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林曉琪揚手給了林立一巴掌,用的是那個鮮血淋漓的手掌“你,有什麼資格,侮辱林曉琪的母親。”
高豔玉愣住了,林立的眼神幾乎能殺人,抹掉面頰上的血和細碎的瓷片,擡手掐住林曉琪的脖子冷聲道“林曉琪,不要以爲學了幾天功夫,就能和爲父鬥,你還太嫩了點。”
嗤笑一聲,林曉琪臉憋得通紅,擡起手掌握住林立的手腕,狠狠將自己手心的瓷片陷入對方的肉裡,內心已經冷卻的殺意又燃燒起來“我們,走着瞧。”
揮手扔掉林曉琪,林立看着手腕上的瓷片皺了皺眉“今晚你就收拾行李,明日一早就回鄉下的莊子吧,沒有我的話就不要回來了。”
“停車!”
馬車緩緩停下來,林曉琪從地上慢慢爬起來,不再去看林立一眼,只是淡淡說道“你一定會後悔的。”林曉琪說完便開門下了馬車。
坐回位子上,林立拉起高豔玉的手,臉上適時地露出一絲疲憊,溫柔地說道“待會回府之後,曉琪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本來對於方纔發生的事情還有些難以接受,但林立這番貼心地安慰,讓高豔玉放下了心,微笑着點點頭。不過,沒想到林曉琪這個小丫頭竟然這般狠辣,將她放到鄉下也是個不錯的辦法。既能緩和皇貴妃的怒火,又能幫珂兒鋪路,確實不錯。
站在大路中央,燈火飄搖,林曉琪目送着漸行漸遠的馬車,用袖子擦掉了臉頰上的血跡。
你一定會後悔的,今天沒能殺了我。
秋意漸濃,夜間的冷風也不知從何時,開始帶上了無孔不入的寒意,幾片枯葉飄飄蕩蕩落在地上,林曉琪走過時,還能聽見從腳下傳來的清脆聲響。
短暫地麻木之後,額頭和手心,緊接而來的密密麻麻的疼痛,讓林曉琪不禁皺起眉頭,不敢怎麼逞強,身體還是很誠實地迴應着痛苦。看着手心裡翻卷的血肉,林曉琪握緊拳頭,讓本就陷在肉裡的瓷片,深深插進肉裡,本已經乾涸地鮮血又繼續向外流淌。
垂下手臂,鮮血順着手掌浸透到衣袖之上,明明沒有觸碰的額頭,也不知爲何突然開始流血,林曉琪鎖緊了眉頭,伸出完好的左手抹掉鮮血,自言自語道“臉可不能擋住了,畢竟這麼漂亮,是吧。”
很快走到凌珣的王爺府,林曉琪看着頭頂大氣的王爺府匾額,緩緩笑了,雖然說過不會再去糾纏他,可是她既然要離開,起碼應該把他欠自己的承諾用掉,不是嗎。
瞪大眼睛看着緩緩走進門的林曉琪,兩個侍衛見她離開視線後,立馬聚到一起,不敢置信地說道“看到了嗎,那個怪物一樣的傢伙居然受傷了。”
一個勁地猛點頭,另一個侍衛感嘆道“果然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啊!不過你看到了嗎,那個冰山臉竟然笑了~”
沒有搭理身後嘰嘰喳喳的兩人,林曉琪直直走向凌詢的書房,可是遠遠地,林曉琪能看到書房的燈並沒有點亮,只有清冷的月光灑在院子前面。疑惑地眨眨眼,不在嗎,林曉琪不死心地走到書房門前,擡手晃了晃門上掛着的鎖,真的不在啊,不過這麼晚了也是該休息了。
這麼想着,林曉琪又轉向凌詢的臥室方向走去,這回她並沒有擡着頭走,而是低着頭一步一步往前走,這樣起碼可以讓她自欺欺人的時間長一點。因爲不知怎麼的,林曉琪的腦海裡,不自覺地回想着馬車上的情形,那裡面,林曉琪並沒有看到張珂的身影。
走到凌詢的臥室門前,林曉琪能看見大開的房門,以及從門內掃在走廊的昏黃燈光。忍不住勾起嘴角,林曉琪擡起步子垮了進去。儘量掩住嘴角的笑意,林曉琪繞過屏風走到內屋,卻只看到一個李叔在收拾東西。
這下不用裝了,林曉琪真的笑不出來啦。
看到林曉琪披頭散髮,額角和衣袖上還沾滿了鮮血,李叔急忙放下手中的東西,拉過她坐到凳子上“您怎麼受傷了,老奴這就給您去叫大夫。”
拉住李叔,林曉琪眼神空洞地看着空蕩蕩的屋子“凌詢呢?”
“王爺他去皇宮還沒回來,不過派人送了口信回來,說是~”
“不用說了。”打住李叔的話,林曉琪站起來對着李叔點點頭表示謝意,不自覺握緊的拳頭,有鮮血從指縫間一滴一滴滑落,那樣清脆的聲音聽起來卻無比悲傷。
擡起步子緩緩向外走去,林曉琪開口說道“我知道了。”
輕飄飄的聲音傳進耳中,李叔擡頭看去,那樣的表情像是無聲的眼淚,讓他的心莫名一揪。這樣無法言語的悲傷,他也曾在王爺的臉上看到過,只是那是很久很久以前,還是老將軍去世的時候。
追上林曉琪,李叔說道“林小姐,您等一等,老奴給您叫大夫看看,還能順便等一下王爺。”
對李叔的話充耳不聞,林曉琪一走出門口,便運起輕功離開了。愣愣地站在原地,李叔擡起手,看了看衣袖上被林曉琪抓的地方,血紅的手印子留在上面。嘆了口氣,李叔無奈地轉身走回房間,林小姐,大概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想和王爺說吧。
凌詢應該是和張珂在一起,算了,最後一個承諾,不要也罷。
林曉琪在屋頂之上行走,看着街道上熱鬧的人羣,人人都帶着掩不住的喜悅,其實這樣也不錯,起碼可以認認真真地復仇了,可爲什麼還是不甘心。
跳下屋頂,林曉琪直直走進萬花樓,濃郁的胭脂香還是依舊撲鼻而來,衆人一見到林曉琪都是紛紛讓開,捏着鼻子說道“晦氣,大過節的居然帶着血。”
李媽媽笑着告罪,拉過林曉琪走到一邊,看着她染血的衣裙說道“少爺,您受傷了,我這就去叫大夫。”
“不用了,拿幾壺好酒來就行。”林曉琪說完向着自己的包廂走去。
李媽媽雖然很擔心林曉琪的傷勢,但她還是明白主僕之分的,便沒有叫大夫,喚來似水,讓她送幾壺酒上去,還順帶拿了一些絲綢,藉機幫林曉琪包紮一下。
看着走遠的似水,李媽媽突然後知後覺地,有些不敢確定地說道“少爺方纔,穿的是裙子吧?”
搖搖頭,李媽媽又立刻反斥道“怎麼可能,一定是她眼花了。”
還沒走到包廂,林曉琪就在樓梯口,看到一個身着錦衣的俊秀男子,正不停踢打一個穿着麻衣的男子,嘴裡還不停地罵着什麼,而一邊站着一個還算清秀的女子,正拉着錦衣男子的手臂。本就心情不好,林曉琪皺眉剛要動手將兩人一起扔下去,卻突然掃到被打的麻衣男子腰間挎着一個牌子,那是她專門設計的牌子,是派來萬花樓護衛的標配。
或許是被打罵的煩了,麻衣男子咬咬牙一反身站起來,將錦衣男子推了一個踉蹌,坐在地上。瞪大眼看着對方,錦衣男子爬起來,眼帶嘲弄地看着麻衣男子,惱羞成怒道“我可是這萬花樓的常客,金主,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一把揪住錦衣男子的衣領,將他生生提了起來,麻衣男子臉色猙獰,一拳打在對方臉上“我管你是什麼,老子想打你就打你。”
面容清秀的女子見此,立刻抱住麻衣男子的手臂,對着錦衣男子歉意地鞠躬說道“對不起,王公子,這是店裡新來的護衛,您別放在心上。”
拉起女子,朱武掩不住自己的戾氣“你不用道歉,錯的是他,你不是賣身的,爲什麼要受他的羞辱。”
聞言低下頭,沉魚輕聲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啊,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歌女。”
拉住沉魚的手,朱武將自己腰間的牌子扔到地上,認真地對着女子說道“跟我走,這裡不適合你。”說完也不等她回答,朱武直接帶着她,從牌子上踩着走了過去,林曉琪微微側身放兩人離開。
“不許走。”手指擦過嘴角,王啓不敢置信地看着指上的血絲,憤恨地從地上站起來,擡腳就想去追朱武和沉魚,林曉琪腳步一挪,整個身體擋在了王啓面前。
“讓開,你也和他們一樣沒有眼色嗎。”王啓說着伸手就想推開林曉琪,卻被林曉琪一個反手擒拿,按在了牆上。
眼神掃過王啓頭上青色華麗的發冠,以及腰間王字的腰牌,林曉琪淡淡說道“你是王孟昌的兒子,王啓。”
不敢亂動,王啓聞言嚷嚷道“知道還不放開,我父親可是當朝三品大員。”
話音剛落,林曉琪就鬆了手,王啓一邊揉着自己貼在牆面上快要變形的臉,一邊對着林曉琪怒目而視道“我的臉有多貴你知道麼,這可是小爺我泡妞的資本,毀了的話你賠的起嗎。”
輕蔑地掃了一眼王啓還算秀氣的臉蛋,林曉琪淡淡說道“十五天前的傍晚,一個小丫鬟從王府後門擡出,十天前的深夜,另外一個丫鬟從王府後門擡出,八天前的凌晨,又有個丫鬟從王府後門擡出,三天前~”
“你知道又如何,知道這些事情的也不止你一個人。”別人或許不知,但他王啓自然明白,那些個小丫鬟都是被他活活折磨死的,可是就憑這些東西,也想威脅他,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