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老頭子失火了,快起來救活!”,
“我的媽呀,怎麼這麼大的火!”,
“快快快,趕緊救火,火勢越來越大了!”……
被夏至拍門聲吵醒的鄰居,本來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頗有些微詞,但是等到看到田家稻場上衝天的火光,聽到噼啪的聲音,卻是什麼話也沒有了,趕緊拿出自家的工具到後村河打水。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徒勞,救火纔是要緊的事情。
夏至見被她吵醒的人,都自覺的加入到救火的行列中,自覺自己人小力量小,還不如繼續拍門,喊人來幫忙的好,而她家這一番動靜早已經吵醒附近熟睡的村民了,但是有些離田家稍遠的人家依然沒有什麼動靜。
夏至知道,此時正值農門,誰家都是辛辛苦苦忙碌了一天,就指着晚上休息好,第二天繼續下地幹活,因爲這些個原因,一般人都睡得比較死,不是有什麼大的動靜都吵不醒,夏至無奈,這要是隔着平時,誰會無聊的半夜去一家一家的敲門啊。
但是沒有辦法,夏至只能摸着黑,一家一家的拍,好在也不需要夏至解釋什麼,等到人們醒了,見到田家門前的火光,首先是被嚇了一跳,然後都自動的拿起自家的工具去救火了。
一邊小跑着拍着衆人的門,夏至一邊在思考,這場火災的因爲,到底是因爲天乾物燥造成的原因,還是有人蓄意放火纔有的如今的結果。
還記得在現代時,夏至看古代劇的時候,是不是有夜裡打更的人,說什麼天乾物燥小心燭火,沒想到她在這裡徹徹底底的體驗了一把,這句話後面代表的意義。
不過夏至到底是不相信,自家的水稻垛子是自己起火的,首先這個地方不是明火容易出現的地方。在說了老羅頭當了這麼多年的農戶,會不知道秋天天干容易發生火宅。
估計在田家村三歲的孩子都知道這個道理,尤其是秋收的時候,村民都十分注意。要是一把火把糧食燒了,那可真真的讓人沒法活命了,所以歷來秋收的時候,火災是被嚴格控制的。
夏至想起來當時老羅頭哼着調子,笑眯眯的與他說收回來的水稻把子能脫出多少糧食的,顯然是沒發現水稻垛子有什麼不妥,夏至是相信老羅頭的,那麼還有可能是它自然,到時今年的天氣不是十分的炎熱,相反夜間還十分涼水。且田家又離着河水很近,自然的機率實在太低了。
那麼自有一種可能,是有人放火,過意將田家的水稻垛子點着的,想到這裡夏至就想起來那天晚上田驚蟄看到的黑影。會不會與他有關,可惜當初他出來的時候並沒有看到什麼人,只見到紅彤彤的一片,將田家村的半邊天都點亮了。
就這樣,夏至一邊考慮起火的元嬰,一邊幾乎將田家住戶的大門敲了個遍,整個田家村的人都聚集在田家的稻場上。衆人你一桶,我一盆的,爭先恐後的將水潑向大火,但就是這樣田家稻場上的大火,依舊讓這幾百人撲救了一個時辰,才真正算是把火撲滅。而此時的夏至早已經跑軟了腿,一身虛汗,頭髮散亂,狼狽不堪的樣子坐在靠牆的位置。
老羅頭和田家兄弟,以及李氏一衆人。只顧着心疼稻場上被燒了大半的水稻,根本沒人顧得上她。林雲雷此時也是有些狼狽,之前爲了救火,提水的時候比較着急,好些水灑到他身上,腳上因爲打水的時候被水打溼,沾上了許多的泥巴,甚至膝蓋以下就沒有乾淨的地方。
而他的身邊還此時站着一個田驚蟄需要他照顧,林雲雷完全脫不開手。想着夏至平時做事穩重,應該能夠保護好自己,他也就沒有再關注她,再說了之前,他隱約聽到夏至去各家各戶拍門的聲音,想來她應該是無事的。
沖天的火光早就被撲滅了,只不過上面還冒着煙,有些稻草灰,因着熱氣吹上了天,田家的稻場上到處到時灰塵。此前這裡一垛垛的還是農家人一年的希望,現在卻變成了一堆灰。
不少村民看着田家人的神色不禁有些可憐的意思在裡面,遇上這樣的事情算是到了八輩子黴了。這麼多的糧食都被燒了,這可是他們家裡好幾年的糧食啊,雖然田家人如今不在乎這點,可就這麼白白的被燒了,心裡總是有些過意不去的,還有些心疼。
此時的老羅頭完全呈目光呆滯狀態,見着火被撲滅,直接撲通一聲,扔了手上拿着的盆子,面前被燒的只剩下一點點的水稻垛子,讓他完全接受無能,明明睡覺之前,他還察看過一番,一切無誤。
明明他當時心裡十分高興這一季的收成比上一季高來着,就連睡覺的時候還因爲想到稻場上堆滿的水稻,還被老婆子嘲笑了一頓。
怎麼他才睡了一覺,就會變這樣子,老羅頭無力的蹲下了身子,雙手抱頭,流下了眼淚。
這裡可是有足足幾十畝地的收入啊,就這麼讓一把火燒了去,閣誰身上,誰心裡都不會好過,更何況是視莊稼如命的老羅頭,這就像是在他心裡深深挖出了一塊一樣。
田家其他人,看着眼前長長的足有幾十米的水稻草垛,只有末尾處還有些完好的,其餘的都化成了灰燼,此時依稀還能夠聽見那些稻子被燒熟後,炸成了米花,啪啪作響的聲音,然後又在還有些溫度的灰燼裡慢慢變成了黑灰。
他們的眼睛裡呆呆愣愣的,這要是以前,就是要了他們全家人的命啊,如果不是此時的田家,無論是過去的田家,還是田家村任意的村戶,那都是要命的事情,可是即使田家如今日子好了,不代表損失了這些糧食,並不代表他們不心疼。
夏至和林雲雷都不是擅長安慰人的,田驚蟄也被今天這個陣仗嚇到了,發現了夏至後,就依偎在她懷裡不懂了。到時村民,見着火被滅了,三三兩兩的要回去休息了,明天還有農活,他們得抓緊時間回去睡個回籠覺。走之前手不得要寬慰一下田家人,
“小羅子,哎——,想開些!”,“田羅,看開些!”,“田大嫂子,好好開導田大哥,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大兄弟,趕緊收拾收拾,回去再睡會吧,明天還有很多事情呢”……
夏至依舊做在牆邊,抱着田驚蟄沒有動,看着三三兩或是拍着老羅頭肩膀,或是拉了李氏手,或是滿臉擔心的望着田家四兄弟的村民,心情卻差到了谷底,她真不知道她家到底得罪了誰,竟然有人狠心的放一把這樣的火。
“知道是誰嗎?”低沉的聲音響起,讓林雲雷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坐在腳邊的夏至,她此時頭髮散亂,側臉上還有些黑灰,低着頭專注的看懷裡的田驚蟄,根本不能看清楚她的表情,不過林雲雷可以猜測到,此時她的心情並不是很好。
那稻草垛子離堆的極長,末尾離着她家大門極近,如果沒有人發現,等到稻草垛子燒完,稍微來點風,那火就能借了風勢,燒上田家的屋子,那樣子可不就是損失糧食的問題了,說不得田家人都要折在裡面,也幸好夏至開着窗戶睡覺,被大火散發出來的煙味嗆醒了,不然後果十分嚴重。
也不怪這幾天正是農忙,大家都是十分勞累,睡得比較死,要不然時不時有人起夜察看,也不會出現這種情況,林雲雷知道糧食的重要性,但他到底沒有過過那種依靠着自家出產的糧食過日子的感覺,自然也體會不出來夏至以及田家人此刻的心情。
但到底與田家的人住了這麼久,即使原本毫無感情的人,也應替受難的人家感到難過,何況林雲雷本來和田家人處的就不錯,他現在的心情相比夏至一點也沒好到那裡,他覺着田家在他的手裡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心裡的火苗是止也止不住,這些人找死,一而再再而三挑釁他。
“不知道!”林雲雷同樣低聲回答到,不過他接着又說道“放心吧,我已經讓人去查了,你趕緊着去讓田叔田嬸他們回去休息吧,如今火也撲滅了,守在這裡也於事無補,他們年齡大了,只睡了那麼一會兒,明天怕是熬不住!”
林雲雷見着老羅頭顫顫巍巍的身子,也不知道是累的,還是被這件事情打擊的,連站都站不穩,李氏在他旁邊扶着,也沒有好多少。
“還幾位田大哥,還有你阿孃!”林雲雷知道他們這些人經過這件事情,怕是睡不着的,但兩位老人怕是撐不住,最好能把所有人都趕回去在睡一會。
夏至也看了看,還在火堆旁邊轉來轉去的田家人,低頭與田驚蟄耳語了一番,然後放開他,讓他去找李氏,不知道他與李氏說了什麼,李氏就拉了老羅頭和田驚蟄回去休息了。
見着李氏和老羅頭被勸成功,夏至又跑去鄭氏和田老四兄弟那裡勸了一番,這樣大家才陸陸續續又上牀休息了,只是至於有多少人睡着了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