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問後續自處如何計較,蕭靖川能言盡言,一吐胸中塊壘!
不過率性豪言放出,反瞧去姚祖蔭,卻面有悵然,不爲所動分毫。
致中那裡,亦有欲言又止之狀。
蕭郎言畢思忖,恐爲哪裡相說不算嚴謹,遂緊收口舌,再是計較去憂慮處。
“呵呵呵”
“呃,這個當然了!”
“剛下所言此三大害,倒也是非就急於一時!”
“積弊已久,一朝一夕間,絕難盡除也!”
“所以我是想啊,此番,既小皇帝借威,身賜天子劍!”
“那,那咱,不如就勢揪住貪墨一事,先幹它一場大的!”
“反正有上峰作保,他言說,害他人私利而鬧執朝中者,他來彈壓!”
“呵呵,此話呢,雖不可盡信,不過,只要是咱處事小心些,想來,總就真鬧大開來,天塌了,不也有他這高個兒的來頂嘛!”
“他武英殿一番論述,瞧去言辭決絕,我料怎麼也會有得八成真心,要確辦此疾是矣!”
“那既是如此,咱又何樂而不爲呢?!”
“對,對吧?!”蕭試言,換動話鋒,來反探去姚、邱二人心意。
聞是,老僧自顧於手中,將念珠重又捋一個環兒,套就手上。
僵持片刻,出言回。
“呵呵呵,小川吶!”
“你身就武職,從未踏足涉獵朝中諸事,能想及言來這些,已是頗有不易啦!啊?!”
“哈哈哈”
“不過.”
“旦要世事都能如你這般做成了去,那咱到底還起個什麼勢呀?!”
“憑你提講那幾處,能堪捋順收五成之效,大明就算有救啦!”
“你說是否此理也?!”
姚祖蔭調侃開講,言間暫頓。
“呃,大師的意思是”蕭截口欲進。
老僧擺手拂去,復言續下。
“小川,你有無想過!”
“如是朝中這些事派,能如此簡單利落,那還非要用你一個不諳官場之道的武官來做,是較爲何?!”
“邱小友身兼錦衣衛指揮使此等要職,搜探情報,處理官吏,理應他最拿手合適!”
“朝中大員,具體能有多少把柄好抓,暫放不論!”
“可爲什麼,身居皇城中那小娃娃,非要移你這遠水來撲近火呢?!”
“直派他邱致中去拔釘子豈不更好,更顯便宜?!”老僧問至此情要害處!
聽言,蕭郎一凜,雙目微眯,眼中生來幾分寒芒。
“您是說”
“用我徹查貪腐爲假,藉機斬我同山東部下干係,以身陷局,憑此由頭兒坑害於我纔是真?!”
蕭郎此刻,猶疑難定,多少有些恍惚,似叫被人算計,孤身置迷霧,難辨東西。
“哈哈哈哈.”
“好機敏!”
“呵呵,不過,有些事兒,卻也並非那麼絕對!”
“小川,宮裡那小娃娃,之所以拔擢晉你公爵之位,亦應是有實心用你另就委任的意思!”
“不過,如設身處地去想,他這一手,卻也可有着兩方後手相作預備亦就是了!”
“一來!”姚祖蔭伸得一根指頭探出。
“有意把你推到前面去,憑你去鬧,去碰個頭破血流!”
“同朝黨亂臣殺到一處!”
“南黨那夥兒人吶,也未必就全然鐵板一塊,內部爭鬥亦就不是啥多難打聽的秘密!”
“放你下去攪一攪,若他們互有嫌隙,反應並不過激,那治貪之法,或就可成矣!”
“此爲他所樂見,非你一人如此想頭!”
“可是!”
“旦要那些個地頭蛇,官紳一體勾結,到了刀槍不入之境,發狠反撲,要聯名上摺子罷工來參你,告你,鬧得朝野不寧,衙門癱瘓之地步!”
“你想,他小皇帝還會不會保有初心?!”
“還是順坡下驢,來一招兒棄車保帥,把你抓就罪魁,出來頂包,依憑斬你一人,來換衆怒平息呢?!”
“呵呵呵,屆時人嘴兩張皮!”
“他一推三四五,事派皆由你而起,推你出來扛雷,你又能奈他何?!”
姚祖蔭事道兩面,算計人心,兩頭兒俱爲堵死。
聞去,蕭亦難能全盤接受,有來不同見地。
“呃”
“大師呀,憑您所言,是處處皆透着殺招哇!”
“可,依我今夜武英殿所觀瞧,想那小皇帝,還沒得大師您這般城府謀算掛身!”
“咱,咱是不是多慮了呀!”
蕭爲腹誹詞話,覺是那姚祖蔭陰謀附體,有些思忖過甚了!
畢竟蕭郎行伍將官出身,平素與人交道,尤是御下指揮,講求的就是一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看人看事,全憑細微感覺。
如是總這般疑神疑鬼,舉棋不定,那戰場局勢瞬息萬變,早就全軍玩兒完了!
所以,眼下細嚼去老僧詞言,就感覺前狼後虎,很是膩歪。
而聽及此辯蕭郎言,姚祖蔭倒也不惱,反拘笑往前探了探身子,進步相勸。
“呵呵呵!”
“想不想得到,都不打緊!”
“就算他此刻真心要辦此事,且誠意不相負你!”
“可,亦難免日後真到如此地步,他不會受人蠱惑,拿你開刀哇!”
“小川,廟堂朝局波譎雲詭,這養於深宮婦人之手的娃娃,同那幫子寒窗苦讀聖賢書之人,可不比你軍中的大老粗們坦蕩!”
“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吶!”
“一個個滿腹文章不假,可也多是一肚子壞水兒,自私利己者,陰謀弄詭者居多!”
“人都是會變的,人心不可盡信吶!”
老僧擺就一副長者之姿,循循善誘,所說倒也和老成謀國之言,不得不叫人肯同。
遂聞此說頭兒,蕭郎頻爲點首,只是心下就更顯愁緒!
“呼——”一口長嘆。
“可要這般講求的話,那.”
“大師,我此番南來,難道就真什麼都不做了嗎?!”蕭爲茫然。
瞧去,姚祖蔭仰面一捋鬚髯。
“呵呵,非也!”
“世間萬事萬物,從來就不是非對既錯的,亦分不出純粹的黑與白!”
“你既接領了此般差事,做,自然是要去做的!”
“不僅要做,還要大張旗鼓,讓得人盡皆知纔好!”
“不如此,小皇帝那裡,難能交差,於你後繼爲續,亦或成重大阻礙!”
“不過.”
“做,也要分如何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