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兩儀池前,一池相隔,一橋相連,南北兩望。
兩儀池南邊,是狂戰宗的演武場,雲破天、一衆狂戰宗高手們,皆立於此處,足有千餘人。
當然,任逍遙也在人羣之中,卻被獅嘯天、孟紅衣二人拉住,混在了衆多狂戰宗弟子內。
兩儀池北邊,則是來自七大宗門的大批高手們。從人數上來講,他們只有數百人,大概只有狂戰宗的一半,但從實力上來說,卻是遠遠強過兩儀池另一端的狂戰宗。
雙方人馬對峙之下,第一個站出來的,是血戰堂的厲長老。
他獰聲獰氣,口氣囂張:“大膽狂戰宗,今日七大宗門匯聚於此,汝等小兒還不快出來迎接?”
“哼!”
陰陽兩儀池對面,傳來了雲破天的一聲冷哼。
“此乃我狂戰宗的地盤,縱使你們是七大宗門,也沒資格如此擅闖進來,胡作非爲吧?雖然戰極星內以七大宗門爲尊,但別忘了,戰極星之上還有聖極星,若是戰極星內的事情太過出格,聖極星也是會管的!”
雲破天語氣硬朗,中氣十足,神態也是毅然決然,甚至略帶氣憤。
“你這傢伙,少拿那些看不見影的東西來壓人!聖極星又怎樣,聖極星……”
厲長老又在大聲吼着,吼到一半卻被身旁的人給拉住了,拉住他的是長庚大師與玄天道長。
二人皆是皺着眉頭,橫了厲長老一眼,似乎在怪他胡言亂語。
今日他們七大宗門圍攻狂戰宗,從實力上講,那是絕對的壓倒性優勢——哪怕七大宗中隨便單獨的一個,其實力也足以滅掉狂戰宗!
但正如雲破天剛剛所說,七大宗門也是有一定忌諱的。
而這忌諱之中最大的一個,便是“上面”——聖極星。
三大星界彼此相連,雖說平日裡少有往來,但畢竟還是有一些聯繫。尤其是上層的星界,若是下層星界中發生特別重大的事情,也是會驚動上層星界的。如果今日,狂戰宗這樣一個大宗門就這麼被滅了,聖極星不可能假裝不知道,肯定要派遣強者下屆,將事情原委搞清楚的。
若是到時候七大宗門理虧,恐怕不會有好果子吃。
沉默片刻,還是長庚大師開口了:“阿彌陀佛,雲宗主莫要着急,我們七大宗門雖爲戰極星之首領,卻從來都是講理講情的,今日前來貴宗,自然也是有要事要辦。”
“那敢問長庚大師,到底是何等要事,值得你們七大宗門如此大張旗鼓,欺壓起我們狂戰宗這樣的小宗小派了?”
玄天道長站了出來,連笑數聲道:“呵呵呵,雲破天,長庚老和尚說話委婉,可你也莫要拿着雞毛當令箭、揣着明白裝糊塗!我們爲何而來,我想你心知肚明,還需我們明說嗎?”
“哈哈哈……玄天道長在講什麼,恕在下真是完全聽不懂!我狂戰宗雖然實力不強,但行事向來光明磊落,還請各位有話明說,不要拐彎抹角了。”
“你……”玄天道長面色一寒,旋即邊冷笑邊點頭:“好,很好!那我倒要問問你,前幾日在星獸谷中,那慘死的數十名各大派高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本宗不知!”
雲破天義正言辭,直接以四個字回答,說罷還一揮袖袍,負手昂然而立。
“哼,我曾命人檢查過所有死者的屍體,從傷口來判斷,很像是出自你狂戰宗的手筆啊!雲破天,你當真是好大的膽子,曲曲一個小小的狂戰宗,竟然敢對我們七大宗門下手了嗎?”
玄天道長剛剛說完,只聽得他身側“嘩啦啦”一聲,傳來一陣鐵鏈碰撞的聲音。正是那擒龍殿的高手站了出來。
此人脾氣火爆,一上來便大聲吼喝:“少跟這廝廢話,趕緊交出任逍遙,否則我們就踏平狂戰宗!”
“對,踏平狂戰宗!”
厲長老憋了半天,此刻見終於有人出頭,便立刻又附和起來。
一旁的妙手閣高手也面色不善的看着雲破天,看樣子也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雲破天目露精光,卻沒有半點被嚇到的意思,反倒是上前一步:“說來說去,你們還是爲了《九王一聖訣》與聖王心而來!哈哈哈,我雲某人明人不做暗事,任逍遙乃是我狂戰宗的恩人,誰若是想動他,就先從我屍體上他過去!”
“還有我們的屍體!”
雲破天身後,整整齊齊的一排狂戰宗長老一步踏出,齊聲喝道。
顯然,他們都與雲破天一樣,已然是視死如歸!
在後方衆多狂戰宗弟子間,任逍遙也清楚的看着這一幕,心中只覺得一陣猛烈的抽搐——有那麼多人肯爲自己出頭,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險,這是何等的情義!
此刻,他無比想要直接衝出去,直面七大宗門高手的圍攻。
不過在他兩側,獅嘯天與孟紅衣牢牢抓着他,不讓他出去。而且任逍遙也知道,一旦自己出去,讓各大宗門的人見到自己的確在這兒,那事態就徹底無法控制了。有自己這個巨大的“誘餌”在前,七大宗門肯定是不惜一戰的!
所以只要事情不到無法挽回的地步,任逍遙還是不能輕易露面。
見狂戰宗如此團結一致,而且十分堅定的要保任逍遙,對面的七大宗門高手們也都露出一絲難色。
不過既然來了,就有不怕事情鬧大的,厲長老這個攪屎棍再次“挺身而出”。
“既然雲破天都承認了,那還有什麼好說的?以咱們七大宗門之力,滅掉一個狂戰宗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哼,現在是他們擺明了袒護任逍遙,咱們動手也是有理有據,不怕聖極星的人來查問!”
“阿彌陀佛。”長庚大師打了個佛號,也再次開口了。
他神色凝重的看向雲破天,頗有些語重心長的道:“雲破天施主,你當真要爲了區區一個任逍遙,得罪我們七大宗門嗎?”
“哼。”
一聲冷哼,這便是雲破天的回答。
“唉……”長庚嘆息了一聲,悲天憫人的擡頭看了看天空,“雲施主,貧僧有心保你,但奈何你犯了衆怒,貧僧也無法袒護到底啊!各位,袒護任逍遙者有罪,但那些狂戰宗的普通弟子,大概都是被人矇蔽了,罪不至死,還望各位饒恕他們吧。善哉,善哉……”
“呸!假仁假義假慈悲,虧你妄稱得道高僧!任逍遙到底有何罪過,還不都是你們這羣人的欲加之罪?”
雲破天怒聲大喝,看到長庚和尚那樣子,便氣不打一處來。
後方人羣中,任逍遙也在心底冷笑連連:對面那麼多人,凡是貪念於《聖訣》和聖王心的,都是可恨的;但其中最可恨的人,也許並不是厲長老,而是這個假慈悲的賊禿驢!
“哈哈,還等什麼?殺了他們,找出任逍遙!”
厲長老獰笑一聲,就要衝上前去。
在他身後,衆血戰堂高手,以及其他各宗門的高手,也都已經躍躍欲試了。
其他幾個宗門也都是精明的傢伙,只要有血戰堂衝在前面,那他們便可以肆無忌憚的動手了:前面有血戰堂的人當炮灰,可以有效地減小損失;事後聖極星若有人追問,還可以說是血戰堂先動的手,推卸掉大半責任!
血戰堂雖然不傻,但他們卻樂得做這個出頭鳥。
他們與狂戰宗積怨甚深,能夠趁着這個機會,藉助各大宗門之力一舉滅掉狂戰宗的話,就算血戰堂吃點虧,他們也不在意。
“殺!”
厲長老帶着血戰堂的人衝在最前面,已經飛到了陰陽兩儀池上方。
如此衆多的化星境、通靈境高手,身上所釋放出的道道金光,以及那無匹的殺意,已然越過百米寬的池塘,衝擊向狂戰宗陣營中。
一時間,許多狂戰宗弟子都面露痛苦之色,被那凜冽的殺意、恐怖的威壓所懾。
雲破天、狂戰宗衆長老也迅速沖天而起,一片片金光揮灑之下,寬大的星之翼縱橫交錯,遍佈整個演武場上空!隨着他們也各自放出自己的氣勢,終於將對面襲來的殺氣、威壓抵消了一些。
就在這時,下方的演武場內,卻傳出一聲突兀的冷喝。
“都住手!”
這一聲冷喝,並沒有蘊含任何靈魂力量,也沒有蘊含一絲半點的星力。
但它就是無比的響亮,而且帶着無比森然的殺意!
這一聲冷喝,正是任逍遙發出的。
頓時,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上空的雲破天等人都看向下方,神色中有些焦急,對面的厲長老等人也都轉移了視線,在人羣中搜索着任逍遙的身影。
任逍遙不緊不慢,先是用力一甩肩膀,將原本抓着他的獅嘯天、孟紅衣給震開。隨即他縱身一躍,直接跳到了陰陽兩儀橋上!
陰陽兩儀橋乃是拱形橋,正中央高高隆起,此刻,任逍遙便站在那正中央的制高點上。
天空中盤旋着的高手們,紛紛收斂了星之翼,回到地面。無論是狂戰宗的人,還是各大宗門的人,都將目光投向任逍遙。
這一刻,任逍遙宛若世界的焦點。
“任逍遙在此!”
朗聲一喝,聲震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