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年小八混進了齊天平這圈子,以爲就擠進了上流社會,連着口氣也橫起來,今天喝了點酒,說話就有點沒輕沒重的,剛纔那口氣分明是帶着點挑釁的。
“少來這套,年底忙,你不知道?” 齊天平一口唾了回去。
“是啊,齊少家大業大,再說年底做物流的是忙。”小八看了一眼跟在齊天平身後的紀如意,若有深意地繞過齊天平一把抓住紀如意的手就嚷嚷:“紀小姐,久聞其名,不見其人啊,今天算是運氣好,總算見到真人了。”
紀如意被他突如其來的熱情嚇得退了半步,手趕緊縮了回來,臉上怏怏地乾笑着算是迴應。
前段時間紀如意的照片一次次上封面上頭條,在場的人幾乎都多少知道她的事,最後又扯了一個齊天平進去,所以外人看紀如意,臉上彷彿就寫了“傳奇”兩個字,傳奇般的灰姑娘,爲了初戀男友成名,委身於娛樂公司大佬,多韓劇的故事啊。
此刻齊天平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但不知死活的八少爺已經抓住不放,笑吟吟環顧四周,說:“得,今天大夥兒有幸見到傳說中的紀小姐,也不枉了這個除夕夜了,齊少,給大夥兒介紹介紹唄。”
卓然瞟了齊天平一眼,他嘴上是笑着的,但那笑容分明透着煞人的寒氣。
“行了,小八,喝點酒就胡說。閃一邊去。”卓然把小八推到沙發上,轉身給各位介紹:“這是紀如意,齊少的朋友。”
“不是朋友,是女朋友!”齊天平摟住紀如意的腰,在場的所有人臉上都是怔怔的表情,紀如意心裡緊了一下,身體抽了抽,齊天平在她腰上的手掌裹得更緊。
“原來是大嫂啊,各位以後叫大嫂啊!別紀小姐紀小姐的,這年頭喚人小姐就是不禮貌。”有眼尖心快的人趕緊冒出來起鬨,但一句不鹹不淡的話似若有深意,將本就蕭肅的氣氛搞得更爲怪異。
齊天平冷哼了一聲,拉着怏怏的紀如意坐了下來。
卓然拿了酒杯坐到齊天平身邊。
“怎樣,來都來了,喝幾杯唄。”
齊天平笑着推開,說:“我開車過來的。不喝了。”
“你喝吧,車我可以開回去。”紀如意很體貼地在旁邊替他回答,卓然趕緊在他酒杯裡裝滿酒,說:“你看,人家如意都說了,喝點吧,今天除夕。”
他笑着將酒杯接了過來。
“行,喝就喝點吧。”
然後轉身問紀如意:“你喝什麼?果汁?”
“嗯,橙汁。”
“行。”他又擡頭跟卓然說:“替她要杯橙汁,鮮榨的。”
“得令。”卓然笑着走出了包間,幾分鐘後領着服務員進來,身後還跟了個留了絡腮鬍的老外。
“HI, QI,好久不見。”老外徑直走到齊天平身邊坐下,咬着一口正宗的普通話摟着肩膀就來了個法式大擁抱。
“是挺久不見了,怎麼最近都不見你來酒吧?”
“我跟杜鵑分手了,回國呆了半年。”
“杜鵑?就之前那個40歲的大姐?”齊天平大嚷一聲:“你跟她還沒完呢?之前聽卓然說她要跟前夫復婚了嘛!”
“對啊,她真的跟她前夫又結婚了,我一時接受不了,就回國呆了一段時間。”
“不是吧,就爲了那麼個半老徐娘,你至於嘛!”
“QI,我很愛杜鵑,如果她不復婚,我肯定是要娶她的。”絡腮鬍大叔講得一臉深情,見他這樣,齊天平也不忍再調侃下去,轉而握着紀如意的手說:“我介紹下,我女朋友紀如意,我哥們,ERIC,這家酒吧的老闆,法國人。”
“呀,你就是紀如意啊,之前BLUE跟我提了好多次你的名字,終於見到活人了。”ERIC大驚大嚷地又把紀如意嚇了一跳,但他臉上的表情甚是憨厚,所以她也就笑着學着他的口氣打招呼:“呀,您就是這酒吧的老闆呀,我也算是見到活人了,您這酒吧怎麼還搞會員制呢,欺負我們窮人是吧,之前沒人領都被你們門口的保安攔了好多次!”
“真的?那我給你特發一張通行證,以後只要你來,誰都不敢攔你。”Eric也假模假樣的迴應,把紀如意逗得很樂乎。
“你中文怎麼這麼好?齊天平這廝教的?”
“不是,他媽是中國人,他是中法混血,再加上呆中國泡了幾年妞兒,所以普通話就講成這樣了。”齊天平在一旁解釋。
“別聽QI亂講,他那時候在法國唸書也泡了好多法國女人。”ERIC落井下石揭他短。
紀如意假裝生氣的發酸:“那你法語是不是也挺好。”
“還行。”
“何止還行,他法語簡直講得跟國語一樣,比南潯話還溜,都是在法國讀大學的時候在洋妞堆裡泡出來的。”卓然也湊進來起鬨。
齊天平咬着牙反駁:“你們一個個的怎麼都這樣,還讓不讓我過節啦!”
“你還真會**文啊?齊天平,看不出啊,以前我就覺得你是個草包,不學無術,仗着家裡的根基才能吃香喝辣的。”
“那你太不瞭解天平了,他不僅精通四國語言,還是法國克萊蒙費朗第一大學金融專業的碩士,貨真價實,童叟無欺。”卓然替他伸冤,紀如意捏着他的臉喊:“呀,敢情還是高材生呢,怪我眼拙,實在沒看出來。”
“那是,誰讓我長了一張魅倒衆生的臉,也不怪你,像我這樣才貌雙全的人畢竟不多。”齊天平得意的笑,輕輕押了口酒一臉欠揍的模樣,紀如意一掌拍過去:“還真上臉了,臉皮真厚。”
轉念又問卓然:“他會法語,英語,國語是吧?那第四種是什麼語?日語?”
“他還真會一點日常用語,那時候記得他盯上了個日本妞,想深學來着,不然以後整牀上了語言不通也怪難交流的,可他還沒時間去學,人家姑娘就回東洋了,對了,天平,那時候你怎麼跟那日本小妞崩的?”
ERIC也饒有情緒地湊過來問:“是啊,QI,我也好奇呢。”
“日本姑娘不行啊,你想哈,牽個手我得先鞠個躬,接個吻我得先鞠個躬,脫件衣服我也得鞠個躬,那一場整下來,實事沒辦成,先把自己鞠成腰椎間盤突出了。”
齊天平勾着嘴角笑着打趣,一臉邪惑的跟卓然開玩笑。
那笑,那話和那姿態,分明一個風流少爺的派頭,周圍很多人都附和着齊天平的話打哈哈。紀如意圍觀四周,即使他一臉流氓無賴相,坐在這羣人中間,依舊鋒芒畢露。
紀如意盯着他奪目的笑臉,小心地將自己的手從他掌中抽出來,想:這纔是真正的齊天平吧,這段時間他呆在自己身邊小心伺候,有多久沒見他這樣笑過了。
他們是真的不合適,就算沒有蘇小意,沒有霍希沒有趙啓山他們也不合適。
他就是那天上的烈日,招搖熱烈,可以給予你所有的陽光,卻永遠不會單單屬於你一個人。
縱然他真的委屈自己呆在你身邊守着,總有一天也會膩會凋謝吧。就像把太陽裝進了狹小的瓶子,時間久了,光芒都會蔫了。
“不是,我說你們一個個的都排着隊的來擠兌我是不是,明知道我女朋友在旁邊呢。”齊天平意識到自己的話又說飛了,紀如意的手也不知何時已經抽走了,趕緊又笑着摟住她的腰。
“我們這不是擠兌你,是說些你的風流韻事以此襯托出她在你心目中的特殊地位。紀如意,現在叫他出來喝酒他都一口拒了,臉皮厚的時候就直接回我說要趕回家陪你,標準二十四孝,就他現在這狀態,典型的浪子回頭,弱水三千他只取一瓢啊!”卓然又是一陣擠兌。
“那是,誰都像你,家裡一個外面一個?”齊天平將紀如意擁得更緊,紀如意臉上笑着,心裡卻空空的。
弱水三千,她若真有幸成了他那一瓢,她也擔不起這個名,她沒這個信心,沒這個膽量。
ERIC麻溜地坐到紀如意身邊,上下將她細細打量了一番,最後總結性發言:“紀小姐面若桃花,濃眉紅脣,中國美女就該是你這樣的,比那清湯寡水的MISS SU看起來得勁多了。而且那姑娘看起來還很能裝。”
“MISS SU是誰?蘇小意?”紀如意不明地問。
“可不就是嘛,之前QI還爲她要死要活的,要他知道若干年之後會遇到你這級別的,估計那會兒都不帶正眼敲SU的。”
卓然大白眼亂翻。“ERIC你丫真該去整個官兒噹噹,馬屁拍成你這樣的也算一種藝術了。”
“我說的是真的。BLUE你怎麼老不信我!”
齊天平一掌拍掉ERIC放在紀如意膝蓋上的手說:“你什麼時候改行看面相了?”
“QI,反正這個比MISS SU強。”
紀如意聽得一頭霧水,轉頭問齊天平:“BLUE又是誰?”
“ERIC給卓然取的英文名,他名字裡的然字是捲舌,ERIC說不順溜,老是卓藍卓藍的亂叫,最後索性給他改成BLUE了。”
紀如意呀一聲,回身眯眼對ERIC講:“你叫卓然BLUE,那我名字裡的如字也捲舌,你叫我什麼?”
“像MISS JI這樣的,我們法語裡面叫cherie。”
“曬黑?”紀如意重複一遍他的發音,問齊天平:“什麼意思?”
“cherie就是法語裡寶貝的意思。發音就跟中文裡的曬黑差不多。”
“對,cherie就是親愛的意思。不過這曬黑的曬黑的叫起來不好聽,所以我就叫你BABY吧,BABY,你覺得還行嗎?”ERIC豎着他滿嘴粗獷的絡腮鬍,一口一聲BABY地,把紀如意叫得心都顫,低下聲跟齊天平嘀咕:“都說法國人浪漫多情**,今天算見識了,您這位E大叔,可真是什麼都敢說。”
“哈哈哈!”齊天平一下子笑了出來,眉毛都笑得皺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