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輕笑:“還是呂公公深知我心啊。僜兒是一頭猛虎,只能放出去殺人,不能放在家裡。僖兒是和藹近人,適合守家,奈何相比僜兒,他過於軟弱了一些,長此以往,他會被僜兒壓制成一個廢人,因而麼,本王給僖兒配上一條惡犬,把猛虎的那些不知道自己身份的爪牙給撕咬幾口,這天下可就要太平了吧。”
呂太監露出了微笑:“王爺英明,這厲風倒也是很知道規矩的,二殿下兩次親自挑釁,他都用一些小手段避開了,雖然那些手段見不得人,但是倒是有效。否則,他傷了二殿下也不好,被二殿下打傷,也不好,如今這情況,倒是很好。”
朱棣冷笑:“僜兒,是手下的武林中人太多了,所以脾氣也越來越跋扈了,唔,厲風那小子,用的那種手段來對付他,倒也是不錯,可是畢竟這不是一個辦法。老三、老四是不敢和僜兒說話的,只有僖兒。。。嗯。。。”盤算了良久,朱棣突然仰天長嘆:“唉,當家作主,難啊,尤其爲兒女事,更加難。千頭萬緒,何從理會?這羣孽子,就不知道爲父王分憂麼?”
呂太監沉默了好一陣子,然後他才小心翼翼的說到:“王爺,您爲何不嘗試着,把一些事情放下去,讓各位殿下試着做呢?他們也應該學會辦理事情了。”
朱棣眼裡寒光四射,他沉思,低聲說到:“你的意思是說,讓他們開始辦事麼?僜兒整頓軍務,也就罷了,他的興趣就是這個。其他的,也只有。。。”呂太監在他身後輕輕點頭,滿臉說不出的古怪神色。
喜氣洋洋的朱僖帶着厲風回到了府裡,去燕王府通風報信的小李子正站在府門口等着呢。看到朱僖回來了,小李子立刻蹦了上來,連聲恭喜到:“恭喜主子,賀喜主子,這回主子可是揚眉吐氣了。王爺給您六衛兵馬,這可是天大的好事,也看那邊的人,是否還敢在主子面前放肆了。。。誒呀,還要恭喜厲副統領,你這一次大敗慕容天,整個燕京城可都是要被轟動了,燕京城第一劍手,非你莫屬了。”
厲風笑嘻嘻的揮手:“客氣,客氣了,這都是掌櫃的。。。誒,殿下的福氣,我不過是耍了點小小的手段,讓那慕容天吃了點小虧而已,算不得什麼。”厲風心裡暗道:“這燕王朱棣纔是真正厲害的人物,什麼事情都握在手裡,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嘿,那朱僜還當他老子什麼都不知道,當他老子什麼事情都放任他做,這下可好,老大一塊鐵板砸下來,虧了血本不是?”
厲風不斷的告誡自己:“這朱棣的城府太深,太深,日後行事可要小心,別做錯了什麼事情,被他調集個幾千兵馬過來,小爺我就是精盡人亡,那也是衝殺不出去的。”
朱僖則是挽住了厲風的手,大笑着說到:“厲統領,哦,現在是厲參將太客氣,太客氣,哈哈哈,要不是你,我們府裡的面子可都丟光了。嘿嘿,日後你用心幫我辦事,我絕對不會虧待你。一個小小的參將算什麼?上面還有總兵啊,都指揮使啊這些軍職,到時候我死力保舉,一定讓你飛黃騰達。”
朱僖是樂壞了,所以當着這麼多人就打下了包票了。厲風自然也是裝模作樣的感謝了一番,和朱僖攜手進了府門。
馬蹄聲起,兩個鮮衣怒馬,身後跟着百多條錦衣大漢的青年人策馬狂奔而來。他們遠遠的就在那裡叫嚷了:“大哥,大哥,好消息啊,聽說你得了六衛兵馬?這下我們可就有得威風了。”
朱僖笑了笑,對厲風說到:“我的三弟朱任和四弟朱儀,他們一向和我交好,近兒聽說他們去香山上的獵莊打獵去了,沒想到今天巴巴的跑了回來,倒是正好趕上給我道喜了。”給厲風介紹完了那兩個青年人,朱僖自己則是大步上前迎了上去,笑道:“你們可真是湊巧了,怎麼這當頭眼巴巴的跑了回來?你們不是狩獵麼?打了多少兔子、多少野雞?剛好今天拿來下酒作樂。”
微微有點鷹勾鼻的朱任跳下馬,得意洋洋的吹噓到:“兔子、野雞不少,不過我還有收穫。獵了一頭在洞裡睡得發傻的黑熊,附帶在香山裡面的村裡,找到了一個甜得流蜜的妞兒,嘿嘿,已經送回了府裡,這個冬天,倒是有得享受了。”
那稍微有點吊梢眉,眼圈四周有點青黑之色的朱儀也下了馬,很是不忿的說到:“少在那裡給大哥表功了,你那妞兒還是我發現的,剛剛弄到手上玩了兩天,你用你的那三個舞姬和我換的,如果不是看在你那對姐妹花的份上,我會和你換麼?”
朱任嘿嘿怪笑:“老四,反正那妞兒的頭籌已經被你拔了,你還和我計較什麼?我那對姐妹花,可是花了大價錢從西域弄來的,你當是容易得的麼?我們這就是互相換了玩玩,到時候想要了,再換回來不就成了麼?”
厲風站在旁邊咋舌不已,他總算明白這兩位王子是什麼德行的人了。讓他吃驚的就是,這兩個王子居然也都有一身不弱的武功,看起來也是經過了十幾年的苦功的,真是不知道他們如何在花天酒地的同時,還能保持這樣的水準。同樣奇怪的就是,似乎就是朱僖一點武功都不會,反而是文才風liu,難道是燕王朱棣故意這樣安排的?
朱僖已經一手拉過了厲風,得意得向他們兩人介紹到:“這位就是大哥我的得力臂膀厲風,剛剛他才狠揍了慕容天一頓,嘿嘿,大哥看他起碼是一個月爬不起來了。”朱僖得意啊,尤其他看到兩個兄弟那羨慕外帶嫉妒的眼神,心裡更是開心了。
三個王子手牽手的走進了府裡,厲風小李子以及幾個親近的護衛走在後面,他們準備飲酒作樂。朱任、朱儀在香山上打的野味被那些僕役扛了進來,交進廚房去了。朱僖的心情大好,這一次他算是狠狠的抽了朱僜一耳光,而且這耳光還是燕王朱棣親自抽的,朱僜想發火都難,這還有不高興的麼?
一行人在後院的暖廳內坐定了,朱僖站了起來,舉着酒杯笑道:“今天呢,我也吩咐件事情。從明兒起,小李子主管府裡一切的內務,外面的事情,都交給厲風去做。以後,大家就要稱呼他厲主管了。。。嗯,等獨孤勝他們回來了,就給獨孤勝說,他現在是護衛副統領,正統領換成厲風了,想來他應該服氣的,不服氣的話,就請他獨孤勝走人吧。”
厲風乾笑,他感覺這厲主管的名頭,聽起來就和太監差不多,心裡很是彆扭。尤其他又看清了朱僖的脾氣,那就是有了新人忘了老人,是一個沒有什麼人情的傢伙。對於他來說,人和物品差不多,用完了就可以扔掉的。當然了,有用的東西,他是會狠重視,但是沒有用的東西麼,那就自然是也就沒有任何的感情存在了。
朱任朱儀可沒有管這些,反正是朱僖的自己的家裡事務。他們的一對色眼,死死的在朱僖府裡的那些侍女身上瞟來瞟去,似乎在看是否有值得他們下手的對象存在。按照他們的行事風格,估計就是直接向朱僖要人了。
過了一陣子,熱騰騰的野味上來了,諸人狂呼歡飲,鬧了個盡興。正在他們喝得熱鬧的時候,一個老太監走了進來,直接宣揚了燕王朱棣的令諭,讓朱僖負責燕王府的一部分的收益。也就是說,朱僖可以正式的接管燕王府下的一些產業,並且用他的能力盡可能的多生產出銀子來。朱任和朱儀一聽到這個任命,眼珠子都發直了,看朱僖的樣子,簡直就彷佛看到了一尊金娃娃一般。
厲風瞥了朱任和朱儀一眼,心裡暗道:“怪哉,這兩位王子,是否是窮瘋了?怎麼聽到錢,就這麼熱情了?”
而此刻,朱僜的府裡,剛剛從南大營趕回的朱僜看望了昏迷中的慕容天。一個老太醫吸着涼氣的說到:“殿下,這一腳可真歹毒啊,腳尖只要稍微的往下偏三分,慕容將軍這輩子可就算是毀了,肯定是終身不舉啊。如果是往中間再來一寸,慕容將軍的一身修爲,也就完了,看這一腳的力道,丹田氣穴,肯定毀掉了。”
老太醫搖頭說到:“這人,手下留情了,否則不可能只踢成這個樣子的。”
朱僜大怒,眼裡煞氣一閃,抓起老太醫的脖子就提了起來,他吼叫着:“那麼,是不是本殿下還要感謝那王八蛋?你這個老糊塗,給老子滾罷。”他拎起這可憐的老太醫,直接扔出了房門去。
小心翼翼的揭開了慕容天身上的被子,第一次看到慕容天傷勢的朱僜不由自主的吸了一口冷氣。就在慕容天的小腹上,一個青紫色的腳印浮起了半寸高,這是極快無比的強大力量,瞬間打擊而造成的。再看看慕容天牀邊放着的那一件破碎的鎧甲,朱僜緩緩的呼出了一口氣,嘆道:“那小子,還真的是留情了,否則,這一腳如果是從下往上踢,當場就可以要了慕容的命。”
眼裡兇光閃動了一番,朱僜冷笑起來:“王兄啊,你倒是找到了一個好幫手啊,不過,我們沒完。等慕容傷好了,我們再慢慢的較量。你當我手下,只有慕容這一個人麼?哼,今年的除夕晚宴,我就要你好看。厲風,厲風,厲風。。。老子要看看,你在文武百官面前出醜,你是否還有面子在燕京城混下去。雷嘯天,你有沒有把握打敗那小子?”
一個身材矮小,但是渾身肌肉虯結,一臉大鬍子,一對眼珠子似乎只有黑眼球的大漢沉聲說到:“有。”
朱僜看向了他,沒有說話。雷嘯天冷笑到:“那厲風,力量很強,也許比慕容還強。但是我的臂力,比慕容還要強上三成,他的力量,不應該是我的對手。慕容的劍法是用來戰場殺殺人的,而我的劍法,正好是武林中用來殺人的。那厲風,用的是武林中人的手段,我會殺了他的。”
朱僜臉上浮現起了一絲惡毒的笑容:“殺了他?不,除夕晚宴,不能見血光,你廢了他就是了。我要看我那位大哥,看到他的得力手下被你廢掉了,他是否還會這麼得意。”
朱僜在房間那轉悠了幾個圈子,惱怒的罵咧了起來:“父王是老糊塗了,他居然把慕容的六衛士兵交給了老大。難道老大他會帶兵麼?他會練兵麼?他會行軍打仗麼?六衛精銳啊,他真是老糊塗了。就算慕容他犯錯,私自出動了兵馬,但是這些兵馬的統帥,也是我啊?那六衛兵馬,無論如何都應改送給我的。”
死死的咬住了嘴脣,朱僜的手握住了桌子上的紫金鎮紙,那獅子鎮紙被他巨大的力量慢慢的捏成了一條金條。朱僜陰森的說到:“父王是不是真的老糊塗了?大哥這麼沒用的人,他居然還這麼寵愛他?我纔是燕王府最有才幹的,哼。我要讓父王知道,我纔是燕王府最適合接位的世子殿下。”金條被朱僜狠狠的砸在了地上,砸碎了一大塊青磚。
一個朱僜府裡的小太監飛快的跑了進來,磕頭叫嚷到:“主子,剛剛得到消息,老王爺把燕王府的一些事務交給大殿下打理了。其中包括遼東的幾座漁場、莊園、山林,還有各地的店鋪,大概佔了燕王府所有行當的三成。”
朱僜的眼睛剎那間變成了血紅色,他飛起一腳踢在了那小太監的心窩處,他瘋狂的咆哮起來:“你這個災星,就只知道報告這些混帳消息麼?你就沒有一點點的好消息告訴我?”巨大的力量讓那不過十三四歲的小太監整個的飛出了十丈,重重的撞擊在了外面的院牆上,一顆小腦袋在牆上炸成了爛西瓜一般。
朱僜猛的一手抓住了雷嘯天的領口,雙臂一運力,那雷嘯天根本就連反抗的力道都沒有,就被朱僜一手拎了起來。朱僜冷冰冰的看着他,低聲說到:“不管怎麼樣,在除夕晚宴上,殺了他,給老子殺了他。殺了那厲風,我要看着老大哭出來。你下手越歹毒越好,下手越兇殘越好,最好把他給我碎屍了。”
朱僜已經陷入了半瘋狂狀態,他咬牙切齒的對着天罵道:“老傢伙,你真的老糊塗了,老大有什麼好?你居然把三成的收益給他經營?不知道我的軍隊需要錢麼?沒有錢,我用什麼去打仗?該死的,他媽的。。。一定是呂老太監給他出的臭主意,一定是他,否則老大平日裡根本什麼事情都不管,一天到晚就知道飲酒作詩,根本不會有這樣的要求的。”
朱僜咬緊了牙關,眼睛裡面是一通的怒火,看得那雷嘯天心裡一陣發寒,生怕他就這樣把自己給活生生的給撕開了。雷嘯天心裡清楚,自己可沒有一頭長白山的狗熊結實,朱僜要撕開他,也不用廢什麼力氣。
燕王府內,坐在一張軟榻上的朱棣緩緩的把一張密報扔進了面前的炭爐,燒成了灰燼。他一點表情都沒有,緩緩的靠在了軟榻上。呂老太監老老實實的站在他身側,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良久,朱棣這才嘆息到:“罷了,安排人手監視自己的兒子,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誰知道呢,老二他不監視住,還不一定要做出什麼事情來。嘿嘿,老不死?我老糊塗了?他倒是罵得開心啊。。。如果他不是我兒子,我就一掌拍死了他,不中用的東西。呂主管,等過了這個年,就調集三萬兵馬,讓老二帶着去北方,那羣蒙古韃子最近又有些部落在互相勾結了,給我剷平了他們,五百里內,不留活口。”
呂太監楞了一下,低聲說到:“大冬天的,出兵恐怕不好罷?”
朱棣有點不耐煩的搖頭:“那些韃子住在帳篷裡面都能忍受,我們的士卒如果承受不了,以後還怎麼放心的用他們?叫老二步步爲營的,見一個部落就剷平一個部落,那些牛羊馬匹,全部給我搶回來。嗯,韃子的女人,也都搶回來,送去遼東那邊,扔進深山的木場做娼妓。”
呂太監緩緩點頭,答應了。
朱棣的三角眼裡面閃出了冷光,他陰沉的說到:“我的兒啊,你要那雷嘯天在除夕的晚宴上殺了那厲風,還要碎屍了他,嘿嘿,你可真會給你老子我找些吉利的事情做啊。大過年的,你還要見血啊?哼,就看那雷嘯天是否中用了。。。”
沉吟了一陣,朱棣嘆息到:“老大府裡的那些護衛,實在不中用的,就全部打發走吧。‘錦衣衛’裡面選十幾個好手進去,你手下的太監裡面,也挑幾個火候足夠的,那小李子,機靈倒是夠機靈,就可惜功力太差了,衛護不了老大啊。。。從內府秘密的撥一筆銀子出去,私下裡交給那厲風,讓厲風在江湖上選一批人進駐老大府裡吧。”
朱棣無奈的搖頭:“這老二啊,不把老大的實力增強了,他真的敢派人刺殺老大的,說不定,還會對我動主意呢。嘿,我們朱家的血脈,可真是。。。”感慨了一句,朱棣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我也累了,呂主管,你也去歇着罷。一應事務,都靠你了。”
呂太監緩緩鞠躬,輕手輕腳的在朱棣身上蓋了一張毯子,輕手輕腳的出了門,反手拉上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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