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彬趕緊扯着父親坐在座椅上:“行了,爸,這事過兩天再說好吧!先解決眼前的事。”他邊說着邊偷眼看了一眼那三個人的去向,幸好他們去的是主任辦公室,孟彬在心裡大大地鬆了一口氣,無論如何此時不能讓這兩家人抓到喬朵朵,如果抓到還不把她撕了。
至於喬朵朵,雖然那個抱着他的高個子男人看着面生,但身後那個矮個男子好像在酒店裡見過,所以,她應該不會出太大的事吧!孟彬想。
幸虧尹浩在市醫院有熟人,纔沒經過排隊就把她送到了眼科最權威的老專家面前,此時的喬朵朵情緒極不穩定,尹浩爲了節省時間才又把她抱到醫院,可是她坐在老專家面前,還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樣子,只知道嘴裡嘟囔着:“我的眼睛咋看不見了,咋看不見了!”
尹浩眼中閃過一絲不耐,但一想到羅曉遠說似乎她就是今天那桌婚禮上最窩囊也是最“英勇”的那個女人,便不想再跟她計較。
“大夫,麻煩你好好給她看一下,這眼睛怎麼說看不見就看不見了呢。”尹浩禮貌地衝着崔教授說道。
崔教授輕輕地安慰了喬朵朵兩句,待她稍稍地安靜下來,纔不緊不慢地拿出一個小手電,仔細地幫她檢查了一下眼底,然後又換成專用的儀器幫她徹底地做了一遍檢查,又詢問了這種情況發生的時間。
“她只是暫時性的失明,是一種極度悲傷或者憤怒時身體的一種應急反應,保證心情愉悅,不再受任何刺激,大約三五天之內會恢復正常的。”崔教授向尹浩說道。
從診室裡走出來,恢復了一些體力的喬朵朵說什麼也不想再讓身邊的這個男人抱她。尹浩也不堅持,只是在身旁扶着她走。身後的羅曉遠歎爲觀止,今天真是讓他大開眼界,他們的冷麪董事長什麼時候改了不近女色的習慣,對着這個長相還算清秀的女子,他今天可是破了先例了。
他羅曉遠可能是大運將至的兆頭,否則怎麼年輕的尹董事長抱着驚呼自己看不見的女子時,又在過道里被他撞到呢,結果又被抓着當了把跟班。想想一天之內兩次與大領導近身,感覺還是相當不錯的嘛。羅曉遠邊在後面跟着,拿着老專家給開的藥,邊美滋滋地想。
正走着,前面的兩個人卻來了個“急剎車”,差一點讓低頭想美事的他來個“追尾”,幸虧他及時停住腳步,否則……一想到尹老大看人時那冰死人的眼神,他汗毛都直往起立。
喬朵朵情緒已完全穩定,幸好眼睛有恢復的可能,她像是從一場浩劫中走出來,細細想來,被人無情地拋棄與以後永遠生活在黑暗之中,哪一個更致命,她還是能想明白的。所以她下決心以後不會再如此憤怒和悲傷。
“這位先生,謝謝你救了我,麻煩你把我送回家去。”她聲音低低地說道,之前的事情已經耗盡了她的心力。讓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你確定你要回家去!”尹浩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這個女子,聲音中異乎尋常的冰冷。
“難道你希望家裡人看到你這樣子,還有你和他的事情,你確定家裡人能接受。”他看到她固執的樣子,感覺耐心即將用盡。
這女人,她沒長腦子嗎?
“家裡人!”喬朵朵自嘲地笑笑。她知道救她的是這個年輕男人,她很感謝他,但並不代表他說的話,她就會認同。
“如果你沒地方可去,可以先住在我的酒店,暫時還有空房間,至於費用,我會把你的診費、藥費連同其餘費用一起算好,你眼睛好了付我。”尹浩冷冷說道。這是他退步的最大極限,雖然她可憐,但做好人他自認也就能做到這個份上。
他從來就不是憐香惜玉的主,自從父親把整個酒店交給他管理,不管是酒店工作人員還是顧客,但凡女人他都不是太感冒,大獻殷勤的女人有之,就連尹氏集團總公司裡都有一大票他的仰慕者,可是他卻只是止步於工作的交流,別無其他。
難道眼前小小的“盲女”能改變他尹大少爺的性格嗎?那簡直是笑話,雖然初次看見伏在地上纖細蒼白的女子時,他沒來由地心中一動,那又能說明什麼,只不過是可憐她罷了。
喬朵朵默默地在心裡把他的話咀嚼了一下,他說得不是沒有道理,拋卻家人,就是幾個好友,她也不想讓她們看到她現在狼狽的樣子。
“那好,成交,我叫喬朵朵,喬是大喬小喬的喬,朵是花朵的朵,別看我只有高中畢業,但是我對詩詞那叫一個喜歡,所以你不用見怪。先生可否也把名字告訴我。”喬朵朵咧嘴微笑,她忽然想開了,哭也一天,笑也一天,事情遇到了就要有解決的辦法,她沒理由爲了一個不值愛的渣男一撅不振。
“尹浩。”身旁男人的聲音低沉冰冷。這女人的轉變還真快,一看就像是個沒腦子的,這麼一會就把那些“深仇大恨”忘得一乾二淨,他尹浩平生最討厭膚淺的女人,看來她也不能免俗。
聽了他的回答,連走在後面的羅曉遠聽了都不覺身體抖了抖,這氣場足以把你凍成冰棍。羅曉遠真爲這個“盲女”捏一把汗,這尹老大的人情哪那麼容易還,到時還不拆你幾斤骨頭下來。
可是喬朵朵卻渾然未覺,她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當中,也許放下一段感情並不是想像中的那麼難,雖然她知道有時候會有如剝皮拆骨一般地疼,要不自己怎麼就會一怒一悲變成一個“瞎子。”但是她準備笑着迎接這個挑戰。
身邊的男人也不知道搭錯了哪根筋,說完話後竟然把手抽走了,並且加快了步子,任她沒有憑靠,差一點跌倒。喬朵朵也不惱,重新循着他的氣息與腳步,險險地扯上了他的衣袖,幸好前面的人沒有太堅決地抗拒。
鼻息間又飄來他身上清爽乾淨的味道,之前他抱着她時便是這樣的味道充盈在鼻息之間,只是那時她正糾結着她的眼睛,哭得傷心。所以,並沒有好好去品味。
這該是一個怎樣的男人呢,喬朵朵不禁在腦海裡細細地描摹着他的樣子。是大眼睛、高鼻樑,還是小眼睛、單眼皮。嘴脣是厚的還是薄的。還別說當她這麼胡思亂想的時候,那被人欺騙拋棄的委屈與滿眼黑暗的痛苦似乎也遠離她了。
“喬朵朵,別再拽着我衣服了,上車!”一聲不高不低的命令自耳邊傳來,聲音冷得讓人瞬間打了個寒噤。
喬朵朵不禁面上一紅,自己拽得是夠緊的了,好像差一點把人家袖子扯下來,不怪乎這聲音咋聽起來有隱隱的怒氣呢!
第二天還未起牀,喬朵朵就被一聲聲的手機鈴聲振醒。憑着那恢復了一點點的光感,加上手指的摸索,好容易才把正在充電的手機拿起來接聽。
“喬朵朵,你到底哪裡去了,難不成被人綁架了。我昨天找了你半天,怎麼也找不到你的人影,電話也打不通,我都急瘋了,差一點去報警。”小顏比平時高八度的聲音自電話那端傳來。
“報告領導,婚禮暫時取消,以後再行安排。我未被人綁架,理由是本姑娘姿色動人,卻非傾國傾城。有一點積蓄,卻只可兌現爲兩個閨中好友及本人賤命一條,不能兌換成人民幣,無法滿足劫匪一行人的貪婪目的。昨天手機沒電了,現在本人毫髮無損,請馮顏小姐放一千一萬個心在肚子裡。”喬朵朵衝着話筒一口氣說完,左手緊緊地攥着被角,心頭的一抹痛輕輕劃過。
“還可以貧嘴,看來取消婚約的事對你沒構成太大的影響,我尋思着我們朵朵也沒那麼小心眼,就是個婚禮延期也不至於傷心地躲起來。那就好,你不知道昨天下午我們那老處女上司又來了好幾次的索命連環call,催我趕緊回去。朵朵,對不起啊,我已經買好了票,先趕回去C市看一看,等你這面一定下日子,就立馬召喚我,姐姐我是隨叫隨到,好不?”馮顏知道喬朵朵沒事,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
“那好,一言爲定,定下日子肯定第一個通知你。你路上小心,注意安全。”喬朵朵也故做輕鬆道。
“定下日子”,喬朵朵自嘲地笑笑,感覺着嘴邊的一絲絲苦味,二十五歲的她還要多久才能從這場劫難中走出去,迎接屬於她的另一個“好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