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落衣見自己已然擺脫了嫌疑,本應就此離開,不該再多生事端,但秦落衣細想之下,只覺此次機會來的機緣巧合,但無放棄一說。
於是秦落衣假作細看宋錦雅之臉色,皇上見她此番模樣,不免好奇問道:“你是否還有話要說?”
宋錦雅唯恐秦落衣再說些有失偏頗之語,因而急於阻止,“你還有什麼好說的,既然已經不問你的罪,你該感恩戴德,速速離開,豈敢仍留在這裡胡言亂語。”
秦落衣不以爲意,那雙顧盼生姿的眼眸中帶着些許故弄玄虛的意味,“錦貴妃,不然,我秦落衣一介小女子豈敢在這裡胡言亂語,只是有些話不得不對錦貴妃說,如若不說,豈不是怕着貴妃能早日康復,這實在是非小女子個性所爲。”
皇上自覺有趣:“既然如此,那你便說來聽聽。”轉而哄勸着那錦貴妃,“我看秦落衣是個有見地之人,不妨讓她說出一二,其中是真是假我們自己分辨罷了。”
見宋錦雅並不言語,秦落衣緩緩開口道,“錦貴妃有無不可告人的心事暫且不得而知,但依小女子之見,必是有心魔作祟。”
在宋錦雅還未及做出反應之時,秦落衣微微一笑看似真心實意的說道,“錦貴妃不必驚慌,或許這心魔貴妃自己也是不得而知,因此纔會這般無防備,被心魔折磨成這副樣子。”
宋錦雅見秦落衣將話說到如此含蓄之地步,也不便再橫加阻攔,心下正想着難道秦落衣這丫頭真有辦法驅趕心魔,只聽秦落衣的聲音再起。
“實不相瞞,小女子落衣不才,並不會施法驅邪。但小女子常聽人說起,城中有一高深莫測的法師。”秦落衣故作神秘,“小女子在進宮以前,曾有幸與之有過一面之緣,那時他正爲一鄉紳做法辟邪,貴妃您猜結果怎樣?”
一襲嬌病之姿的宋錦雅挑眉,“如何?”
“果真名不虛傳,聽聞那鄉紳自那日之後便神清氣爽,無憂無愁,精神矍鑠,身上也是一日好過一日,稀奇不稀奇?”秦落衣裝作細細回想,“想來那法師的面相也極爲天方地圓,凡夫俗子未可比的。”
宋錦雅因心中鬼魅作祟而好騙異常,秦落衣見她如此模樣,更是趁熱打鐵,“既然這位法師如此博大精深還可渡人平安,落衣認爲錦貴妃可派人去請了來,爲貴妃驅走心中邪魔,永葆平安富貴。”
宋錦雅聽聞此語,內心暗思量定奪,一向聽說法師可替人消災保人平安,我先前也做下不小的業障,爲求內心安寧,不如趁此機會果真去請一位來。
但宋錦雅又轉念一想,那秦落衣既然不是嚇我之人,又躲過我的毒酒,爲何對我如此殷勤,莫不是真的怕了我,要衷心於我?
秦落衣似是能看穿宋錦雅的心思,“錦貴妃如若不趁此機會爲自己做一場法事,若下次心魔再次出現,可讓皇上怎麼辦?”
皇上急忙說:“是啊,錦貴妃爲了
你的身子還是去將這位法事請了來吧。”轉而詢問秦落衣,“你可知這位法師住在何處?”
秦落衣急忙作答:“回皇上,落衣並不清楚他確切住處,但聽聞他住在城中東南方向。作爲那一帶有名的法師,落衣認爲只要稍稍探訪一下便可尋來。”想想補充道,“只是此法師有一不同之處,那便是每次替人做法前必要在求請之人住處住上幾日方可作法。”
皇上頷首,吩咐下去,“來啊,去城中東南方向,務必把那位法師帶回宮中。”
侍衛急急領命而去,接着,皇上讓秦落衣退下。
秦落衣退下,步至門欄之處,回頭看那兩個輕紗帷幔中情意繾綣的身影,心中不覺嘆息。自古君王身側,多少女子即便有傾城的容貌也是朝爲紅顏暮爲枯骨,一心情意空付無情郎。宮中並無一處真心,縱使有也是真心錯付,連對方的模樣都未能看清。
秦落衣想起自己那已逝的母妃,不禁垂淚,爲免他人起疑,只能匆匆離開。
秦落衣慢步踱至水邊,心中不禁暗笑,看來宋錦雅這次果真是病急亂投醫了,哪有什麼高深莫測的法師,那不過是她信口胡說而已。先前進宮之時,爲備不時之需,她確實去打聽了一位專門做法避鬼驅邪的法師,但那人不過是個專門行騙的江湖術士,只是些小把戲罷了。
秦落衣冷笑,雖然自己未曾與這位法師謀面,但行走江湖的術士隨機應變的本事自然不在話下,想那術士不管聽到什麼一定都會一一應承下來,正好遂了我的願。
果不其然,不過幾日便有一位法師模樣的人隨意出入皇宮,秦落衣和宮中之人無人不曉。
其實,這法師做法前需要住上一段日子的說法也是秦落衣杜撰而來,秦落衣只是在與人與己方便而已。正當秦落衣思索如何接近法師,如何讓法師相信她的觀點之時,恰逢齊國二王爺容玉韜命人前來召喚自己,於是順水推舟,心甘情願來到容玉韜面前。
原來容玉韜命我前來是爲解藥,秦落衣暗暗想着,當初爲讓我替你辦事,狠心在我身上下毒,每次病發之時我都痛不欲生,現在何苦來給我解藥。這宋錦雅爲奪皇位無惡不作,而齊國太子卻也同樣昏庸殘暴,兩相爭奪,這皇位卻無論落入誰之手,都是一場悲劇。
秦落衣不能讓齊國太子容玉韜得知自己身上的毒已解,於是假意拿過解藥,裝作感激不盡。
容玉韜見着秦落衣收了解藥,摺扇輕搖,不慌不忙詢問起她來,“解藥你既已拿到,不要忘了我的恩情,以後仍要繼續爲我效勞。”
秦落衣假意奉承,“是,落衣必然謹記在心。”
“我有一事不明,”容玉韜忽然收起摺扇,“你爲什麼願意替我做這些事?”
秦落衣微微一笑:“替主人賣命哪有什麼道理,既然跟隨了太子,落衣所做這一切不過是盡心盡力罷了。”
“恩,既然如
此,我也就不再追問了。”容玉韜繼續輕搖摺扇,多少還有些太子的威儀,“那你說說,近日呆在他們身邊可有什麼收穫。”
秦落衣頷首肯定,“太子,近日正是好時候。”
“此話怎講”容玉韜興致漸濃。
“前幾日,錦貴妃被鬼嚇得重病,這幾日雖然身體已經轉好,但是心緒卻不得拆解。”秦落衣眼若明星,“我聽聞她從宮外請了一位法師來,我認爲這是大好的機會。”
容玉韜猛地收起摺扇,從椅中站起,踱步至秦落衣面前,眼露光芒:“果真如此?”
“果真如此。”
“那你可有什麼辦法?”容玉韜急急追問。
“辦法確實有一個。”秦落衣不慌不忙胸有成竹,“太子一直以來苦於沒有能安插進他們機密之處的人選,現在有了。”
容玉韜面露懷疑之色:“你?”
“是,是我。”秦落衣將心中打算和盤托出,“若我能嫁與容雲鶴,豈不是可以很容易接近他們母子。整日在容雲鶴身邊,他的一舉一動絕不會逃脫我的眼睛,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辦法?”
容玉韜頷首,“此話不錯,那你要如何讓他接納你,就算容雲鶴答應,那錦貴人也未必答應。”
秦落衣搖頭:“不然,只要錦貴人點頭便可。”
容玉韜大吃一驚:“錦貴人點頭?錦貴人如何肯點頭!”
見容玉韜面露失望之色,秦落衣笑言,“太子怎麼忘了,錦貴人不是請了一位法師進宮嗎?”
容玉韜不解:“何意?”
秦落衣心下覺得可笑,這太子容玉韜果然昏庸,什麼事情都需要別人點明方可。
“眼下,這錦貴妃既請了這法師,又留他在宮中自由來去,必然十分信任重視於他。既然如此,我們何不借勢而動。”
秦落衣輕笑:“那法師一看便知也不過是個行走江湖的騙子,看着每天信步來去,其實內心一定緊張不已,若太子此時前去指點一二,他自然感恩戴德,救他與水火之中。到那時,您希望錦貴人怎麼樣做她便會怎樣做。”
容玉韜覺得可行:“你要我去跟那騙子說什麼?”
眼見自己的計劃進展順利,秦落衣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輕鬆,對其耳語起來,只聽得容玉韜連連點頭稱讚,大爲佩服。
聽必秦落衣的計策,容玉韜心中狂喜不已,幸得秦落衣這樣一位佳人相助,自己的皇位寶座必然指日可待。容玉韜殊不知,此時的天下哪是彼時的天下,表面的風平浪靜下不知有幾番暗潮洶涌而來,就是在今天,被算計的也只是容玉韜和宋錦雅罷了。
秦落衣此番建議之後,向容玉韜建言,爲避他人耳目,以後相見萬不可如此招搖,當小心纔是,幾句話說的容玉韜紛紛頷首點頭,以示同意。
之後,宋錦雅匆匆離去,只等那一紙賜婚的詔書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