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張馨不傻,還不至於三言兩語就把她蒙倒。她既不是小孩兒,小薇的說話也沒有蒙漢藥的功效那般有用。只是張馨也是心事重重,否則她不會那麼敏感,聽到曾靜說夢話裡有她的名字,她就幽魂一樣從上鋪爬下來,佇立在曾靜牀前聽她說什麼來着。
張馨把李豔和劉冰騙到舊校區裡,並把兩人交給變異了的陳雪後,心裡是不踏實的。畢竟,陳雪並不如想象中那般精明能幹。看她那晚顧得把李豔和劉冰擄到地下洞去,卻忽略了自己繞道跟蹤她,就可知道,這種初期變異人,有野獸的蠻力,卻損失了人腦的精明和機靈。
你說,要是陳雪把李豔和劉冰擄到地下洞去之後,萬一有個閃失什麼的,李豔和劉冰傷痕累累地逃出來,回到新校區來,還不把張馨指爲罪人!
所以,張馨是萬萬不敢大意的。她之所以常常要跑到舊校區去,一是看看自己設計的計劃有沒有發生變化!二是萬一真如自己預料的那樣,被李豔和劉冰逃出來了,被自己撞個正着,以她的功底,她收拾李豔和劉冰是綽綽有餘的。
這世上有些事情就是這樣,你越擔憂的事,就越容易出事,出大事!
張馨爲了掩人耳目,手拿上書本,裝作很用心看書的樣子,其實她的眼睛時不時會從書本悄悄地擡起來,偷偷地看看自己的前面有沒有人,以及通過手錶反光的表面,看看後面有沒有人。
當前後左右都沒有人影的時候,她就悄悄地往舊校區走近兩步去。這樣子不知不覺中,她就走入舊校區裡去而不爲人知。是的,舊校區裡靜得出奇,靜得陰氣森森,靜得讓人害怕,但是,這樣反而讓張馨心裡感到安定,感到踏實。
因爲,只有這樣,才能說明舊校區裡的一切,在按照自己的計劃在進行着。
穿過樹林子,張馨轉向舊平房,沿着灰暗、破敗的小巷裡慢慢地走去。迎面跑來一隻覓食的老鼠,瞪着兩隻賊溜溜的小圓點眼睛,好奇又警惕地盯視着張馨。張馨於是停下腳步來,看着老鼠的神態,慌張不慌張。這能夠說明沉寂的舊校區裡被人攪擾到了沒有。
張馨專注地看着那隻老鼠,看它似乎沒有過份地慌亂,對於張馨的到來,由於陌生,也由於膽小,老鼠的好奇沒有持續太久便溜掉了。張馨於是心想:這說明這裡沒有被攪和到,否則,無論是人跡過於頻繁或者沒有人到來過,嗯,老鼠都會表現出慌亂不堪的。
傍晚時分,太陽西沉,留下斜斜的巨大的陰影,把舊校區籠罩得格外的靜寂而詭奇。只有風起處傳來樹梢頭互相碰撞的沙沙聲,怪怪地傳到人耳裡,讓人淡淡地起了一種莫明的思緒,不知道因爲什麼而憂傷。
隨便地逛了一圈,張馨慢慢地穿過樹林子去,七彎八拐的,顯然不復當年的樣子了。其實,只要細心,還是能夠看得出來,這是一條通往舊校區的道路。當年,也許爲了隱蔽,也許純粹就是綠化,爺爺他們在道路兩旁種上了造型奇特的相思樹。
由於年代久遠,主要還是沒有人管理,本來排列在道路兩旁的相思樹,這邊往路里生長一些,那邊又往路里生長一些,或者往外長一點兒,結果,畢直的道路變得曲折不平,大道也變成了林間小道了。
由此可見,歲月真是過得飛快啊,想想自己已經是第三代人來到這裡,張馨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慨。正無聊地感嘆着歲月的彈指一揮間,忽然發現在舊校區與新校區之間,有個人影兒一閃就不見了。
張馨不免有點咋舌,現在夜色已經來臨,黑暗籠罩了周圍,孤寂與陰森讓人不寒而慄,誰會在這個時候跑到這種地方來呢?
不說張馨是個受過專業訓練的人,就算是很普通的一個女生,在這時候這種地方,忽然之間瞥見一條人影,而且是一閃就不見了,都會起疑心的吧?更何況張馨身負重任,首先自己把自己擺在了一個需要高度警惕來進行自我保護的位置上,自然就更感疑慮了。
太奇怪了!雖然張馨慢慢進入舊校區之前,是裝作看書本的樣子的,但可以很肯定地說,她已經把周圍瞭解過,觀察過才走入舊校區的。要是這條影子不是尾隨自己而入來,那就是另有隱情;要是這條影子是尾隨自己入來,那就更槽!
因爲,這說明有人比自己水平更高,不管自己怎麼裝模作樣,仍然沒有把跟蹤者甩掉,甚至很慚愧地說,自己大意失荊州了!連身後被人盯梢了也不知道!
而更讓張馨頭痛的是,不知跟蹤者是學生好奇心重,還是自己的真實身份被發現了?有關反間諜機構派出了專業人員對自己進行跟蹤?
這太上人心寒了。爲了潛入中國來,張馨可是拼命考入中日互派留學生人選裡的,那個名額可是她直材實料考到手的!所以真考究起來,只要她還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哪怕她真的是日本間諜機構派到中國來的間諜,那也不能認定她爲間諜!
更何況,她還不是!充其量,是因爲她爺爺的舊同事知道她爺爺的研究於今仍然是科技前沿領域,因此鼓勵她來拿回她爺爺的研究資料而已!
是的,她是這樣認爲自己的性質的。
可是,爲什麼她又有一種無端而起的憂思呢?
甚至還弄得她疑神疑鬼的!那天同寢室不見了兩個女生李豔和劉冰,正是張馨在當天上午,把李豔和劉冰引入舊校區去,讓陳雪把李豔和劉冰擄進地下洞去,張馨就趕緊回到寢室來,在曾靜還呼呼大睡之際,中午下課鈴聲響起之前,她也躺到牀上去,裝作沉沉而睡。
果然,上午放學鈴聲響過之後,樑小芬、小薇、易萍、譚建幸回到寢室來,見兩人落了蚊帳沉睡,都輕手輕腳的。直到快午夜的時候,衆人才驚覺李豔和劉冰不見了,四處去找。
張馨和易萍、譚建幸到得學生樓下,張馨就吩咐易萍和譚建幸到大排當一條街去,自己則溜進了舊校區。她本來想看看有什麼不測沒有,不想回到樹林邊時,卻驚見曾靜和樑小芬、小薇居然在林邊,着實吃了一驚呢!
莫不是她們對舊校區也起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