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凌珣沉默良久之後才淡淡開口說道“起來吧,五皇子竟然派你親自前來邊關,可是有什麼重要的消息需要傳達。”
依言站了起來,男子將自己溼噠噠的手在衣衫上擦了擦,之後才從袖中拿出藏着的信紙遞給凌珣,見凌珣開始接過信封男子便開始履行自己主子吩咐的另一件事情,在凌珣面前多多刷一下他的好感度。沉默了一會,男子才繼續恭敬地說道“京都近來確實有很大動作,人心也開始惶惶不安,王爺此次且動用了官道的八百里加急,屬下才能這麼早趕來。”
淡淡點了點頭凌珣什麼也沒有,但看他眉心鎖起的紋路就知道他對五皇子的所爲並不十分贊同,眼神淡淡掃了一下信紙左下角一叢簡單的蘭草,凌珣的眼神在短暫的閃了閃只後歸於平靜,擡手直接撕開信封將信紙取了出來,一整張信紙上面卻只在最前方有一行簡單的字跡“父皇已醒,行事不必有所顧忌,在邊關多多保重身體。”
真是一句話概括了所有啊,秦河到底還是成長到了如今這一步,在心裡淡淡嘆了口氣凌珣緩緩站起來。繞過書桌走到一邊隱隱綽綽的燈光前,擡手將燈罩拿起將手中的信紙放在蠟燭上,一點點看着信紙燃燒殆盡才重新將燈罩放回原位。轉身站在書桌前凌珣再一次拿起毛筆,將方纔染壞的宣紙拿起來重新換一張新的,他需要爲奏摺好好打一打腹稿。
感覺到一直放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凌珣頭也未擡,直接伸手指了指一邊地上燃燒後的灰燼淡淡說道“出去叫一個人進來把這裡打掃了,還有沒有事情的話你就加緊趕回京都吧,秦河現在身邊沒有那麼多的人手,用的最爲趁手的也就你了,還有回去之後告訴他,官道不要隨意使用,那是陛下才有的特權。”
“屬下定將此話傳達給王爺,還有,謝將軍成全。”男子恭敬地回道,看着凌珣的眼神中帶着一絲淡淡的敬佩和仰慕。
“恩,下去吧。”凌珣淡淡說道揮了揮手。
“是。”男子回道低着頭退了出去。
聽到耳邊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凌珣擡起頭望向再次打開的大門,看着門外依然大雨瓢託握住毛筆的手不禁緊了緊,陛下與他有恩,他便想着要與皇子們交好,只是從頭到尾僅有一個五皇子肯搭理他罷了。但是相處了這麼久,他卻沒有發現對方竟也有奪位的想法,不過說來也奇怪,他常年在邊關又何蹭參與過那個少年的成長,不知道也數正常。
但這一次事情上五皇子這麼有誠意拋出的橄欖枝,他是接還是不接呢,陛下雖然已從昏迷中清醒但是畢竟已經老了,不知還能堅持多久,而且陛下也不是全然信任他的。現在的三皇子也已經因爲子車南皇得罪了他,在登基之後必然不會留着他繼續重用,太子又是那副一直以來看他不爽的樣子,思來想去也只有就收這麼一個選擇了呢。
頓住的毛筆繼續寫着字,凌珣不由自主地輕笑出聲,只是這樣的笑分外苦澀,若是爺爺還在的話他真的很想親口問一問,他行的這一步棋到底對是不對,又或者他還有什麼更好的步子可以行使嗎。
【神殿】
林曉琪剛一踏出門檻就有一個小丫鬟迎上前來,站在她面前低着頭雙手恭敬地奉上一把油紙傘,只是對方微微泛紅的耳根讓林曉琪淡淡掃了一眼,但也只是一言而已。默默接過油紙傘林曉琪繞過對方繼續往前走,擡手輕輕撐起傘後林曉琪只是靜靜站了一下,之後便義無反顧地走進了票沱大雨之中。
豆大的玉珠敲打在傘面上滴答滴答的聲音分外和諧,單手握着傘柄林曉琪輕輕地轉了一圈,掛在傘面上的雨珠瞬間被無情地甩了下去,只是旋轉着飛出的雨珠很是漂亮奪目。輕輕一躍林曉琪跳上屋檐,擡眼看着視線正中心的城主府她一步一步向前緩緩走着,這樣緩慢到漫不經心的狀態,若不是她走的是屋頂上,看起來就像是在逛着某個賞心悅目的花園。
小丫鬟看着林曉琪的背影雙手捂住自己通紅的臉頰重重地呼吸一口,感覺到身邊走過來的同伴不由自主地開口說道“你說教主長得這般標緻武功又是奇好,而且對待女子也是既溫柔又又耐心,可惜了,可惜了教主竟是個女子,不然給這樣厲害的惹怒做個小妾姨娘什麼的,我也願意啊。”
同伴擡手狠狠敲了敲這個小丫鬟的腦袋,然後白過對方的身子直視對方的身子一本正經地說道“教主是女子我們才能得到更好的善待,不然整個教中如此多的男子我們要如何自處,所以好好銘記住教主的好。還有不要以爲是女子就會心軟,教主殺的人不知凡幾,今天那些人在門口洗血的事情你不會忘記吧,所以好好看住自己的嘴巴,明白嗎!”
淘氣地吐了吐舌頭小丫鬟挽住女子的手臂討好地說道“知道了知道了,教主是比男子還要厲害還要心狠手辣的人物,所以我會好好管住自己的嘴巴的,不會多說一句話給教主招惹麻煩,還有教主是女子的事情也不會到處亂說的。”
“知道就好。”女子皺了皺眉頭說道拍了拍小丫鬟挽着自己的手,看着這丫頭老實認錯的但又沒放在心上的樣子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有些擔憂地搖搖頭,對方沒見過教主真正發火時那可怕的樣子,也確實無法想象平時溫和的教主到底會蛻變成怎樣的惡魔,但若是親眼看見了恐怕一生都不會忘記,她也是無意間看到的,那樣嗜血的模樣。
【城主府周昌的院子】
在丘黎昕走了很久之後周昌才從自己身上的疼痛中漸漸緩過神來,艱難地撐着地面爬起來周昌張着嘴巴呼吸着,看着被放在他面前的一沓東西就直接擡腳踩了下去。雖然因爲腳步太過用力會牽動自己身上的傷口,但周長還是毫不猶豫地便使勁踩着,看着那疊紙張上全是腳印也不解恨,直到最後他將自己累得痛得滿頭虛汗實在沒有力氣跌坐在地上爲止。
只是一旦安靜下來,一旦人因情緒上的憤怒漸漸消退理智便開始甦醒,周昌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自動便開始回放着丘黎昕臨走前的說的話。對方說的沒錯,雖然自己是跟在宣明帝身邊的老人了,但是有什麼能比的上自己差點害了人家兒子要緊,而且就連涼城這個邊關要塞也差點丟在了他的手上。
雖然情感上週昌還是不得想接受丘黎昕的建議,但理智已經佔了上風的周昌還是任由自己拿起了那一疊髒兮兮的紙張,他一生爲官,可不想到頭來因爲這樣的事情壞了自己的名聲。仔仔細細地看着手中的字條,周昌越是看別越覺得心驚,這可是皇家的秘昕啊,他若是遞交到宣明帝的手上,自己到底是升官的機率大一些,還是直接被賜死的可能大一點呢。
就在周昌坐在門口兀自猶豫的時候,就看見迎面而來的屋檐之上林曉琪晃悠悠地走了過來,青色精緻的長衫拔高了本就修長的身軀,白皙的手握着素雅的油紙傘,面色平淡俊秀清雅,青絲披肩遠遠看着頗有一份美感。只是周昌卻沒有心情欣賞這樣的美景,他只感到突然之間怒上心頭,扶着旁邊的牆壁便站了前來指着林曉琪便破口大罵“你這個無恥之徒!”
“叛國通敵,漢奸走狗,你還有膽子來我的城主府,怎麼,想找你的主子子車南皇嗎,可惜啊,他現在正是生命垂危的時候,恐怕你是見不到他的最後一面了,不過你要是現在趕去屍體倒是還能看到一眼,哈哈哈——”
周昌說得高興自然,將方纔面對丘黎昕的憋屈一吐爲快,而且丘黎昕的教訓他在林曉琪發動攻擊之前就開始說話,這樣便能吸引來一邊巡邏的守衛,他也就不會有生命危險,或是再受一次丘黎昕的那樣的屈辱了。不過看着屋檐上靜靜看着自己的林曉琪,周長忽然覺得事情似乎有哪裡不太一樣,但也沒有多想,畢竟笑得太過爽快也就忘了一些顧慮。
淡淡掃了屋內的周昌一眼,林曉琪撐着自己的油紙傘微微皺了皺眉頭,只見視線中一道殘影劃過,林曉琪已經從屋檐上站在了周昌的面前。單手握着油紙傘的傘柄,林曉琪將傘收攏把傘頭最尖銳的部分抵在周昌的喉嚨上,冷眼掃過地上髒兮兮的紙張,冷聲說道“子車南皇人在那裡,說,或者去死。”
林曉琪此時的語氣就像深冬的寒風掠過一般,讓周昌冷得反射性一哆嗦,只是他雖然想爲官卻不代表着貪生怕死,或者說任何一個人心中都有種隱隱想要爲國捐軀的奉獻精神,現在的周昌正好發揮了出來。遂他不懼林曉琪的威脅,直面喉嚨上的利器,高昂着頭輕蔑地看着林曉琪說道“大丈夫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