觸良多。可又都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便都一言都不敢發,橫七豎八地悶聲抽菸。
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直抽到把大家身上帶來的煙抽完了,仍然沒有一個人說過一句話兒。
這時,太陽已經升得老高,把一切霧氣、陰霾、恐懼都照得了無蹤影。
那間破舊的、矮小的、神秘又恐怖的浸屍房,在太陽光照下露出它的本來面目。
其實它就是普通得不能最普通的、上個世紀三十年代所起的一間合字形房間,學校廢舊利用,作爲浸屍的浸屍房。
可就是這麼簡單的一間浸屍房,卻鬧出這麼令人驚駭的事件。
完全大出人們的意料之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