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內,朱棣滿臉鐵青的看着面前的僧道衍、厲風等人。良久,朱棣才緩緩說到:“在你們的戰報傳來的前兩天,東北的那羣自稱後金的韃子又鬧得厲害了,他們居然組織了一萬多人的軍隊到處騷擾我們的民居地。這些韃子衝突的速度比元蒙韃子還要快,無奈之下,我已經把手頭所有能夠抽調的軍隊都抽調出去了。”
他身後的呂公公一臉的陰森,尖聲尖氣的補充到:“我們燕王府屬下四十五衛大軍,合計二十二萬人,草原上用兵就去了十三萬,東北駐軍原本是三萬人,可是現在那些後金韃子一鬧騰起來,王爺害怕他們破壞東北的春耕,又派遣了四萬大軍過去支援,所有的農耕地、開荒的莊園,全部都駐紮了兵馬防守。這麼一來,燕王府的封地上,巴巴的就只有兩萬人駐守了。”
呂老太監看了僧道衍一眼,滿臉無奈的說到:“兩萬人麼,燕王府的封地這麼大,那些城子一個個的都要人守,十幾座城壘平均下來,每座城池不夠兩千人的。現在搞得好吧,我們燕京城,還剩下八百士兵。”
厲風喉嚨裡面‘咯咯’了幾聲,差點沒叫嚷起來。開什麼玩笑?這麼大一座燕京城,只有八百士兵麼?那還不夠在城牆上巡邏擺威風的,上半夜有人值守了,下半夜可就是沒有人了啊。不過厲風馬上反應過來:“奇怪了,燕京城只有八百人守衛,這又有什麼希罕的地方?總之東北派駐了七萬大軍,這是肯定穩如泰山的了,而草原那邊,雖然死傷慘重,但是起碼還有居庸關可以扛着呀,那又怕什麼?”
朱棣沉聲喝道:“原本以爲這一次可以大勝一場,讓那些元蒙韃子數年之內恢復不了元氣,我就可以把草原上的大軍抽調回來,也不至於我們自己腹地空虛。奈何這一次,卻又被韃子給得逞了,數萬精銳,就這樣陣亡。。。正是用兵緊的關頭,你們怎麼給我出了這麼一個茬子?”
厲風沒吭聲,現在出聲,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找樂子麼?他自己思忖着:“你用兵緊張,你用什麼兵啊?東北派的七萬大軍,那是害怕後金韃子衝進來,把東北的糧食、農田全部給毀掉了。草原上麼,反正有長城擋着,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你要用兵,那還要往哪裡用呢?南方?你嫌自己封地太小了不成?”厲風心裡似乎開了一個小孔,一絲光線就這麼透了進去。
僧道衍沉聲說到:“王爺,這一次是道衍大意了,沒想到那元蒙妖僧的法力竟然如此厲害,我用了本命舍利和他硬拼,也不過就把他擊傷而已。尤其在草原上征戰,優勢全在韃子一方,我們的大軍,並不適合那樣的戰場的。。。如許慘敗,倒也沒有話說,但是既然已經如此,倒是正好有藉口,把剩餘大軍全部調集回來修整,就地再徵召一批新兵入伍,倒是可以補充一部分戰力。”
朱棣沉默了好一陣子,這才說到:“也罷,呂主管,等下你去起草一份公文,給居庸關的章總兵說,就說我大軍損失慘重,要撤兵回來,他可得小心防守住了。。。草原上大軍倒也不能就這麼快的撤回來,他們還是得給我做出一番勢態,嚇阻一番那些蠻子後,才能回來。哪怕是用空城計,也要讓元蒙韃子們不敢起歪心纔是。”
朱棣的眼光投在了厲風身上,點頭說道:“我倒是接到了情報,說厲指揮使作戰勇敢,最後關頭是你振發了士氣,這才帶領數萬大軍從狼羣、軍陣之中衝了回來。好,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有功必賞,我們燕王府從來不說什麼有了功勞卻沒有賞賜的。呂公公,你看按照厲風這次的功勞,應該如何提拔啊?”
呂老太監笑嘻嘻的看了厲風一陣,輕輕的點頭,滿臉笑容的說到:“厲大人這次麼作戰的確勇敢,但是年輕人,畢竟還是經驗欠缺了一些。現在已經是都指揮使,一方土地的軍事總官啊,手下的兵馬已經夠多了,再提上去,變成副總兵、總兵什麼的。。。厲大人,你年齡還沒超過二十罷?這就實在是讓人有點難辦了,年齡太小了啊。。。不如加點虛銜,獎勵這次的軍功就是了。年輕人,要多多磨練,等有了功勞,做大將軍也是可以的。”
燕王聞言苦笑:“虛銜麼?”
厲風在肚子裡面破口大罵:“媽的老太監,小爺沒得罪你吧?你滿臉奸笑的看着小爺,偏偏說什麼虛銜,小爺我要虛銜幹什麼?那東西能當飯吃麼?都指揮使,啊呀,不錯,是個二品官兒,可是小爺我這都指揮使也是掛的虛銜啊。一方軍事總官,我鎮守的地皮在哪裡呢?不就大世子府那一畝地皮麼?現在又弄一個虛銜,豈不是要氣死小爺我?”
朱棣的手狠狠的砸了一下自己寶座的扶手,低聲喝道:“然,少年人有功不賞,倒是顯得我朱棣膽氣太弱了。厲風,你上前來。。。說實話,都指揮使是一方軍事總管,旗下可以有數衛兵馬,你的這都指揮使,不過是一個虛名,你手下的兵馬,都應該是僖兒的。如今我就授你領了實銜,你自己選一塊土地建立衛所,成爲你的軍事領地。然後麼,這一次的軍功,我賞你個都督的爵銜罷。”
厲風可不知道都督是個什麼東西,但是既然朱棣這麼說了,他也只有跪倒下去謝恩了。然後麼,是僧道衍等人要商討最機密的事情的時間了,也要商量一下那魂靈兒飛散的朱僜要如何救治的事情,自然厲風還沒有權力參加這樣的會議,很自覺的告辭走了。
進城,直接被招進燕王府議事,到最後混了個都督的虛銜拋出來,不知不覺都已經過了兩個時辰,天色都快黑下來了。厲風拖着疲累的身體緊趕了幾步,在任天虎他們的護送下回到了朱僖府裡。朱僖已經是站在院子裡面迎接了,他呵呵大笑:“厲風啊厲風,你可真是好命啊。這一次又被你混了個封爵回來,倒是真的不知道怎麼說你的好運氣了。”
厲風看了看朱僖身後那一身‘金壁輝煌’的任天麟,滿臉苦悶的說到:“封了我一個都督,倒是不知道有什麼用處。”
朱僖正色說到:“你還不滿意麼?所謂都督,這是我們大明朝爵位的一種。公、候、伯、都督,需要有這些封爵的人,才能出任總兵和副總兵的職位啊。這都指揮使,雖然是一方軍事主官,但是不過是一個管理機構而已,真正有極大權力領兵打仗的,還是這總兵啊。父王是看好你的能力,所以給了你一個爵位,你還以爲是虛銜麼?”
頓了頓,朱僖說到:“我已經打理了一份很是豐富的禮物去給那呂公公了,這一次要不是他說項,你當這爵位有這麼容易到手麼?我,父王的大兒子,現在還是一白頭百姓呢。整個燕王府下,有爵位的也不過是跟隨父王打了幾十年仗的幾位老將軍,你認爲這都督是這麼容易拿到的麼?”朱僖是滿臉笑容的搖了搖扇子,顯得很是心滿意足。看樣子厲風的職位要從都指揮使變成總兵或者副總兵了,日後一旦領兵,那就真的可以和老二對着幹了,他自然高興。
任天麟看到朱僖說完了,於是也就迎了上來,揮動着手中的摺扇笑吟吟的向兩位兄長道喜。三兄弟稍微寒暄了一下,厲風倒也聽出了一些端倪。那任天麟如今是成天跟着朱僖,就和第二個小李子一般,每天就是陪朱僖吃喝玩樂,拜會那些有名的文人騷客,也等於是半個保鏢性質的人,因爲任天麟畢竟比小李子的武功高。
而幽冥宮的新駐地也選下來了,就在朱僖所屬的兵營旁邊,一座老大的莊園,足夠幽冥宮所有的成員家屬過日子的了,一應開銷,都是從朱僖的帳頭上開支的。現在的幽冥宮主任屠,則是正忙着幫朱僖組建一支類似於錦衣衛的秘密組織,帶了一批高手去燕王府所屬的領地去挖掘人才去了,主要就是找一批十一二歲出頭的童子回來培養。
等得任家三兄弟羅嗦完了,厲風這才奸笑起來:“殿下,這次還有個好消息,那二殿下他。。。”
朱僖滿臉笑容:“嘿嘿,不用說了,小李子已經從他熟悉的公公嘴裡打聽到消息了。走,我們進去好好的喝一杯。唉,畢竟是一場兄弟,這說起來我也真是心裡酸溜溜的,他怎麼就這麼不小心呢?不過,戰場兇險,他最好是一睡不起,也省得我這個做大哥的成天替他操心。”
朱僖府上的一衆幕僚聞言會意的一笑,跟着朱僖往內進院子行去。路上,朱僖緊緊的拉着厲風,低聲笑道:“你的那大哥,果然是個撈錢的人才,一個月的功夫,就從揚州弄了很多私貨南北販賣,倒是狠狠的給我賺了兩萬多兩銀子。然後是父王的命令,父王在咱們這領地上徵召了新兵五萬,正在長白山附近加緊訓練,缺少一批戰馬,所以厲竹他帶着手下兄弟帶了大批的銀兩、茶磚、鹽磚、布匹什麼的從長城下往陝西去了,到了那邊,正好從西藏、新疆一帶購買好馬回來。”
厲風皺了下眉頭:“就阿竹一個人帶着金龍幫的人去麼?這銀子,恐怕是不太保險罷?阿竹的武功我知道,功力還不錯,但是那掌法是跟着我學的,實在是學得拖泥帶水,打二流高手還有點把握,只要一個江湖一流的好手,阿竹就得學王八爬回來。”
朱僖笑:“得,你的擔心又是白擔心了。我叫了任老先生派了五十個一流殺手跟了過去,那白雲老道這幾天又在我耳朵旁邊煩人,我也叫他一起過去了。這樣的力量,可沒有什麼江湖幫派能夠動了罷?不過,你擔心倒是好事,我的什麼事情,你都掛在心上,以後這府裡的事情,要你操心的還多,你看着罷。”
厲風微笑點頭,深知這朱僖是想當甩手掌櫃,每天喝酒玩樂就足夠了,看樣子還是本性難移啊。厲風在心裡奇怪:“燕王府已經徵召了五萬新軍,那到時候用新軍來鎮守燕京就是了,幹麼把新軍放到長白山那邊去呢?那些什麼自稱後金的韃子,沒有這麼厲害罷?”
酒席進行了不到一刻鐘,厲風就以自己身上有傷,無法多喝爲理由返回了房間。小李子眼巴巴的在厲風出門的時候跟了過來,小心的在他身後說到:“厲主管,呂公公要我告訴你,他老人家對你可是非常看好的。今兒個呂公公要王爺給了你個爵位,那可是天大的尊榮,當然了,這也是厲主管自己的本事。不過那,厲主管有空還是去拜會一下呂公公,要知道在王爺面前,最能說得上話的,可就是呂公公了。”
厲風乾笑:“那是自然,呂公公這麼照顧我,我自然要去好好的感謝他老人家一番。嗯,不知道呂公公喜歡什麼?金子、銀子還是珠寶啊?”
小李子會意的笑起來,他輕輕的摩擦了一下三根手指,低聲說到:“我們這些做公公的,還能喜歡什麼?自然是金子銀子和珠寶都喜歡了。不過呂公公是什麼身份啊?他老人家可是整個燕王府的主管太監,那金子銀子也見得海了去了,厲主管要是有心,就找幾件珍奇的珠寶送上去。當然了,可要避開人家的耳目纔是,畢竟我們大明朝不許官員貪贓是不是?”
厲風謝過了小李子,一個人搖搖晃晃的回到了房間,心裡低聲喝罵着:“媽的,你們一羣太監,算是什麼官員了?不過這麼看來,燕王都最信呂公公,那其他的王爺和現在的皇帝,豈不是也是最信太監?那到了最後,豈不是太監最大,那些朝廷大臣反而沒有他們的權力大了麼?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啊。。。太監就是太監,管管內府的事情也就罷了,官面上的文章,他們還是做不得的。”
回到房間,吩咐了僕人說自己休息了,不要過來打擾,厲風熄燈坐了一會。等得確定不會有人過來找自己了,他這才脫掉了所有的衣服,盤膝坐在了自己的牀鋪上。齜牙咧嘴的看了看小腹上那一條撕裂的傷口,厲風氣急敗壞的低聲詛咒着:“赤蒙兒,你家生下的孩子都沒有pì眼。這一棍子要是再下來兩寸,我厲風可就斷子絕孫了。。。孃的,這一棍子,起碼把我身上的皮肉帶走了半斤。”
輕輕的撫摸了一下那在自己強大的肉tǐ再生機能下已經結痂的傷口,厲風的臉蛋心疼的抽搐起來:“媽的,這不會結下一個大大的傷疤罷?日後出去找女人,豈不是太難看了?哎呀,好像師傅老婆她曾經給我一瓶子靈藥,叫做什麼‘玉華生肌散’,最是能長好受損的肌體,恢復傷疤的,這可是好藥。。。唉,那一羣王八蛋,實在是太狠了一些,丹藥房全部被他們刮空了啊,一顆丹藥都沒給小爺我留下。”
又默默的悲傷了一通,厲風從乾坤袋內找到了那瓶生肌散,倒出了一點點玉色的藥麪兒在手上,凝聚起最後一絲真元包裹住了這些藥面。真元和那藥面一接觸,頓時藥面融解成了一絲絲的青色煙氣,厲風連忙把手掌合在了自己的小腹處,緩緩的摩擦着那條猙獰的傷口。癢,奇癢刺骨,癢得心窩裡面都疼,厲風咬着牙齒,流淌着汗珠子的挺住了。
過了小半個時辰,厲風鬆開手後,那條猙獰的傷口消失得無影無蹤,而且果然是一點傷疤都沒有留下,就彷佛沒有受傷一般。厲風滿意的嘆息了一聲,抓着手裡的那小巧的白玉瓶子發了一通楞,留下了兩顆眼淚後,又把藥瓶子塞進了乾坤袋,把乾坤袋放在了枕頭下面,小心的放好了。
盤膝坐在牀上,厲風運神思查看了一下自己體內的情況,不由得心裡大驚。體內真氣賊去樓空一絲不留不說,這是自己在草原上就知道了的事情,重傷後還瘋狂拼殺幾百裡,剛纔使喚出來的,那是最後一點點殘留的真氣了。而自己的內臟,也是因爲連番的激鬥,尤其那赤蒙兒滿含真氣的一棍震得五臟六腑都有了損傷,整個身體就好像兵火過境後的城鎮一般,悽慘無比。
厲風苦笑,又抓出了乾坤袋,從裡面掏出了一顆地級三品的靈丹,小心翼翼的喂進了嘴裡。他不斷的告誡自己:“以後千萬不能自己親自拼命了,千萬,千萬。。。師傅老婆那時候偏心,也不過給我留下了十幾顆靈丹的存貨,其中還有兩顆是不敢吃的天級二品的靈丹,再要是受傷次數多了,可就沒有藥救了。謹慎,謹慎,媽的,我現在手下也有這麼多人馬了,幹嗎這次除了死掉的,受傷最重的還是我?”
自怨自艾了一通,厲風服下了丹藥,感受着那顆丹藥在體內化爲一團清氣,溫柔的包裹住了所有受損的臟器。一陣徹體的清涼後,厲風體內已經枯竭的經脈內,又有一絲絲堅韌的真氣出現了。最讓厲風感覺到奇怪的,就是那些堆積在他體內個個穴道之中的‘燭龍草’藥力,因爲這次受傷被激發了出來,內視時,可以看到一點點彷佛流星一樣璀璨的金光在經脈內瘋狂的揮舞着,再一次的洗伐着厲風的身體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