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馬爲民的老江湖
蕭靖川攜軍堪抵縣西巷,濟南府布政司署衙大門口兒!
剛得落腳,卻就聽得府衙門前一陣吵嚷。
擡眼望去,一身着青袍,正五品江寧糧道同知,正與得府前門丁生來齟齬,兩廂罵陣。
“頭前兒就告訴你了,今兒個高總鎮沒工夫見你!”
“識相的,趕緊他媽從老子眼巴前兒消失!”
“再不走,等我叫得衛戍軍出來!”
“有你好瞧噠!”府門內,門丁一把將得矮胖青袍推搡出去,講言亦甚不客氣。
“呦呵?!”
“勁兒還挺大!”
“衛戍軍?哪兒呢?!”
“給老子叫來!”
“我倒要看看,敢不敢動老子!”
“嚇唬我?!”
“你們這羣兔崽子還欠些火候兒!”
青袍矮胖之人受得推搡,向後趔趄連退兩步,止住動作,忿忿然,很是不滿!
其梗着脖子叉着腰,言語間便又欲探步朝前頂!
“誒!你!”
門丁甲盯在最頭兒的,是個嘴上沒毛兒的青壯,其火氣頗旺,瞧去楞的很,見那青袍不服勸阻,上前便亦欲動手撕吧!
還好,其人旁側,另有一看去持重些的小廝,瞧勢苗頭兒不對,忙一把將人扯住,壓言來。
“呵呵,馬爲民,馬同知!”
“我們這些個呀,左不過也就是把門兒傳話兒的下人罷啦!”
“上面有命,我們遵令照辦而已!”
“你這又何苦來哉吶?!”
“就別爲難我們啦!”此老成門丁乙好言降緩態勢。
見得有此岔話好講,剛還爲劍拔弩張之矮胖馬爲民,腦瓜子亦靈光,其亦曉見好就收之理,遂旋即收斂火氣,爲得進見黃得功,忙變換臉色,言來另番說辭。
“哼!”
“這小哥說噠,好歹還算句人話!”
“不瞞你們,糧道漕運,老子幹了十來年,什麼樣兒的官兒,什麼樣兒的隊伍我沒瞧見過?!”
“崇禎二年,己巳之變,你們這些小的知道不知道?”
“老子我當年跟得袁大帥,同那後金的夷兵,那也是真刀真槍,刀山火海里幹過來噠!”
“後來受了傷,這才分去糧道任差!”
“哎!現在老子我這後腰哇,還兩個窟窿吶!”
馬爲民瞧着府衙小廝,皆乃軍中丁卒兼任,遂爲拉近乎,索性擺得資歷出來!
而那門丁甲,卻楞種硬抗,一副不屑難信之摸樣。
“咋的?!”
“用不用老子把袍服脫了,給你們瞅瞅?!”見其仍爲這般行止,馬爲民倒也不含糊,伸手就去解懷中釦子!
“誒!嘿嘿,哎呦呵!”
“得得得!”
“這馬同知,馬大人吶!”
“這麼話兒說,那您就是前輩,我們信!我們信啦!”門丁乙見得門前兩廂,槓上加槓,無法,也只得再開言來,從中斡旋。
見有臺階兒,馬爲民亦停罷手頭兒動作,緊忙繼續鋪排引導。
“哼!”
“你們這幫後晉吶,腦子就是死!”
“這按得歲數,我討大,叫你們一聲老弟,不爲過吧?!”
“老弟呀!”
“當哥哥的,我勸你們一句,這事兒是死噠,可人是活噠!”
“凡事呀,別那麼較真兒!”
“老子是給你們押糧的糧道官兒,你說,你們攔着我不叫進,這,這像話嗎?!”
“你們黃大帥說不見客,那是對得旁人!”
“再言說啦,我進去,不過就是遞送條子,叫他批了,我就走!”
“都是官家上面兒的差事,我這沒批條兒,回去南京,哥哥我這也沒法交差不是?!”
“你們吶,權當心疼心疼老哥我,大老遠的跑這一趟,啊!”
“嘿嘿,這樣!我呢不難爲你們!”
“你們該攔着攔着!”
“闖門覲見,是我生要爲之!”
“老哥我呀,只求你們是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只當是攔我不住,給我漏進去噠!”
“這,這總行了吧?!”
“到得你們長官那兒,也好說與不是?!”
“呵呵,弟兄們放心!”
“但叫我能見着你們黃大帥,這份兒情啊,老哥我心裡那是有數兒噠!”
“這往後,咱可就是親兄弟啦,當哥哥噠,我虧不着你們幾個!”
“哈哈,行!”
“那,通融通融?”
“來,給老哥我行個方便吧?如何?!”馬爲民這套說辭,足可見得,其算是真真兒的老江湖矣!
市儈人情,被他拿捏的恰到好處,不可謂不精彩!
“呃,這”門內,門丁乙瞧此,似亦是被說動了幾分。
馬爲民見勢頭不錯,逮見機會,便擺得笑臉來,意欲趁機擠身再度往裡竄,以免夜長夢多,剛有鬆動,再因個旁的想頭兒,功虧一簣,可就得不償失矣!
這不!
其人剛爲想及此處,亦就在這節骨眼兒上!
變故就來啦!
只瞧,蕭靖川下馬踏步,亦正巧兒趕在此節上,向得府衙門前行來!
因他這麼一攪,剛還略微鬆口之門丁幾人,忽見有得旁個兒出現,恐爲他人瞧出端倪來,遂一時慌亂,倉惶中,一相合力,便再忙又一把將得馬爲民給搡了出去!
“嘿!”
“你們這幫小子!”
“軟硬不吃,油鹽不進吶?!”
“老子這嘴皮子都快磨破啦!”
“差不多就行了!”
“咋?還非要攔我道兒是吧?!”
“你們.”馬爲民兩遭不得成事,趔趄連退中,氣急敗壞。
就在其堪退倒步兒間,卻忽有一個摘歪,不偏不倚,正合撞在迎面上前的蕭靖川身上。
“誒?!”
“欸呦呵!”馬爲民身有不備,撞得人身上,這才一個機靈,挑眉後瞧來。
但見來人不相熟識,且於其再後,更有得幾縱騎兵。
霎時間,老馬心下盤算計較,恐是軍中人矣!
現刻局面,不明細情,遂亦只得憤憤然,緊相緘口沉默下來,擺手拘笑,先爲退至旁側,不情不願,但也只能先侯等片刻了,叫得蕭郎先上!
蕭靖川見此,亦不拖沓,頷首作禮!
勢畢,再踱兩步,前抵門前。
“呵呵,幾位小哥!”
“在下太子身前,新晉總兵,蕭靖川是也!”
“我等領軍,身護太子,業已到此!”
“還請煩勞諸位小哥進去通稟一聲!”
“就言太子殿下已至濟南府布政司府衙門前!”
“請得滁州總鎮黃得功,出來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