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子在太醫院的藥園裡四處尋找着,到底在哪呢?明明說的就是這個地方啊,怎麼會沒有呢?雁子看這樣眼前的一片蔥綠,不停的撥動着種植在地上的叫不出名字的藥草應該就是範邵所說的車前草了吧?她在這一大片足足有一個御花園那麼大的草叢裡尋找着範邵所說的花。
記得範邵說的是開有白色小花的藥草圓裡,西北方向綠色車前草從裡,尋找一株只有花瓣沒有葉子的白色的花朵,像人的手掌。
這是什麼花啊,這麼奇特,只有花瓣,向人祈禱的手掌,還沒有葉子只有一隻綠杆子,唉,糾結,到底是什麼啊!
雁子懊惱的撓着腦袋放眼尋找着,烈日將她白皙的小臉曬得通紅,汗水也悄悄的沿着下巴滴入這片藥田裡。
陽光折射的角度,一陣白色發出一陣耀眼的光芒,陣陣芳香隨着微風傳入雁子的鼻尖。雁子被這香味和光芒吸引,立即向着這個方向跑去。
一株兩尺高長着翠綠杆子的白色的小花映入她的眼簾,雁子高興的看着這株花兒,應該就是這個了,太好了終於找到了!
雁子小心的從袖子中拿出一條幹淨的手帕仔細的這下那株白色的猶如人的手掌的花朵輕輕的包裹好,隨後即刻向龍息宮而去,還記得範邵說,一定要在半柱香之內送到龍息宮,否則藥就沒有效果了,雁子急的發揮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一路狂奔,引得一路的宮女和侍衛頓足觀看。
龍息宮
碧落躺在輕寒的身邊,看着輕寒蒼白的側臉,碧落的另一隻手輕輕的撫摸着,只是那裡卻已沒有了那人的體溫,指尖的觸感帶着微微的冰涼,他的呼吸微弱的恍若虛無,心跳也近乎停滯,一切的一切都在提示這他的生命在一點一點的流逝着。
緊緊的握着他修長的手指,十指相扣。陌上輕寒,我來了,你,一定要好好的醒過來啊,如果,你敢不醒過來,我就是追到陰曹地府也不會放過你的,雖然你暴虐了些,但是,你不是昏君,你是一個當之無愧的好皇帝,百姓不能沒有你....我...也不能。
只是你若醒來,我卻永遠沉睡,那麼,你會難過嗎?你肯定不會,你那麼冷情的人,就連喜歡都那麼的吝嗇給予我,怎麼會爲我的死亡而感到難過呢?雖然知道是不可能的,但是我還是想要偷偷的祈求,請你爲我難過一刻好嗎?哪怕只是幾秒鐘也行,讓我知道你在意過我,這樣就夠了!我將不會帶着遺憾離去。
最後....還有....我想說....將身子給了你,我從不後悔。....
榆林撇過頭不忍看牀榻上相擁的二人,輕寒,你何其幸福擁有一個如此爲你犧牲的女子,而你,卻假裝自己不知不覺的不去在意,輕寒,加入你醒過來,而她卻死了,你是否會後悔?後悔沒有珍惜這個爲你犧牲如此之多的孩子?
範邵依舊摸着自己的小花白鬍子,微微的嘆着氣。
而漠,一雙冰冷的沒有生命氣息的眼神看着橫樑下方那個美麗的女子,他知道,這個女子就是皇上嘴裡總說的脾氣不好,愛罵他,還總是打他的女子,如此真性情的女子,今日.....怕是死定了,難得的,漠的眼神中閃過除了冰冷之外的情緒——可惜。
“拿來了,拿來了,太醫大人,奴婢拿來了,你快看看,快看看有沒有超過半柱香,奴婢有沒有耽誤....呼哈,呼哈...”雁子一把推開龍息宮的大門,顧不得禮儀徑自推開門口的守衛闖了進來,大聲喊道。
“哦...呵呵,沒耽誤沒耽誤,哈哈,小姑娘,我很看好你喲!!要知道藥園離龍息宮平日裡最快也要一炷香的時間啊!而今天,你竟然用了不到半柱香,哈哈哈,真是可造之材啊!”範邵看着一頭大汗的雁子誇獎道。
雁子將手中的帕子和藥一起交給範邵後,隨即癱軟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上氣不接下氣的呼吸着。甚至連擡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碧落握緊輕寒的手看着屋子裡的三個、、、哦,不,是四個人,感到很欣慰,有這麼多的人在爲你奔波,輕寒,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雁子,你來....”碧落對着雁子招招手輕聲道。
雁子支起身子喘着粗氣無力的走到碧落的身邊跪趴在牀上道“姐姐,怎麼了?”
“範太醫,這是我最貼心的妹妹,如果...如果此次我有什麼不測的話,請你,還有這位大人,一定要好好的照顧我的妹妹,她挨不得餓,性子單純的很,你們一定要多擔待些啊,如此,我在九泉之下也會感到安息了,來世我做牛做馬來報答你們的恩情,碧落再此多謝了。”
碧落起身跪在牀上拉着雁子的手對着範邵和榆林風就是一拜。
“你說什麼呢,老夫一定會盡全力保住你性命的,說不定你運氣好,取點肉對你沒有一點影響呢?別搞的像是生離死別似的,孩子,多謝信心,我們一起努力,好嗎?”範邵拍拍碧落的肩膀說道。
榆林風第一次紅了眼睛撇過頭看着遠處說道“哼,自己的丫鬟自己照顧,別來麻煩別人,我是最怕麻煩的了,你如果擔心,就好好的活着!哼!”
“是啊,姐姐,你最壞了,怎麼能撇下我一個人呢!嗚嗚嗚,我不管,我不要別人照顧,我只要你,嗚嗚嗚,姐姐,你別不要我,姐姐,你別把我丟給別人....雁子捨不得你,雁子還想吃你烤的燒餅呢!嗚嗚,姐姐......”
碧落淺笑着搖搖頭,雁子的淚水沾溼了她的胸口,她摸摸她的發頂,她知道榆林風說的都是反話,而他們也都是爲了她好,只是,心臟是什麼?那是人的神魂所在,心臟損傷了,人怎麼可能還活着呢?
如果可以,她當然不會選擇死亡,她會盡自己最大的能力
....活下來。
“好了,樑上的那位,麻煩你帶這個小丫頭出去,我不想讓她看到我受傷後的樣子,麻煩你咯。”碧落擡頭看着橫樑上的那個黑影說道。
漠訝異的看了眼碧落,微微的點了點頭,隨即一個旋身就落在了地上拉着雁子的手就要出去,怎知雁子卻極力的反抗,哭着拉着碧落的手喊道“姐姐,姐姐,雁子不出去,雁子就要在這裡陪着你,姐姐...嗚嗚嗚....”
碧落心疼的看着雁子的淚水,看了眼漠,漠隨即手氣手落,還在哭喊的雁子立即沒了聲音倒在了旁邊的漠的懷裡。
漠迎上碧落擔憂的眼神冷聲道“她沒事,我只是將她打昏了!”
碧落這才放下心,看着範邵道“範太醫,可以開始了...”
範邵點點頭,結果榆林風遞過來的一瓶藥丸,雁子給他的手帕中將曼陀羅拿出來對榆林風道“大人少俠,麻煩用你的內力將這些花催化成花粉,然後和這已經煉製好的藥丸混在一起。”
榆林風點點頭,接過來那些花瓣只是在手中稍微微碾了幾碾,再伸開那些花瓣已然化作白色的粉粒散發着淡淡的芳香,榆林風將這些花粉和瓶中的丹藥盡數混在一起,拿着平身又用內力晃了幾晃,再打開,那些白色的粉粒已經消失不見,丹藥上粘附着一層細小的顆粒狀東西。
範邵從自己的醫藥箱中取出鍼灸布條,從上面取出一隻鏤空的管狀長約一寸半的針,進行一系列的消毒和準備工作。
碧落稍微有些緊張,她不怕死,卻怕死不了,尤其是疼...只是,當扭頭看到輕寒慘白的臉,她卻又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輕寒....爲了你,我不怕...
“娘娘,要開始了,過程可能會有些疼,你要忍耐啊!”
碧落點點頭,範邵拿着那跟針來到碧落的身前,伸手就要揭開碧落的衣物,碧落一個緊張倏地揪着自己的衣領問道“你要幹什麼!”
範邵微汗,抽抽嘴角道“額,娘娘,我老人家一把年紀了還能幹啥,你不脫衣服,我怎麼給你扎針取肉啊?”
碧落微微紅了臉,就連榆林風也不由的哂然失笑,剛纔那肅穆的氣氛才稍稍被沖淡了些。
“不勞煩大人了,我自己來。”
碧落說着轉過身子,緩緩解下自己的腰帶,露出自己白皙的肌膚,榆林風和範邵都很有默契的將頭扭到一邊。
碧落有些爲難的看了眼二人,隨即一咬牙將衣物全數脫盡,只是講重點部位以手帕微微遮掩。
“可...可以...可以了...”碧落閉着眼睛道。
範邵走進碧落取出針而榆林風則儘量不讓自己去看碧落那凹凸有致的身軀,手中捧着一個碗,裡面盛放着些許微紅的液體,而榆林風的手中其實還有一樣東西,那個東西其實是他和輕寒的師父很早前留給他們的唯一一樣遺物——保命丹。
保命丹是武林中的珍寶,師父作爲武林盟主,私下將世上僅存的兩顆給了他和輕寒,以備不時之需,就連師父坐化的時候都沒有使用,如今卻.....不管如何,但願他的決定是正確的,保命丹即使不能讓她完全恢復身體,至少,能保住她的命,否則,輕寒就算醒來也會殺了他的,所以,他只能犧牲自己的這可保命丹了。
範邵確定了碧落心臟的位置,拇指微微在邊緣按了幾下,只是針...卻如何也下不去手,不得已,範邵再次問道:
“娘娘,我再問最後一遍,你確定你想好了嗎?微臣這一針下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你直接和我們說再見去見閻王,一種就是還殘留一口氣,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來休養,你想好了嗎?”
碧落閉着眼睛的睫毛輕輕顫抖,“我說過了,只要是他,只要他要,只要我有!我做過的決定是不會變的,你還是快些動手吧,就是麻煩下針快些,我...我怕疼!”
範邵嘆口氣點點頭,手指在心臟的上方邊緣迅速的下了針,瞬間鮮血如柱,沿着碧落的身體流淌在了輕寒的龍牀上,印下一朵朵的血紅的梅花,綻放這妖豔的色彩。
碧落不由的喊了出聲,那種疼不是一般的針紮在身上的疼,而是伴着一種酸脹、麻癢和奇痛。範邵輕輕轉動了下手中的針柄,碧落隨着他的動作發出隱忍的叫聲。
“娘娘,疼就喊出來,會好受些...”
“...呃...不,不疼....恩....”碧落咬着牙說道,她不能喊疼,萬一輕寒聽的道,他豈不是會笑話她膽小....
只是,沒有人看到的是,輕寒眼角滑落的一滴晶瑩的液體,他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隱忍的碧落身上,她的血止不住,範邵飛快的抽出針,將針裡的還滴着血跡的紅肉放在了榆林風捧着的裝着紅色液體的碗中,然後拿着雪白的棉花捂着碧落的心臟,按壓着。
死亡的感覺再一次襲近碧落,她知道到自己的胸口在不停的流血,就算是範邵拿棉花爲她止血,她也知道,止不住...
榆林風飛快的對着碧落的胸前點了兩下,隨即將手中的丹藥迅速的塞到碧落的口中,擡着她的下顎嚥了進去,此時的碧落已經無力去追問那是什麼東西了,她只知道,眼睛好睏,心臟好疼,好想睡覺...
“娘娘,你不能睡,娘娘,你千萬不能睡啊!”範邵焦急的喊着快要閉上眼睛的碧落。
“好...好睏...就...就讓我....睡...睡一會...告訴..告訴輕寒...我做到了...不..不可以笑話..笑話我膽小....”說完碧落便降頭歪倒在了一邊,只是手卻還緊緊的握着輕寒的手,依舊是十指相扣。
“老頭,你先去將解藥給皇上服下,我來幫
她。”
事到如今,捧着加了碧落心頭肉的範邵也別無他法,只能按照榆林風說的做。滿手血跡的範邵掰着輕寒的嘴將榆林風辛苦得來的丹藥塞到輕寒的口中,又舀起一勺肉湯灌進輕寒的嘴中,直至碗底見空,才放下輕寒的頭,範邵感到自己的手背上滴落了一滴東西,卻沒有細想,只是匆匆的用毛巾將輕寒的臉頰拭淨,然後轉身幫助榆林風去了。
輕寒的手中在空氣中微微的勾了勾,動作細小的仿若虛無。
“大人少俠,你剛纔給她吃了什麼?血也止住了,這麼神奇?還有呼吸!!??”範邵將手放在碧落的鼻尖下探了探,又把了把碧落的脈搏,雖然有些虛弱,可是卻還不至於斷命,這讓他不由的話好奇榆林風到底給碧落吃了什麼。
榆林盤腿坐在碧落的身後,此時已經顧不得碧落的上身未着寸縷,雙手緩緩將自身的真氣輸入碧落的身體內,幫助她催化體內的保命丹,哪有空閒搭理範邵。
範邵自討沒趣,乾脆坐在一邊無聊的看着輕寒又看看榆林風,兩個人還真是運氣好,尤其是這個娘娘,運氣好到還能活下來!要知道,這取心頭肉存活率不到百分之一啊!而皇上更幸,竟然還有人爲他願意貢獻自己的心,還好巧不巧的要用唯有他有的曼陀羅花,唉,看來上天是註定了這二人的情分啊!希望皇上要懂得珍惜纔是啊!
良久,榆林風才緩緩收功將碧落放平在輕寒的身邊躺下,別過頭尾碧落摸索着穿好衣物後爲她蓋好被子,才吁了口氣看向一旁的範邵。
“皇上怎麼樣了?”
範邵起身想要爲輕寒把脈,只是他和碧落二人相握着的手使範邵如何也掰不開,無奈他求助的看向榆林風,榆林風搖搖頭道“換一隻手吧....”
範邵點點頭拿起輕寒的右手把脈了片刻後欣喜的說道“好了,好了,全解了,現在只要安心等他自己醒過來就好了。”
榆林風如釋重負,面色有些許的疲憊。範邵順手也爲碧落把了脈,隨即以驚訝中帶着佩服的的眼神看向榆林風 。
榆林風被看的莫名其妙,嫌惡的看着範邵道“別用那種噁心的眼光看着本大人,老頭!”
“嘿嘿,嘿嘿,那個...那個,親親少俠?少俠大人?”
榆林風猛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離開突然逼近的範邵防備的問道“你...你想幹什麼?老頭?我不喜歡男人的,本大人更不喜歡老頭子的啊!”
範邵一臉黑線,想要靠近榆林風的動作突然頓住,他嘴角抽搐的道“我老人家也不喜歡男人,大人少俠,少俠大人你要不要這麼自戀啊!我只是想問一下你給娘娘吃了什麼藥啊?竟然這麼有效果,本來能夠保住命就已經是萬幸中的大幸了,現在竟然連脈搏一般的生命體徵都已經穩定了,能不能說出來讓我老人家學習學習,你竟然能夠想那麼多,你真夠有厲害的!”
榆林風嬉笑道“這個嘛....恕本大人難以相告,這是獨門秘技,師父交代過不足以爲外人道也....”
範邵一臉焦躁的圍着榆林風開始打轉,“哎呀,好少俠,好大人,你就告訴我老人家嘛,你這樣子故弄玄虛的讓我老人家的心理跟螞蟻咬了一樣又癢又難受的,求求你了,那麼,你說你要怎麼樣才能告訴我?”
榆林風一臉愜意的拿着手中的杯盞一口一口的品着手中的茶水,記得範邵是嗷嗷直叫。
“哎呀...剛纔忙了半天,腿好酸啊....”榆林風故意皺着眉無力的捶捶自己的胳膊說道。
範邵一臉黑線,不是腿痠嗎?你敲你的胳膊幹什麼額?眼瞅不是想要敲詐我嘛!哼,我老人家怎麼可能會爲了那個什麼東西就折了我的老腰呢!
半秒鐘後...
“恩~真舒服啊,老頭,使點勁啊,你這麼小的勁兒夠幹甚什麼啊!哎呀,這邊這邊...那邊那邊....”
範邵突然有了中想要撞牆的衝動,他真是犯賤,爲了那個答案竟然出賣了自己僅剩的節操,天啊,他好賤啊,他真賤....
榆林風好笑的看着範邵那恨的牙癢癢的表情,開行的喝了一大口茶水後道“好了,看在你這麼主動爲我捶腿的份上,本大人就打發善心的告訴你好了,咳咳,你挺好了啊,這個剛纔給她吃的就是武林至寶保命丹,那可是我和輕寒的師父留給我們的寶物啊,唉,如果不是害怕輕寒醒來後法相那個女人死了,然後來找我算賬甚至宰了我,我可是不捨得把這世上僅有的寶物給這個女人吃了,唉,可惜了,可惜了這寶物啊...”
榆林風一臉蛋疼的模樣看的範邵只想一腳踹死他,不過這保命丹到底什麼藥物,竟然有這麼厲害的功效,不行,今晚得回去好好查查老祖宗留下的書,他一定要研製出來這種丹藥,哈哈,他範邵終究是註定要名揚天下滴!!哈哈哈哈。
“嘿嘿,這丹藥難道就剩下那麼一顆了嗎?”
“不然呢?你以爲這武林之寶有千萬顆嗎?那樣它還叫至寶嗎?世界上總共也就三顆而已,乃是一百多年前曾經名鎮四方的一個女神醫夕顏所煉製的,就這麼三顆,兩顆在我和皇上的手中,一顆據說是女神醫自己留着的,唉,貌似那個女神醫和我們師父還有什麼關係呢,不然爲什麼只給了我們師父呢?真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啊!”榆林風揪着眉頭陷入了一片沉思中。
而範邵恍若被雷劈中了一般,被雷的那是外焦裡嫩,夕.....夕...顏?要不要這麼雷啊?要不要這麼碰巧啊?
屋子裡就這樣陷入一片沉默,榆林風糾結着丫丫着他們的師父和這個女神醫只間可能發生的任何情況,而範邵則靠在榆林風的腿邊咬着手指陷入了很久前的回憶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