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輕巧的問話實則藏着不可忽視的鋒芒,若在平日諸葛夜必會發現,可是如今卻被那忽來的溫柔盪漾了心神,或許是發現了,也不願真正記起。他只是癡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溢滿萬千柔情:“是因爲宇文世家即將與歐陽,公主兩家聯姻。”
話落心神一怔,突然自嘲一笑,搖頭嘆息:“七歲那年,一個算命師傅曾對我父親說過,青龍宿命,遨遊九天,奈何情關難破,終成敗筆。破解之法,就是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因爲她就是我一生的劫。可是父親不信,我也不信,直到遇到了你,我才知道當初以爲的戲言,其實一語成戳。”
錦少黑眸複雜一閃,偏過頭去,這不是她想要的,從來不是。
“如果有一天我們兩個必須存其一,三妹不要放過我。”呢喃的話語像是發自男子胸腔之話,沒有多麼海誓山盟,也沒有滄海桑田,可是卻透漏着無法掩飾的絕望,那種絕望僅僅是在他旁邊,也能清晰的感覺到。
錦少被那哀絕的話語一震,輕輕擡頭,對上了那雙繾眷柔情的雙眸。那該是多深的感情啊,卑微,恐懼,懦弱,確在不經意間流露出無法掩飾的渴望。
諸葛夜啊,諸葛夜啊,人說戀愛會將人變得幼稚,懦弱。因爲在乎,所以害怕,因爲深愛,所以卑微。原來你也不例外嗎?
雙手不自覺的撫摸上男子的臉龐,感受他的輕顫,錦少嘆息一聲。劍眉星目,清新俊雅,更不乏其華貴家世,博學多才,若你放在現代,恐怕會被人搶瘋了吧。可是爲什麼一定要逼我呢?
心頭升起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錦少閉氣雙目,突然露出了一個笑容:“如果有一天,如果有一天我們兩個只有一個人能活,我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你,你信嗎?”
“信。”哀傷一閃而逝,隨後在那張臉上綻放出毋庸置疑的深情:“可是那又如何?愛了就愛了,癡了就癡了,這輩子既認定了你,那麼你就是我永遠守護的人。”
“是啊,那又如何?”呢喃之後,是暢快的大笑,錦少面容一掃之前陰霾,揚聲道:“諸葛夜!”
聲音清清脆脆,不帶一絲拖冗。錦少眼中突然漸漸綻放出一個明媚的光亮,絕世風華,滿院罌粟映着她絕代的容顏,彷彿掩蓋了天地蒼茫。“我現在給你個機會如何?”
“嗯?”似乎是癡在那笑容中,諸葛夜怔怔的看着錦少,竟沒有聽明白錦少所言。
“三個月,允你愛上我。也允許我愛上你。”曖昧的話語在那乾乾脆脆的話語中徹底消失殆盡,可是女子眼底奪目的光華,像是一顆喜糖,令諸葛夜從臉上甜到心裡。紅暈驚天動地的顯示在少年俊雅的容顏之上,慢慢暈染,久久氾濫……“你,你說的可是真的?”
磕磕絆絆的話語顯示着少年內心的緊張,看他此時的摸樣,哪裡像是在外面手握權勢,清冷淡定的少年世子,說是青澀孩子也不爲過。錦少撲哧一笑,捕捉到他難言的羞澀,脣角不自覺的勾起了弧度:“嗯,否則放手。”
或許看起來是諸葛夜處於下風,可是若瞭解錦少的人,怎能不清楚她是個怎樣的人兒?妖嬈,邪魅,霸道,狠辣,可是卻說一不二。如若,如若她能打開心扉——
淺淺的笑一點點勾起,似星火一點一點勾勒在整片天幕。周邊天已微涼,白光清淺,遠方天邊光華萬千,青蔥林木,花開罌粟彷彿全部成了襯托,朦朧間,就只能看到一雙純黑的眸悄然流轉,該是多麼美麗的碧綠啊。
顏色清澈如泉,漣漪之間水潤朦朧,彷彿籠罩在煙霧裡奪目的水晶,水光微動,居然有了一分嫵媚清麗。
“三妹,不要騙我!”
寬大的臂膀一把將女子摟在了懷中,清淡如冰的少年閉起了雙目,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齊國封山
古寺延綿,風景秀麗,路旁草長鶯飛,鮮花遍地,空氣清新舒暢,宜人芳香,雖屬於齊國之境,卻沒有古都的冰冷譏誚。更令人驚異的是一百多年前還出現了一位一百五十多歲的得道高僧,口中字字珠璣,還可掐算前生未來,更甚這個老人還驚動了齊國當年的帝皇,年年四月一會,更爲這個古寺帶來了神秘之色。
然,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源源不斷的遊客少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原本草木秀麗的地方出現了駭人聽聞的事件,整夜悽慘的哀鳴,詭異燃燒的火焰,莫名消失的僧人,一個個接踵而來。連連打探的官府人員,每每想要調查,都會莫名其妙的消失。直到一位爲子祈福的婦人看到了漫天遍地的屍體,徹底嚇暈之後,在沒有人來這座古寺燒香。
於是,沉寂七十多年的古寺,因無人問津,變成了名副其實的封山。雜草叢生,枯木縱橫,秀麗山色擋不住瘋狂生長的草木,大片不知名的奇珍異彩均生長在了此處。可是原本清新的空氣,卻被血腥取代。道路旁時時可見露骨的屍體,腐蝕的血肉流淌着暗黑色的鮮血,即便是草原的野狗都不屑一顧。
春分三月,夜涼如水,如水朦朧,一處不知名的角落裡,亮滿了彩燈。徐徐的吹風吹拂着河岸柳樹,輕歌曼舞如少女婀娜的姿態。這個被樹木層層遮掩的地下宮殿裡,廝殺聲不斷響起。
一位紅髮男子,獨立其中,手握鐵戟,刀起厲風陣陣,刀落鮮血漫天,帶着面具的容顏看不到一絲神彩,唯有血紅的雙眸流露出無赦的殺意。逆我者亡。
熾熱的火焰瘋狂的涌動開來,雄壯的身軀仰天展翅,深紅色的波光露出了耀眼的光芒,是怒,是火,驚天的霸氣鋪展開來,灼熱的氣息令上身炫黑色衣衫徹底崩裂,露出了疤痕交錯的胸膛。
是疤痕嗎?哦不,那是功勳,是建立在殺戮和血腥之上的功勳。四年時間,短短的四年,一個不起眼的殺手,經歷了生死,顛覆了信念,成爲了閻殿的魁首。一次次的從地獄走出,一次次的自黑暗走來,無人知曉他經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