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縣長呢?”方大龍大聲問道。
“還在那裡,他說要把大壩守好,壩存他活,壩垮他死。”傳話的人回道,說話的時候喉嚨咕隆一聲,眼淚就下來了。
“我們不能就這麼走了,不能!咱們現在快去,說不定可以保住大壩!”人羣中有人喊道。
“黃縣長爲咱們生化縣操勞了這麼多年,省吃儉用,我聽說昨晚上她女兒心臟病危重他都沒有去看醫院看一眼,到現在家還住在筒子樓裡面,一家五口人擠在八十個平方大的地方。咱們生化縣可以發洪水,但不能沒了這個好縣長!”
“咱們不能就這麼走了!事不宜遲,咱們趕快去吧!”
“好的!”
大壩上的人齊呼了一聲後,一齊朝着大壩的東邊跑了過去!
“大壩快塌了,咱們快走吧?”聽到大壩就快要崩潰的消息,唐鈴心急了,這麼多學生的性命在她的手上,可不是弄着玩的啊。
張凡轉身道:“唐校長,你帶着所有人快點離開這裡,一直向西跑,差不多十分鐘的樣子可以離開大壩了。”
“那你呢?”唐鈴遲疑地看着張凡道。
張凡笑了笑說道:“吃人的手短,人家救了咱們性命,怎麼說也得去報恩不是?我去那裡幫幫他們背背沙袋什麼的,說不定能夠保住大壩。”
“張凡,你不打算跟我們一起走嗎?”唐衣伊仰面朝張凡看了一眼,小臉煞白。
“張主任,你還是跟我們一起走吧,大壩上這麼多人,你一個人留在這裡也是無濟於事的啊。不多你一個人,也不少你一個人,不是嗎?”臉上已經消了腫的劉雪菲看着張凡說道。昨晚上張凡的心狠手辣真的讓她見識到了這個男人的能力,可是,她無怨無悔,並沒有因此而生張凡的氣,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誰讓她是日本女人,而且還是東都盟的成員呢?張凡那麼對她,她無怨無悔,就算張凡真的殺了她,她也覺得值了。
可是當她聽到張凡要去大壩的時候,她又忍不住心存擔憂,張凡再有能力,那也不可能是洪水的對手。這個時候去的話,無疑等於把腦袋扣在褲腰上啊!她怎麼能放的下心?
張凡瞥了一眼劉雪菲,沒有說話。轉而低頭捏了捏懷中唐衣伊的小臉,笑道:“好了,和其他人趕快離開這裡吧,等一會我就回賓館,不會有事的。”
“張凡,不要去好不好?”唐衣伊咬着嘴脣,搖頭,眼角噙滿了淚水。
張凡的眼中忽然充斥滿了厲色,“我決定的任何事,不會因爲任何人而改變,包括我的女人。唐衣伊,你要是尊重我的話,就和所有人離開這個地方,要是想讓我對你放手的話,你就盡情地勸吧,不過無論怎麼樣,都別想讓我改變自己的想法。”
“那好,我不勸你,我跟你一起過去。”唐衣伊微微嘆了一口氣,妥協道。
“你想讓我現在就跟你提出分手是不是?”張凡眼神更加嚴厲了,然後帶着讓人無可違抗的霸道大聲道,“好了,所有人都離開這裡,要不然,別怪我把你們一個一個地再擰回得勝湖裡面!趕緊給我滾!”
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在他們的印象當中,這是張凡第一次發怒,而且怒火竟然是如此的強盛,讓人心生畏懼!
碰觸到張凡的眼神,唐鈴視線趕忙一低,大聲說道:“好了,咱們大家都先走吧,張凡是咱們的領隊,更是咱們的核心,人家生化縣的人民救了咱們,總該有人去還恩的,就由張老師去還吧。呵呵。再說了,張老師的水性那麼好,就算真的發生什麼大壩潰毀的事,應該也不會有事吧。”
“是啊,唐校長說的沒錯,張主任也是爲了咱們考慮,並沒有其他的意思,咱們都走吧。”陶萍也摻和了其中說道。鄭爽和齊正春本來也想說留下來的,但他們也深知自己不是那種什麼大英雄的料子,留下來只會拖人家的後腿,還是先走再說吧。
學生們除了少部分的幾個人心存留下來的心之外,其他人都歸心似箭,恨不得現在就回到興泰市,回到他們的家。
看到張凡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劉雪菲心中無比難過地長嘆了一口氣,然後轉身,落寞的離去。唐衣伊微微閉了閉眼,素牙,在口中磨動,轉身,忽然伸手在張凡的心口上推了一把,大聲尖叫,“去吧去吧!去了就不要再回來了!你這個殺千刀的混蛋!我恨死你了!嗚嗚嗚!”邁開腳步,唐衣伊向着大壩的西邊跑了過去。
“衣伊!”跟伊丫頭相處了這麼長的時間,唐鈴還從未見到自己的小姑子這麼的受傷難過過,張凡剛纔的那一番話無疑深深地刺傷了伊丫頭。既然他們是情侶,那麼張凡就應該注重伊丫頭的心意,可是他卻沒有,他只顧一味地逞他的大男子氣概,卻忘掉了,對於一個女人而言,最重要的不是威脅,而僅僅只是幾句哄話而已。
男人其實都是大騙子,倒黴的女人遇到的是小騙子,騙了她們一陣子,而幸福的女人遇到的則是大騙子,騙了她們一輩子。
而面前的這個男人,卻是另類的存在,他不是騙子,有什麼想法,他幾乎會不出意外地去全部說出來,而這樣的男人,也是最容易讓女人受傷的男人!
朝着張凡看了一眼,唐鈴轉身朝着唐衣伊的身後追了過去。
直到所有的人漸漸地遠去,張凡才伸出一隻手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臉上。混賬東西,自己剛纔怎麼可以說那番話來傷害深愛自己,而且自己也已經愛上的女人?
自己總是罵唐衣伊是白癡,自己何嘗不也是白癡呢?
張凡在心裡暗暗長嘆了一口氣,衣伊,等我回去,我一定好好地向你道歉,向你懺悔,我真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因爲自己的心死了太久,到現在還未完全活過來而已……
邁開腳步,張凡朝着大壩的東邊而去。
“縣長,快走吧,咱們快走吧!”小李跪倒在黃博濤的跟前,一個勁地拉扯着他的褲腿,“求求你了!不要再這樣下去了,鄉親們都在看着,他們心疼您啊!”
“你給我讓開,你這個混蛋!”黃博濤一巴掌甩在小李的臉上,雙目撐圓了,“此刻我若是逃開,上對不起天地,下對不起生化縣一百五十萬百姓!就連我都會看不起自己,你想讓我做畜生是不是?我問你!是不是!”
“縣長,你誤會了,我沒有。”雖然被縣長狠狠地賞了一個耳光,可是小李卻無怨無悔,因爲縣長沒有做錯,而他也沒有做錯,錯的是老天爺,這麼折磨生化縣的萬千百姓!
“沒有爲什麼還要攔着我?”黃博濤的眼神忽然鬆緩了下來,他撫了撫小李被自己打腫的面頰,愧疚道,“對不起,我不該把火氣撒在你的身上,快帶着所有人離開這裡,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我們不走!”大壩上,生化縣的幹部羣衆們大聲高喝,“大壩倒了,我們跟着一起陪葬!”
“現在大壩還沒有塌,咱們還有機會!”羣衆幹部們高聲叫道,然後一骨碌朝着船上走去,扛沙袋的抗沙袋,挖沙的挖沙。
然而,被撞塌掉的大壩此時就跟裂開的鍋底一樣,越來越大,急促的湖水開始不斷地涌入內河中。一切,都已經迴天無力了!
“轟!”忽然,清水灣大壩的閘門攔腰被沖斷,急促的湖水瞬間猶如一頭猛獸衝進了內河之中!水中轟隆!讓人爲之膽顫心驚!
“老天爺,爲什麼要這麼折騰我生化縣百姓,爲什麼!”黃博濤仰天長嘯,轟嗵一聲跪在地上。
大壩上,羣衆幹部全部跪地,嚎啕大哭。
哭聲震天撼地,這是對老天爺不公的哭訴,更是對無望未來的哭訴!
得勝湖的湖水一旦全部衝入內河,生化縣將會全城變成水城,百姓遭受的將會是滅頂之災!
開弔車的工人一個勁地扇打着自己的臉,要不是因爲他的失誤,大壩不會垮,他開了二十年的吊車,從未發生過任何的事故,怎麼可以在今天這個重要的時候發生這麼大的錯誤!
水聲轟隆,因爲打開了一個缺口,大壩的其他地方也開始因爲湖水的衝擊而開始發生晃動,黃博濤這時候方纔想起來大壩上還有無數的羣衆幹部,這個時候要是再不轉移掉他們的話,將會發生不可預計的後果!
然而就在黃博濤剛剛站起來的時候,他卻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了一個男人仰天的長嘯聲,擡眼看去,他的眼睛陡然撐大了!
他看到,重達好幾噸的閘門忽然緩緩地從大壩上移動了起來,擦了擦眼,不錯,確實動了!不可思議的是,閘門竟然是被一個男人給抱起來的!
等到他回過來的時候,閘門已經被那個男人抱到了閘口邊上,跟着對方連人帶着閘門跳入了水中!不斷涌入的得勝湖湖水遭遇到阻擋,飛濺起了滔天的浪花!
閘門的下面其實有很深,不過因爲下面打了樁,而且還壘砌了無數的沙包,所以洪水在攔腰沖斷了閘門之後就順着缺口衝了進來,並未能撼動下面的樁。張凡抱着閘門跳入其中的時候,水剛好齊腰!
洪水的威力顯然不是張凡這個凡胎肉身所能夠對抗的,不一會,張凡身上的衣服因爲繃緊的肌肉而裂開成了無數瓣,而他身上的皮膚也開始漸漸地裂開一道道帶血的裂紋!猙獰可怖!
“臭小子,給站起來重新練!”
忽然,張凡看到了小時候的場面,在破舊的屋子裡面,武癡死鬼老爹用腳踢了一下面前的槓鈴,槓鈴當即滾到了張凡的面前。那時候張凡似乎才只有五六歲的模樣,所練習的槓鈴卻已經達到了驚人的二百公斤。張凡瘦小的身軀根本承受不住這樣的重量,然而死鬼老爹卻一二再再而三地要求他完成這樣的艱難運動。
“吸氣,呼吸……記住,你現在練習的功夫叫做《歸心經》,是老爸年輕的時候從一個高人那裡好不容易學來的方法,練成了這個功夫後,你就可以肆意地改變身體內部的經絡脈搏,控制自身的氣息運轉,更重要的是,可以依靠它堅固自己的身體,讓他成爲自己防守外敵的城牆!提起你的精神,面前的槓鈴是你的敵人,你要戰敗他,一定要戰敗他!”
影子,忽然不見了。死鬼老爹的身影如風一般消去無蹤,張凡長長深吸一口氣,歸心經,歸心經,平心靜心,讓自己達到渾然天成,與天地成爲一體的狀態。面前的洪水只是敵人而已,他需要打敗這樣的敵人!他需要用歸心經堅固自己的身體,成爲自己的利劍,擊敗對手!
“快!快去幫忙!”這時候,黃博濤才恍然大悟,才發現那個年輕人之所以這麼做的目的!他竟然想依靠自己的力量堵住洪水!老天爺,他究竟從來借來的力量啊?
感嘆的同時,黃博濤瞬即跳上了船,然後發動起馬達,開着船堵在了大壩的前面。其他人看到這一幕紛紛跳入水中,跟着張凡一起抵抗起了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