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也僅僅是如此,僅僅是將他掩蓋在玩世不恭之下的才華展現出來而已,一次次的重用,一次次的派遣,她毫不費力的達到了她想要的結果!撫百姓,示儀軌,約官職,從權制,開誠心,布公道;他成功的讓朝臣看到了他的能力,而長袖善舞的特質,卻令他在朝中的人脈較爲廣闊,但是那雙邪魅的眼睛卻在沒有了從前的溫情。
南沐風自嘲一笑,或許從來沒有吧!一切都是不過是他自作多情而已,自作多情的想要追尋她,自作多情的想要配上她,自作多情的想要擁有她,可是當看到那一身紫衣傲立於金鑾之巔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那樣的神采飛揚,那樣的睥睨自若,僅僅是噙着清淺的笑意,僅僅是負手站立一方,卻像是俯瞰萬里江山,俯瞰四海臣民,耀眼的讓人睜不開眼睛!就算是沒看向四周,他都能感受到朝臣暗自壓抑的心驚,那裡面有欽佩,有讚歎,有不屑,也有擔憂。欽佩她的殺伐決斷,讚賞她的政治手腕,不屑她身爲女子的干政行爲,擔憂當今皇上岌岌可危的地位。
那樣一個女子,一個令朝臣不屑卻無奈讚歎的女子,一個令百姓褒貶不一卻崇拜臣服的女子,一個冷血妖邪卻傳奇不滅的女子,一個羞愧了所有男兒,耀眼了整個世界的女子,他怎麼有資格擁有她,所以守護吧。用強大的政治力量做她的後盾,讓她在朝堂無後顧之憂;利用現有的權利,爲她掃去一切塵埃,即便是在她眼裡微不足道,他也要用自己僅有的力量守護,用這看似強大卻渺小的力量守護。
“稟告丞相,魏將軍來訪!”管家靜悄悄的來,彎身恭敬道!
南沐風微微一愣,隨後點頭道:“請!”隨後撫平了微皺的衣衫,抓起了外套跟着管家走去!老遠就看到了身材高大的魏將軍,他微笑道:“將軍,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西北風!”魏將軍哈哈一笑,迎上前方。自從錦少暗地救了嚴康謙以及魏雪怡之後,魏將軍便和南沐風便成爲錦少朝中的兩個股肱之臣。一老一少,一長一幼,一威嚴一和煦,一豪爽一灑脫,爲錦少省去了不少麻煩。就連私下,兩人也保持着不錯的關係!
“咦,你怎麼也在這裡?”南沐風看着魏將軍身後的白衣,心中一跳!
“怎麼,南丞相不願意看到我嗎?”濃霧冷笑一聲,語氣不善!
“怎麼會,你嬌媚可愛,溫柔如水,沒看到麼你一來,我整個丞相府就像鍍了一層金光似的,美不勝收!來來來,請上座!”南沐風笑嘻嘻的指了指石凳,率先做了上去!
濃霧懶得和他計較,坐在了石凳之上,拿出了錦少交給她的密函:“未來會有很長一段時間,少主都不會在宮中,這是你們倆個的任務。”
南沐風一邊打開信封,一邊問道:“不在宮中,那在什麼地方?”
“在韓國皇宮!”濃霧淡淡道:“如今少主已經以月瑤的身份成爲了韓睿帝的貴妃!”
“你說什麼?她怎麼會進入韓國皇宮?”南沐風猛然站起,震驚的看着濃霧,心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她成爲了別人的妃子,成爲了別人的妃子…
濃霧皺眉看向他,對他的魯莽很不悅:“少主做事情都是有她自己的原因,這不是你該關心的,好好看看裡面的內容,那纔是少主讓我找你們來到原因!”
“公主她…”像是冰涼的蛇悄悄爬上了背脊,魏將軍顫抖的握着手中的信封,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珠,啞聲道:“她瘋了嗎?這個計劃,這個計劃,實在是…太瘋狂了!”
南沐風壓抑內心的絞痛,快速看向了信紙,信中的字跡豪邁大方,錯落有致,觀其形便能看出作者的爲人,鋒芒畢露卻藏蘊含蓄,曲盡其態卻奇麗超絕。可是當看完信中的內容之後,他卻徹底的呆在了原地:
國之侵略,外爲要,內爲次要,故此戰火紛飛,民不聊生。而今,吾要打破這種制度,由內而外,摒棄禁錮。爾等不必覺得驚訝,三國數年雖然平靜,卻抵不過歷史的趨勢,更何況齊、韓二帝早已野心勃勃,天下已成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之勢,而趙番之爭、韓琉結合,猶如熊熊之火,點燃了蠢蠢欲動的狼子野心。
齊昭帝齊炫性之雄霸,智謀過人,必不會屈居於人下。韓睿帝諸葛雲威雅並存,幽暗難測,亦有爭雄之心。戰爭雖不可避免,但若戰必兩敗俱傷,故齊韓兩帝暗地訓練大量軍隊,全力招兵,未雨綢繆,卻忽視了欲速則不達的道理!
所謂天下之以躁急自敗,窮暮無所歸宿者,其猶是也夫!一味的急功近利,急於求成,只會適得其反。倒不如反其道而行,由內至外,出其不意,更何況若心腐爛,天亦奈何!
冷月侵染,寧靜的銀霧隨着月光傾灑大地,夜外的風靜悄悄吹動,帶起了春日的潮氣,擴散着空氣中,溫暖舒適,可在場的兩人卻攥緊了信紙,無聲的打了一個寒顫!她,她真是瘋了…
“你們不必這等表情!”濃霧看着兩人冷冷道:“少主說過,無所畏懼,是因吾可畏懼。無所謂瘋狂,是因爲早已瘋狂!”
冰冷的黑眸綻放出驚人的光亮,濃霧永遠忘不了,黑夜中那一抹身影是何等的狂傲,何等的霸氣,吾要的是三國歸一,吾要的是整個天下!
即使是在茫茫黑夜,那笑依舊耀眼璀璨,即使是素雪單衣,那顏依舊高不可攀。粉嫩紅脣綻放出溫暖的笑容,濃霧堅定道:“韓齊兩國終會成爲少主的囊中之物,她會征服整個天下!”
南沐風擡首,目光掃向濃霧,月光如霜,清輝的光照在那一張冰冷絕豔的臉上,他看到了那雙無溫的眼眸亮起了彩霞,看到了那抹冰寒的笑容綻放了溫暖,甚至向來冷漠的面容都散發了一種無聲的崇敬。
點點清華,滴滴流露,無一不張揚着對公主的信任,對公主的臣服。最後的僥倖從眼中褪去,他下意識的捂住胸口,果然,她終究不是他的,終究不是他能相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