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吉公公俯身到韓睿帝面前,低聲道:“您這是…”
韓睿帝扯了扯身上樸素的衣衫,淡淡道:“朕-我即是穿起布衫,就代表微服私訪,如果還似之前那般大搖大擺,豈不壞了我一番好的興致?”
“皇上說的是,是奴才愚笨了!”吉公公聽着這番話,趕忙諾諾低頭。
“餵你們,你們在這嘀咕什麼呢?”大門前,幾個侍衛看着僅着一件素衣來此的兩個男人,眉頭皺着大步走了下來:“這裡是你們這些賤民能來的地方嗎?去去去,給我滾一邊兒去。”
在諸葛府來的人都是非富即貴,誰來不是身着錦帛,吆五喝六,哪裡像這兩個人,樸素不說,其中一個男的還跟個小娘們似的,一臉的奴才樣。
“你…你…你…”吉公公聽到他們這般侮辱,當即氣的一佛出竅,二佛昇天。在宮中他是韓睿帝身邊的貼身太監,哪個官員不是客客氣氣的,如今到跑到諸葛府遭人罵了。更別提旁邊還有真龍天子。“真是反了反了,你知道你們罵的是誰嗎?”
“怎麼,瞧你個小娘們的樣,連說話都這麼娘,是誰?你還能是誰?”侍衛門整日在諸葛府面前,在那些達官貴人面前卑躬屈膝,如今來了一個可供消遣的對象,一個個走了下來,跟吉公公對罵起來。
韓睿帝負手而立,看着一羣囂張的侍衛,笑意深了起來。直到最後朱脣微啓,淡淡道:“小吉子,你記住狗咬你一口,你要做的不是咬回去,而是以更爲美妙的方式,將他拔骨抽筋,生吞入腹。這樣做方解心頭鬱結之氣,不是麼?”
諸葛雲的聲音並不大,但是這低沉悅耳的嗓音流淌的時候,四周都靜了。那些個侍衛不可置信的看着韓睿帝,一個個臉色難看起來。
吉公公得意的看着他們,揚聲道:“皇,黃公子說的是,咋,我受教了。”
本來那些侍衛因爲這番話不敢輕舉妄動,但是看到吉公公那種得意的樣子,一個個心頭火大了起來。
其中一個滿是鬍子的侍衛走了下來,手上拿着佩刀,沉聲道:“閣下好大的口氣啊,今天你既然能到諸葛府面前,想必也不是一般人物。那麼可否告知姓名,讓本衛和手下幾個弟兄也聽一聽,到底是誰,有這麼大的能耐,在諸葛府叫囂!”
大鬍子侍衛緊緊的盯着諸葛雲,想從他眼中看出什麼。在這裡混的誰都不是傻子,敢說出這麼囂張話的人,如果不是自尋死路,就是必然有與他配之的身份。只是此人隱藏太深,那雙眼睛內,除了幽暗什麼都沒有。
韓睿帝淡淡一笑,脣角勾起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你會知道的,不過不是現在。”說罷眉眼微斂,遮住了其中的暗色:“吉祥,我們走吧。”
“誰讓你走了,給老子回來。罵完人就想走,哪有那麼便宜——————!”身後的侍衛一見他們走掉頓時不滿了,大鬍子侍衛下意識去攔,卻碰觸到一雙冷冽睥睨的眼睛。
只是那麼一掃,卻讓人生出了無可違逆的寒意。他打一個哆嗦,後退幾步,眼看着韓睿帝的身影離去。
“頭兒,那個男的那麼囂張,你怎麼不攔下?”
“攔你個頭,快去通知世子,將兩人的相貌描述下來。不對還是我去吧,就憑剛剛那一眼,就能斷定他必定不是普通人。”大鬍子侍衛皺了皺眉,快步走向了院內。
“頭兒,什麼厲害的啊,不就是兩個臭小子嗎?”身後的侍衛還沒說完,大鬍子侍衛就已經快步跑開了。只能無奈搖頭,跟周邊幾個竊竊私語起來。
“皇上啊,爲什麼您要戲弄世子門口的侍衛呢?”吉公公不明白原本的拜訪諸葛府,怎麼會變成了調戲大鬍子侍衛。“您要是真想見,亮出您的身份,還怕不行嗎?”
“你說從一個大人物口中套出話容易呢,還是從一個小人物口中容易?”韓睿帝慢悠悠的圍繞着諸葛府走了一圈,最後在後門停住:“夜色後,庭滿乾坤麼?果然有意思!”
所有的府第按照一般人來說都會呈現四角形的狀態,然而這諸葛府看似如此,實則不然。周邊兩角都有些許的突兀,如果說是四角形,倒不如說是菱形。京城內數百家豪門貴族的府第書房皆是在前方,只有夜這裡處於正後方。但是如果夜的書房如暗鷹所說,真的有密道,這一切就可以說的通了。
“皇上,您是打算從後門進?”吉公公低聲輕問,實在不解諸葛雲的想法。“天哪,皇上您這是去哪,若您有個損傷那可怎麼辦呀。”
“閉嘴。”韓睿帝冷睨了吉公公一眼,擡頭開始觀察諸葛府的格局。若單單之論風景來說,這裡無疑是最好的,佳木蘢蔥,奇花爛漫,一帶清流,從花木深處瀉於石隙之下。
再進數步,漸向北邊,平坦寬豁,兩邊飛樓插空,雕甍繡檻,皆隱於山坳樹杪之間。俯而視之,但見青溪瀉玉,石磴穿雲,白石爲欄,環抱池沼,石橋三港,獸面銜吐。確實很美,他定睛看向一處,脣角露出了一絲笑意。果然…
“呵呵,皇上,皇上什麼時候也對微服私訪感興趣了。”遠處傳來一道清冷悅耳的嗓音,韓睿帝定睛看去,一道青色人影緩慢走來,碧水青衫,佩飾叮噹,即便是隔着數米依舊能看到其中隱隱笑意,宛若碧波清泉,晃了人的眼睛。“夜迎駕來遲,還望恕罪。”
韓睿帝神色一凜,而後輕輕一笑,縱身躍下。“起身吧,何必拘禮。大門不讓我等之人進入,那麼朕唯有後門一途了。”
諸葛夜輕笑一聲,站起身手中的摺扇慢悠悠的搖着:“皇上這話說的,不是折殺夜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下怎有皇上不能去的地方,只怕是皇上在皇宮悶久了,跟夜鬧着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