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殿議（四）
朱慈烺提言，相說賺得李士淳講下革新之策！
聞及間，有意觀瞧閣首仇維禎之態度反應。
聽之此說，仇老宰輔果是按耐不住，有言相阻矣！
“呵呵呵”
“好！好哇！”
“治頑疾下猛藥，這話說着痛快！”仇維禎接話暗諷。
“可”
“吼吼.”
“殊不知，冰凍三尺，亦非一日之寒吶！”
“革除弊政也好，懲治貪腐也罷！”
“歷朝歷代，日子長了，總是需要想些新法子來噠！”
“但如是話回眼前事上！”
“老夫倒是覺着，改革新政固然以利長久，但眼下時局，卻並不算個好時機呀！”頓言擡眸，瞄去李士淳處。
“現下形勢，如此嚴峻！”
“說句犯忌諱的話，內憂外患不爲過吧？！”
“北境大部失陷後，江南雖說暫還無有兵患之憂！”
“但新朝初立，本就人心動盪，在朝在野，均還都在磨合。”
“北線戰端又起，兵士缺餉少糧噠！”
“朝廷裡，諸事萬般頭緒，苦挨支應，查缺補漏，正是唯恐哪處按不住，穩不下，生出亂子來！”
“這會子，如再大興革新之法，恐怕就”
言之此一關隘，仇維禎話口兒表來憂心狀，又翻身望一眼朱慈烺，以揣度聖上心思！
其見是陛下緘口，並無不耐，遂才續言跟進講去。
“唉”
“屆時如百官就此風聲鶴唳，不相作爲，都怕惹禍上身！”
“李尚書哇，請問，到時你當如何呀？！”此來一問。
“再者，要一旦整飭開啓，事態失控，外間強敵壓境，朝廷內又就此停罷，人人自危，由此釀出禍來！”
“這個屁股，是你能擦的乾淨，還是我來？！”追擊二問矣！
“茲事體大！”
“不可不察呀！”
“馭民，先馭官！”
“說到底，這整個內閣，咱六部閣員全算一塊兒，才幾個人吶？！”
“都是一雙肩膀，上扛一個腦袋！”
“誰也沒有那三頭六臂！”
“真到了要辦事兒的時候，還不是要下面那一層層的屬官吏員去辦，去維持？！”
“非要趕在這節骨眼兒上行什麼革新之法，就好似抱薪救火！”
“絕非紅口白牙，嘴上言語的那般輕巧哇！”
仇維禎緩言平和講來這一席話，看似開釋勸導，實則綿裡藏針，內有文章！
聽及，朱慈烺亦明其心，不由緊來折中定調，推動態勢。
“咳咳咳”
“呵呵，是矣！是矣！”
“閣老公忠體國，這方纔算得是老成謀國之言吶！”先爲撫其意。
“啊”
“老.，老臣惶恐！”
“皇上.”仇維禎老眼洞明，觀勢竟亦還欲再鋪墊幾句！
怎料，朱慈烺卻堪堪一擺手，打斷其行止！
“呵呵.”
“不急！”
“倒也非是就急在這一時嘛”
“李士淳吶，這猛藥有時吃下肚兒去！”
“能救命是真，可若一遭不慎，吃死個把人，那也是稀鬆平常之事！”
“依朕看吶，你不妨就先擬些革新的條陳出來！”
“無礙大局之處，或可試行一二，倒亦無不可！”
朱慈烺忙作定言，力主李士淳推動改革新策事！
瞧得局面似已無可再改之機，仇維禎也只得嚥下後話，攜領衆閣員作拜。
“是！是！”
“吾皇聖明！”閣員再跪，李士淳同得仇、馬一黨，各挨五十大板，悻然收場是矣！
隨後，待得衆員起身。
朱慈烺忙便又作追詢，問去內閣次輔倪元璐處。
“呃，倪閣老哇，你怎不相開言吶？！”
“有何想法，大家同議纔好！”朱有點將。
聞是，倪元璐亦不得再煞後面觀，只得應言吐口。
“呃，是！是！”拱手見禮下，再挺起身，倪元璐開講來。
“這，呵呵，剛下老臣我這從旁靜聽！”
“是頗有受益呀！”
“仇閣老公忠體國，處處以顧念大局爲重，在下感佩之至！”
“呃，至於所提增派新兵稅一事嘛”
“誒，老臣倒是覺着，不如先做來一半兒！”
言頓，倪元璐有意拋來此一新說法，掃眼瞄去仇維禎同聖上顏色，以全後話！
“哦？”
“此話怎講？”朱慈烺率先接招兒，仇維禎以靜制動。
“吼吼.”
“其實呀，倒也沒什麼新奇噠！”
“依我所見，此増稅之策，雖說，確有加重民丁百姓負擔生計之嫌！”
“可，眼下國庫空虛。北向用兵，又每時每刻，不得斷流補給！”
“這，實是所耗繁費呀！”
“爲解臨時財源緊張之疾，又顧南境整體安穩，不如就先擇一二富庶州府地轄，作來新稅試點！”
“如此來，一，可添課稅進項，又緩了民情，一州一府，情勢可控，不至波及滿盤！”
“這二來嘛，範圍固定下，激發禍亂之可能，亦會小去很多！”倪元璐兀自釋言。
聞之，朱慈烺計較心思，有意不再接口，專等仇維禎來應。
“呵呵呵”
“汝玉呀，汝玉！”
“你倒像個裱糊匠，慣能和個稀泥呀！”
仇維禎見勢，也不好再駁，隱下一口氣，忽來笑口，岔進一言，由此緩解氣氛，作給聖上觀。
“咳咳.”
“呵呵，確如仇老所講啊，確是如此矣！”
“好，好！”
“倪閣老，不要停，你接着說下去！”朱慈烺接笑順言再甩去倪元璐處。
“呵呵.，是！”倪元璐應。
“呃”
“那再說到剛下李士淳所諫，按罪罰抄富賈豪紳一事.”
“吼吼，老臣也是覺着，倒也不是不可做！”
“這抄沒大戶的法子，辦起來容易呀！”
“利弊兩向嘛，也都甚是明顯。”
“短時呢，解決眼巴前兒之缺項，可以！”
“但不可持久，屬是一錘子買賣的活計！”
“做多了，反倒遺患更甚，國有不寧！”
倪元璐再頓此處，李士淳默許，也不多來表態。
隨之，倪再後話。
“而如言及到剛下改革新政之說”
“呵呵呵”
“這個，陛下剛纔業已講有明言，端屬正論！”
“要知，我大明自太祖爺洪武一朝始，至聖上開元弘光，業已歷二百七十餘載矣！”
“朝廷上下，日積月累，諸多舊例法度，機構府衙，實是積重難返，早便不復往日之機能用度，且空耗俸祿，貪沒滋生，已成蛀膿惡瘤之危也！”
“新朝已立，陛下又少年天子，英武鴻志！”
“遂適時的，推新除舊，革弊政，治貪腐！”
“此乃必然之手段！”
“歷朝歷代，凡遇中興之主，革新，那便是逃不開的一條路！”
“也是我大明朝廷，浴火重生，必走的一條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