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的一個月之內,陌上輕寒的脾氣簡直是忍耐到了極限。每天早朝那些朝臣們好似商量好了似的,不斷的提及選修納妃之事,好似他們纔是皇上一般。弄的早朝每每都是不歡而散,就像今日。
“皇上,選秀之事不能再拖了,每年的慣例您是知道的,不能用因爲皇后娘娘是您的救命恩人,就獨獨恩寵她一人啊,爲了我陌上的龍脈,還請皇上三思啊”
見朱大人再次提及此事,輕寒直接爆發了自己的怒氣“朱大人,究竟朕是皇上還是你是皇上?後宮是朕的,朕想有便有,不想有便不會有,選秀亦然。你們每天這麼閒的話爲什麼不去關心一下那些窮苦的百姓呢?只知道在這過問朕的私事,尤其是你,朱爲民,你這麼操心朕的後宮,不知是何用意啊?”
“皇上息怒,微臣真的別無他意,真的只是爲了皇家的子嗣着想啊,臣想如果先皇和太后娘娘還在世的話,肯定也會催皇上的,如今後宮皇后獨大,難保皇后娘娘不會生出什麼歪心思,仗着自己的權利和皇上的寵愛在後宮放肆,如果皇上選秀納妃之後平衡了娘娘的勢力,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了,皇上,不管是爲了子嗣還是爲了陌上的安寧,選秀都是勢在必行的啊!”
“朱爲民,你!!皇后不是那樣的人,你們多想了!!”
“臣等也和朱大人一樣,還請皇上舉行選秀大典,延綿皇家子嗣...”
輕寒才說完,衆位朝臣好似全部商量好了一般集體跪倒在地說道。輕寒看着一地的大臣,氣的是莫可奈何,而跪在最前沿的朱爲民更是以似是挑釁又似是義正言辭的看着輕寒,那眼神咄咄逼人,好似今日他不答應,他誓不罷休一般。
“你們!!你們這些人,一個個的都是在逼朕,是吧?全部都給朕起來!起來!!”
輕寒怒吼道,只是下面的朝臣無一人起來,都以懇切的眼神看着輕寒,有人甚至看向了朱爲民。
“皇上今日不答應選秀,臣等就長跪不起,直到皇上答應選妃爲止!!”朱爲民再次說道。
輕寒的眼神暴怒的紅色,好似要殺人一般,他咬牙道“既然你們那麼想跪,就全部給朕跪着,來人啊,吩咐下去,不許給他們水和,不許給他們吃的,朕倒要看看這些人到底有什麼能耐竟然敢公開威脅朕!哼,退朝!!”
朝臣一片譁然,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了,他們都不曾想皇上竟然會來這一招,一時間大家都看向朱爲民問道“朱大人, 怎麼辦啊?此事是你發起的,如今皇上死活不買賬,難道真要我們跪在這裡跪下去嗎?”
朱爲民眼神流轉漾出一抹篤定,他淡然一笑,說道“諸位大人如果有人身體受不住或者覺得害怕了,大可一走了之,我絕無二話,我只能說,我有把握皇上一定會答應的!我等身爲陌上的臣子,大多數都是侍奉過先皇的老臣了,理當有義務爲皇家的子嗣着想如今皇上對皇后是言聽計從,難保哪日生出狼子野心危及朝廷啊!大人們,是我們報答先皇的知遇之恩的時候了啊!先皇如何對待我們的大家想想,我們怎麼能袖手旁觀讓陌上的龍脈在皇上的手裡斷送了呢?況且,皇上自從大皇子降生到現在一眼都未曾看過,每日只與皇后獨處,這樣下去,可怎麼得了啊!”
“是啊,是啊,朱大人說的是,我等與你一起跪等皇上回心轉意。爲了皇家血脈,爲了陌上的安危,我先跪了! ”
“我也跪了!!”
“我也是....”
朱爲民滿意的看着眼看就要走到宮門口的大臣們一個個的回到自己的位置跪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緩緩漾起一抹得意之色。
“大人們,我等跪在這裡也不是個辦法,我建議,我們直接跪到皇上的寢宮前面去吧!”
朱爲民在大家跪了半刻鐘後說道。
“我同意,跪在這裡,皇上是看不到我們的堅持和忠心的,我們跪倒龍息宮就不一樣了,這樣給皇上造成壓力還能給皇后一點顏色瞧瞧。”
“恩,說的對,走,我們走!”
大家說着三五成羣的向龍息宮走去,屋外是初秋的烈日,雖然有風卻也是炎熱異常的。朱爲民緩緩的跟在人羣的後面幽幽的走着,彷彿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似的。
御花園內
煩死了煩死了,輕寒使勁掐着手中的花朵發泄着,現在他都有些害怕回到龍息宮了,明明是自己的寢宮,可是他卻沒有膽量回去。因爲這些大臣,他每日與碧落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少了,就怕碧落會察覺出她的不對勁。
就在輕寒不斷摧殘手中花朵的時候,富貴邁着自己年邁的步子小跑着向輕寒而來。
“皇..皇上,不好了,不好了....”
輕寒懊惱的看着富貴道“怎了富貴?什麼事情不好了?”
富貴喘了口粗氣才慌亂的說道“啓奏皇上, 龍息宮出大事了,出大事情啦!!”
“什麼事情,你倒是說啊,你要急死朕啊?”
輕寒一聽龍息宮這三個字,腦袋嗡的一聲想了起來,他我這富貴的肩膀急聲問道。
“朝臣們全部跑到龍息宮去鬧去了,百來號人跪在龍息宮門前,說要聲討皇后讓皇上舉行選妃大殿呢!”
“什麼?這些個大臣,真的是活得不耐煩了,竟然敢跑到龍息宮去鬧事!那皇后呢?”
“娘娘還在小憩,好在娘娘的睡功可以,皇上還是快回去吧,不然,我害怕大臣們以鬧起來把皇后娘娘吵醒了,那我們就得不償失了啊,好不容易瞞了那麼久。可別功虧一簣了啊,誒,皇上...等等我,皇上, 您好歹把頭上的花瓣摘摘啊....”富貴吆喝着一個眨眼就飛的不見了蹤影的輕寒道,恐怕皇上是不會在意這些東西了,真是的,
富貴垂了垂自己的老腰,嘆了口氣向龍息宮緩步而去。
龍息宮
小雁子焦急的看着門外喧譁的大臣,她不時的看向遠處的宮門,就期待下一秒皇上會突然從天而降。好在,她的祈禱很管用,只是頃刻的功夫,輕寒便從宮門外直接飛了進來,一臉的山雨欲來。
小雁子如釋重負的說道“乎,還好皇上,您回來了,您快勸勸這些大臣吧,非得跪在門前說要面見皇后,可是,姐姐又起牀氣,您是知道的,沒有睡醒,人都會倒黴的。”
輕寒走過小雁子徑自來到大臣面前的臺階高處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們卻對小雁子道“朕知道了,你去裡面看着落兒,別讓她看到了....”
“是,皇上,奴婢知道了。”
小雁子推門走了進去,門外自動有人往門口放了一張椅子,輕寒坐上去冷然的看着爲首的朱爲民道“朱大人,你們好大的膽子,臉內宮都敢闖了嗎?你身爲戶部尚書,居然聚衆喧譁,你該當何罪?!”
“啓奏皇上, 臣覺得,臣無罪,在坐的都是我陌上忠心耿耿的兩代朝臣,他們豈會謀害皇上您?我們只是想讓皇后勸勸皇上,讓皇上不要一意孤行,我等都是了陌上的龍脈着想,大皇子已經滿月了,可是,皇上你連一眼都未曾看過皇子,每日和皇后獨處在一起,不寵幸後宮嬪妃,皇上覺得我們這樣做有錯嗎?”
“朱爲民,你好大 的膽子,擅闖後宮,你還敢說自己無罪?你信不信朕立刻誅你九族!”
“皇上息怒啊,朱大人他真的是爲了您的子嗣着想啊,皇上已經年近三旬了,卻只有一位子嗣,卻還是無人問津,試問,我們怎麼能不着急呢?如果我等百年後在泉下見到了先皇,我們要如何對先皇交代,當初,先皇將皇上您託付於我們讓我們好好的輔佐您治理天下,如今,您專寵皇后,勢必會對我陌上造成一種前所未有的危害啊!”
“皇后哪裡對不住你們了?你們要如此說她?她只是得到了朕的專寵而已,你們就這麼見不得人家好嗎?何況,皇后還是朕的救命之恩,如果她對朕對陌上有任何一絲的威脅,早在朕受傷中毒的時候就下手了,還用留着朕的性命到今日嗎?朕是重情義之人,怎能容許你們如此污衊皇后!”
“我等不適污衊,我等只是防患於未然而已。皇上...”
“你們都別再說了....”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輕寒的身子一僵,緩緩的回過頭看向身後。
身後碧落一身的白衣翩然,長髮輕垂,被微風輕輕掠起飛揚。她打開門,走了出去,來到輕寒的身邊,輕寒看向小雁子責怪道“你是怎麼伺候娘娘的?她怎麼醒了?”
“皇上饒命啊,奴婢也很像讓娘娘別醒過來,可是,剛纔奴婢進去的時候,娘娘就已經醒了,還說讓奴婢別出聲打擾皇上....”
小雁子低聲道,碧落溫柔的看着輕寒道“你別怪她了,是我自己醒的,你們聲音那麼大,想不醒都難。”
輕寒隔着椅子的手把拉住碧落的手,碧落微微掙扎開,卻惹來輕寒更加大力的拉握。碧落掙扎不開只能任由他握着,她看着跪在烈日的下的羣臣。
“我已經知道你們的目的了,大人們一大把年紀了經不起這麼折騰個的,你們還是先回去吧,我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覆的。”
“落兒,誰讓你給他們答覆了?他們想跪就讓他們跪好了,朕倒要看看是他們的膝蓋硬還是朕的權利硬!”
“夠了,你不要再說了,皇上,我說能就一定能!”碧落有些淡漠的看着輕寒說道。輕寒卻被那個疏離的眼神傷的心裡異常的不是滋味。
“那皇后娘娘如何讓我們相信你呢?萬一你現在將我們打發走了而卻沒有兌現您的諾言呢?”
“目前爲止,本宮還是陌上的一國之母,是你們的皇后娘娘,本宮說話還是很守信用的,三天內,如果本宮沒有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覆,你們大可以本宮以七出之罪將本宮移交大理寺,那麼,你們想如何做,都沒有阻礙了,你們覺得如何?”
“那麼微臣等就暫且信了娘娘的話,就給皇后娘娘三日的時間,三日時間一到,如果皇上還沒有答應舉行選秀大典,那麼,就按照皇后娘娘的話,別怪臣等越舉了..”
朱爲民冷笑道,碧落點了點頭,陌上輕寒正欲發作卻被碧落一把按住。
“那臣等就先告退了....”
朱爲民和衆位大臣 行了告退禮後便集體退了出去,就剩下回廊上焦急的雁子、房檐的漠,椅子裡臉色黑青的輕寒和一臉淡漠的猜不出情緒的碧落。
碧落在大臣們走後沉默了很久才轉身與輕寒擦身而過走進了屋子裡,輕寒陰沉這氣息也立即跟了進去,小雁子剛想進去,就被輕寒甩上的門差點撞上了鼻尖,屋檐的漠搖搖頭飛下身子一把抱過委屈的雁子,颳了下她的鼻尖便帶着她離開了。
屋子裡,碧落才落座在牀沿,便被隨後趕至的輕寒一把拽住了胳膊,迫使她與他面對面。兩人眼球相對,對視了良久後,輕寒才率先敗下陣來,他鬆開碧落的手改抱着她的腰身將自己的頭枕在碧落的肩膀上嗅着她獨特的髮香。
“好吧,朕輸了,你是想要氣死朕嗎?你爲什麼要答應他們那些該死的要求?朕是皇上,朕是天子,朕纔是這個天下最大的主宰者,朕不想做什麼,他們休想威脅朕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你爲什麼要答應他們,你不是說,只想做朕的唯一的嗎?爲什麼在朕努力做到的時候你卻放棄了?”
碧落終是嘆了口氣,柔聲道“你以爲我想嗎?你都說了你是這天下的主宰者,是天下王者,而我...在這個世界的觀念裡,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而已。這個世界不是我說想做你的唯一就做
你的唯一的,你要面對你的卻是天下人的幽幽之口,其實,我前兩天就聽說了,朝廷裡,大臣們都在逼你選秀女,已經一個月了,這就是你最近總是心神不寧的原因了嗎?”
“...朕做的很明顯嗎?”
“你以爲呢?我一直在等你自己跟我說出來,可是,如果不是今日之事,恐怕你會瞞我瞞到你的選妃大典舉行後吧...”
輕寒眉頭微縐,“你怎麼會這麼想呢?”
“怎麼,難道我想的不對嗎?”
“....好吧,朕承認你想的是對的,如果不到萬不得已,朕會將所有的傷害降到最低。朕會爲你搭建一個最完美的天空,那裡,只有你一個人,那裡的天空只有你一人,只有朕給你的幸福....”
輕寒捧着碧落的臉頰認真的說道,碧落失望的看着輕寒。
“呵呵,陌上輕寒你到如今還是沒有徹底的瞭解我,你我已是夫妻,我說過,夫妻之間最重要的是信任,而你,你不覺得你太自私了嗎?你以爲給我建造一個沒有污染的天空,我就快樂了,我就高興了嗎啊?這個世界沒有不透風的牆,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以後我知道了真相,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那樣的我會更加的難過,你懂嗎?”
輕寒愣住了,他這樣保護她,難道也錯了嗎?他只是不想讓最終的結局太過傷害她而已,她說想要做他的唯一,他努力了,萬一以後自己真的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不告訴她將她保護在安全的世界裡,讓她繼續幸福,這樣不對嗎?
“朕錯了嗎?想要保護你的心情,這樣想,我錯了嗎?”
“沒有錯,是我錯了,我錯在我相信你,足夠理解我了,已經徹底將我當成自己生命裡的一份子了,現在看來,你沒有....如果你真的將我當做自己的妻子了,那麼你就不會在事情發生後被我發現後纔想到告訴我了。陌上輕寒,你太讓我失望了....”
碧落說完轉身來到窗戶邊,看着荷塘裡已然凋謝的荷花,紅色的蜻蜓時不時的飛過水麪,紅色的錦鯉悄然浮出水面一口將那蜻蜓吞的連渣都不剩....
輕寒來到碧落的身邊,嘆了口氣道“是朕錯了,你別亂想了,以後不會了,朕現在就去頒佈聖旨,不會舉行什麼選秀大典,那些大臣,大不了朕全部撤了他們的職,落兒,別惱朕,朕知道錯了...”
聽着他如孩子般可憐的孩子的聲音,碧落心疼的回身抱着輕寒,哽咽道“你別去....我都已經答應他們了,你別去....”
“可是,難道你就眼看着朕納妃選秀嗎?朕不想你難過....”
“我有心理準備的,一直都有,我既然做好了和你成婚的打算,那麼,我的心理就一定有心理準備的,你身爲一國天子,怎麼可能沒有後宮,是我自己太天真了,輕寒,我不怪你,你就選吧...我會努力剋制自己不去吃醋,不去在意的...”
“...落兒,你確定自己能做到嗎?記得朕之前與你說過這類話題的時候,你不是堅持自己的三千弱水唯飲一瓢嗎?”
“我認了,不行嗎?誰讓你這個臭男人給我編織了一張名爲愛情的網將我緊緊的網住,逃也逃不開...只是,如果你以後有了後宮就把我拋在一邊不聞不問,或者已經不喜歡我了,那麼,我還是會逃開你的,就算斬斷我自己的翅膀,我也會毫不猶豫的離開你!”
“不,朕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輕寒緊緊的抱着碧落吼道。
碧落望着窗外寧靜的水面,她的心裡有種預感,她的話,總會有一天應驗的。
次日,陌上輕寒站在牀邊,碧落一襲白紗羅裙,垂着墨發輕柔的爲輕寒一層一層的爲輕寒穿着龍袍,這樣的動作已經持續了一個月了,從剛開始的顫顫巍巍到現在的閉着眼睛都能摸準輕寒身上的每一個位置...
碧落很用心的熟悉着輕寒身體的每一個位置,熟悉着他的吃飯喜惡,她儘自己的所能在自己還佔着他心裡一席之地的時候,把自己最美好的一切全數給他,單元他的心理會留下自己的一絲痕跡,輕寒,如果,你一旦負我,相信我,我會毫不猶豫的離開你!
早朝上,陌上輕寒一襲黑色金絲龍袍踏上龍椅,旋身落座,看着跪在地上高喊吾皇萬歲的大臣們,覺得無比的諷刺,尤其是那個朱爲民。無論你們抱着怎樣的目的,朕,一定要你們爲你們挑釁朕的權威付出相應的代價。
“來人,頒旨....由禮部尚書張大人主管,選秀大賽就下個月初開始...衆位愛卿可還有什麼異議?”
朱爲民低垂的頭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擡手間已然是一副皇上聖明的神色。
“吾皇聖明,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吧,另外,今年的秋試也快到了,自從逆賊龔天一造反一事後,宰相一職就一直空懸至今,秋試,務必要做好公平公正,爲國家選取可造之材,來填補現在的空缺,科舉一事就交由戶部尚書朱大人去做吧!朱大人,你可有異議?”
朱爲民一臉驚訝的看着輕寒,心下有些疑惑“皇上, 科舉一事向來是有宰相大人一手把持的,現在既然宰相一職空懸,那麼,也應該由文才出衆的大學士宇文大人來操辦纔是,微臣才疏學淺恐怕會誤了國家大事啊!”
“真知道,所以,這次你爲主考官,讓宇文青林大人爲副主考官,你們二位共同來監督此事,好了,事情就這樣吧,衆位愛卿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就散了吧!退朝!”
輕寒站起身子斜睨了眼朱爲民走下朝堂路過大學士宇文青林的時候,對他暗自使了個眼色後便離開了乾坤殿。
朱爲民若有所思的看着輕寒的背影,直到同僚催促,他才緩步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