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皇帝沒心思喝茶,手一揮還差點沒被那茶燙到。
總算讓他心思定了些。
“傳內閣諸大臣,御書房議事!”
姚少勻等着的時候也沒閒着。
封國這事兒他定不了,前期之事倒是可以先做着,也是分秒必爭的意思。
讓人踅摸地方的踅摸地兒,採買的採買,置備的置備,等皇帝旨意下來,就可以直接施行,總好過在宮門外坐着枯等。
那兩名太醫也是不停的討論,就着桌案不停的商議着方子。
真若是鼠疫,救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總要盡人事,知天命。
將近一個時辰的商議,皇帝終於下定了決心,同意林寧一切奏請,由內閣次輔姚少勻總理治疫事宜,由永信候陸睢任兵馬大元帥,統領全國軍務,執行封國之令。
所有人都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別管什麼皇后、貴妃或是勳貴世家,小命兒不保時人想得就少了,大顯朝堂難得的上下一心。
林寧也回不得家了。
姚鍇很會做事,給二皇子等皇子、公主,並林寧、陸家的幾位姑娘專門選了一個自家的莊子,就在京郊,景色十分雅緻。
林寧和宋靈兒安頓好已然是當日傍晚。
姚家還撥過來兩個婆子,四個丫頭,林寧都讓她們在院子裡聽候安排,貼身還是宋靈兒服侍。
之前林寧已畫好了防護服的圖樣,交給姚少勻去安排縫製。
也不知道會如何,現在也只能盡人事而知天命了。
林寧並沒有擔心蕭臨淵,以他的實力,想必知道她所發生的事易如反掌。
果不其然,用完晚飯,蕭臨淵的身影便憑空出現在林寧臥房。
林寧一點也不驚奇。
“熙熙還好嗎?”
蕭臨淵皺眉,“你怎麼就不問問我?”儘想着那小子,整天活蹦亂跳的,纏着他幹這幹那,能有什麼不好?
林寧“撲哧”一笑,自然而然的偎進他的懷裡,“你還吃你兒子的醋啊?”
蕭臨淵未說話,但面上的表情卻是極其肯定。
“我希望在寧寧心中是最重要的。”
親生兒子也不行。
林寧聽着他沉沉的心跳,只覺一天的疲累消減許多,緩緩閉上眼睛,“嗯,你就是最重要的。”
蕭臨淵脣角微勾,擁着林寧坐下。
“這段時間我恐怕回不去,熙熙就由你照看了。”
“嗯。你放心,我親自照看。”
“熙熙今天都做了什麼?”
“上樹、抓鳥、釣魚、畫畫兒……”
“熙熙今天吃的還好嗎?”
“午飯吃了三個肉包子,三個素包子,晚飯吃了兩碗米粥和四個燒麥。”
這麼能吃啊!林寧默然。
她還以爲她一天不在家小包子會食不下咽。
果然,養兒子什麼的都是白搭。
林寧的心情有點微酸。
“那熙熙想我了沒?”
林寧還是期盼的問道。
“寧寧,你的問題太多了。”
蕭臨淵眉目間透着一絲危險,脣上一片炙熱,轉眼間,已然是燭光消散,牀帳紛飛,整個人已然被困在那一方天地之間。
翌日,林寧是被宋靈兒叫醒的。
天光已然大亮。
蕭臨淵不知什麼時候走的,只是被褥仍有餘溫。
扶着老腰穿好衣物,帶着睡朦朦的眼勉強吃了些飯菜,林寧又想去睡覺。
看得宋靈兒一陣驚奇。
“夫人,您昨晚是不是擇牀沒睡好?”
問完又暗自唸叨,也是,這姚府的別院再好也比不得家裡舒坦,可憐夫人還得在這兒受這回罪,誰能想到年把月不逛一回街竟遇到鼠疫了呢?
宋靈兒可是想差了,若論適應條件,沒誰比林寧還快。
別說是姚大人精挑細選陳設精緻的莊子,便是當日在盛德鎮的小院子,甚至是西山村後面的破廟、山洞,她都一樣吃得下、睡得着。
只是誰能想到蕭臨淵大半夜不好好兒在家睡覺跑這兒來折騰呢?
“寧寧,照顧好自己,一切有我。”
蕭臨淵溫熱的氣息彷彿還在耳邊迴盪。
林寧臉上有些發燒。
“夫人,您臉怎麼這麼紅?別是病了吧?哎呀……”宋靈兒正服侍林寧淨手,一眼看見她粉嫩轉紅的面頰,不由驚呼了來。
剛喊了一聲又捂住嘴,四下張望一下,見無別人才放下心來。
她這樣大呼小叫的,很容易讓人以爲夫人染上了鼠疫,會和那些人關到一起去的!
一早上已聽到不少消息,說是上京城和城外村鎮已陸續發現了十餘起病例,死了三、四個人,剩下的也懸乎,都被帶到了一個秘密的地方,也就是等死。
林寧一看就知道這小丫頭想多了,“啪”一起打在她額頭上,“我沒事兒,更沒病,你想什麼呢!”
宋靈兒這一打岔,林寧腦子裡那點兒綺思便煙消雲散,渣兒都不剩了,臉色也恢復了正常。
“哦,對了,早上姚大人來過,說夫人若是歇息好了可否到前面去一趟,有事商議。”
宋靈兒拍拍腦袋,倒是差點兒把這事兒忘了。
說實話,她對朝中的這些什麼皇子公主大人的可沒什麼好感,而且,明面兒上他們家和姚家可是結了樑子的。
“有沒有說是什麼事?”林寧也不緊不慢,喝了一杯菊花蜜茶,感覺清潤了才問道。
宋靈兒搖頭。
“那就去看看吧。”
左右閒着無事。
林寧帶着宋靈兒出了院子,沿着一座小橋,過了一個花園,遙遙的望見一座飛檐翹角的庭院,宋靈兒說那便是姚少勻議事的主院——澄光堂。
“夫人。”
“夫人。”
一路上不斷有下人行禮問安。
如今林寧在大顯上京勳貴圈兒裡也算是灸手可熱,這些下人們想必也是得了姚家的囑咐,態度尊敬的很,當然,也很好奇。
林寧依舊幕籬加身,加添了幾分神秘感,不時有偷偷瞄過來的目光。
不過倒不見得是姚家的人。
林寧自是沒將這些放在心上,她一個大活人在這裡,誰愛看誰看,若是有什麼主意打到她身上,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正行走間,聽得遠處一聲呼叫,林寧駐足皺了皺眉。
宋靈兒掃了兩眼,見是兩個婢女,正在打掃池塘邊的落葉,似是被什麼驚了一跳。
“有老鼠啊……”
“你膽子也忒小了,沒見過老鼠啊……”
原來是一隻老鼠從池塘裡躥出來,驚了其中的一個小丫頭。
林寧眉目一凝,倒是忘了一件事。
到了澄光堂,姚少勻正和負責治疫的大臣們商議物資調派。
防護服已經盡力趕製,受鼠疫的影響,各大家族也不再吝嗇,捐錢的捐錢,出物的出物,布匹什麼的雖然緊張,但還算夠用。
誰家都有個在外當差的不是。
只是出了點麻煩。
永信候陸睢將所有縫製好的佈防護全部拿去了,並且派人守在作坊,只要有新出來的,便都取走,其他差役除了最先前到各村鎮調查統計之人外,竟是一套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