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昊天無語地望着她,無數黑線爬上俊臉。
什麼和什麼啊,她到底還有邏輯思維沒有?他們已經離婚了,不會再有寶寶的。
有了這層認知,他突然覺得胸口不太舒服。
“江昊天最討厭!和老鼠一樣討厭!”樑沐言紅着眼瞪住他,眼眶裡盛滿晶瑩的淚水。
她最怕老鼠,有次在街邊看見有隻老鼠從垃圾桶邊上穿過,她就直接當街跳到他身上。現在她竟然把自己和老鼠歸爲一類,江昊天的臉色更臭了。
“江昊天!”樑沐言突然掐住他的脖子,勒得他差點透不過氣。“江昊天!我要代表人民消滅你!明天我就去農藥店買毒鼠強,消除四害、保家衛國!”
“你胡扯夠了沒!樑沐言!”
相不相信他現在就買瓶毒藥滅了你!
聽到吼聲,樑沐言擡起溢水的眸子瞅瞅他,小鼻子一抽,委屈地低喁,“你壞……你就知道兇我……”
她的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失落地垮下小臉,大眼空洞得像被人活活掏空了似的,抱着自己的身子蜷縮着喃喃自語:“寶寶被拿掉了……寶寶沒有了……你還要打我……”
江昊天的胸口滯塞,看到她委屈的淚水瀰漫了嬌豔的小臉,江昊天的心口也不由地隱隱作痛,火氣早就消弭得無隱無蹤。
他坐下來,輕柔地擁她入懷。“不會打你的,不要怕。寶寶……”他深吸了一口氣,拍着她的背安撫。“寶寶以後我們還會有的。”
“真的?”她仰起哭花的小臉。
他無可奈何地笑笑:“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樑沐言像只溫順的小綿羊,偎在他寬實的胸膛前,大水眸撲扇扇地望了他兩眼,小嘴蠕動了兩下,又沒安全感地向他懷裡靠,彷彿要最接近熱源,才能安心。
“可是……你以前常騙我……”
他深深吸納了一口氣,被她哭得心煩意亂的,不覺放輕了語氣:“什麼時候?”
樑沐言窩在他懷裡,細細數道:“有很多啊,十個手指都數不完。比如結婚的時候,你說會帶我去愛琴海度蜜月,結果你後來又說工作忙,沒帶我去;還有一次,你說會回家吃飯的,結果我讓張媽煮了一桌的菜,等了你一夜,你都沒回來。你本來就不常回家吃飯,那一頓晚餐你知道我多用心做嗎?手指都被刮破好幾刀,可你連誇我一句都沒有。還有,你從不帶我去舞會,對我冷冷淡淡,就算在阿介和箬心的舞會上撞見,你也寧可挽着其他女人的手,對我不理不睬……”
她扳着手指一一數落,江昊天的心越來越糾結內疚,原來他對她一直那麼惡劣,而她竟清楚地都記得。
她低垂着螓首,善睞的明眸漾動淚光,安靜地躺在他懷中,絮絮道:“這些我都不在乎,我可以忍受,因爲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發現我對你的真心……但是爲什麼……你要奪走齊康,氣死我爸爸,又親手毀了我們的孩子,孩子才那麼小,他是無辜的……”
說着說着,她的淚如雨下,江昊天環抱住她的手臂越發收緊,緊到連自己都不自知。
“言言,其實孩子……”
話到了嘴邊又止住,晚來的解釋又何用處,不能稀釋痛苦,只能傷感蔓延。
當年的報復,她被矇在鼓裡,想必她一直認爲,自己對她的冷漠是因爲不愛她,其實阻礙他們的,一直都是在他心底竄燒的仇恨。
對她的付出,他並不是徹底麻木,很多次,他都忍不住心底的滋生髮芽的蠢蠢欲動,但深刻的仇恨卻一再地將這些蠢蠢欲動都打進無底深淵。那時的他,覺得報仇纔是頭等大事,但當一切按照他的劇本上演,看着她含淚落寞離場,爲什麼他感覺到的不是解脫,那是一種令他無法喘息的窒悶感。
他凝望此刻靜謐依偎在胸前的小人兒,她說累了,已經毫無防備地睡過去。
胸臆間,突然覺得史無前例的充實,原來他一年多來的空虛,是因爲再也沒有了那個會如此貪戀他懷抱的小貓女。
“言言……”
他冷厲幹練的眸子多了一抹不多見的柔情。
如果現在纔開始補救,算不算太晚?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賴洋洋地照射進來,柔和的微風掀開落地窗簾的一角,舒服地吹在人身上。
總統套房的大牀上,只睡着樑沐言一個人,被子被裹得嚴嚴實實的,看來睡得很香。
江昊天倒是破天荒做了一晚的君子,昨晚等她睡熟了,就一個人到小牀上睡了,可沒佔她半毛錢便宜。
第二天天還矇矇亮,他早就起牀了。
“喂,懶蟲!起牀了!你要不要吃早飯啊!”江昊天穿了條四角內褲,不道德地去吵樑沐言起牀。
前晚的酒勁還沒散,她還有些嗜睡,伸了個大懶腰,皺皺眼皮,翻了個身,仍然不想起牀。
“你別一大早就唧唧喳喳的,我還要睡覺,要吃你一個人吃去!”
江昊天邪惡地將俊臉湊近她:“我可是會把你那份也吃光!”
樑沐言嫌煩地捂住耳朵,嘀咕:“一天到晚吃吃吃,簡直就和豬一樣。我還頭疼着呢,起不來。”
“還頭疼?”江昊天本來要和她計較誰是“豬”的問題,不過一聽她說“頭疼”,就瞬間緊張起來。
“是啊,所以你別煩我。”樑沐言用枕頭捂住臉,矇頭大睡。
“哦。”江昊天好耐心地替她拉好被子。“那你喜歡吃什麼,我幫你帶上來,你睡飽了可以吃。”
樑沐言從腳底竄上一陣激靈,腦袋一下子清醒了大半――她沒有聽聽錯,他要幫自己帶早餐?一般他還是扯着嗓子耀武揚威比較像他的風格一點吧?怎麼一夜之間,變成模範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