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此心,朕也深感欣慰,但你萬不可馬虎大意,身爲皇室子弟,平庸一點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平庸,但卻喜歡惹是生非。”皇上看容雲鶴很順眼,說的話也沒了那股文縐縐的氣味。
容雲鶴點點頭,皇帝可以隨意,但誰知道他心裡想什麼,何況這話音裡還帶着敲打的意思讓他心裡一緊,容雲鶴沒敢恃寵而驕,斬釘截鐵的開口道:“兒臣謹記父皇教誨。”
“如此便好,放心,朕的江山還不是那幾個藩王可以染指的,朕的威嚴也不是誰都可以觸犯的。”皇帝說着,身上陡然散發着一股懾人的氣勢,讓人捉摸不透。
容雲鶴心下凜然,越發恭敬小心道:“父皇如今正值壯年,又治理天下有方,想必也沒人敢觸怒龍顏的。”
“罷了,多說無益,你退下吧,這次責罰你也別放在心上,往後你識人可要多留個心眼。”皇帝有些意興闌珊,容雲鶴是他兒子,他看容雲鶴的樣子,也不像要爭皇位的,也不適合,可對方偏偏又跟御史中丞攪合在一塊,給人把柄。
你做事低調點,不讓人發覺也好啊,這都讓人發現了,還扯出一身麻煩,這也太不聰明瞭。
皇帝對容雲鶴行事不夠謹慎,十分的不滿,這本事小事情,可被人這麼一說,完全破壞了,可容雲鶴也是好意,他還能說什麼呢。
真不是當皇帝的料!皇帝給容雲鶴下了個評判。
人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尤其是當皇帝的,兒子太出色,又擔心兒子會搶自己皇位,兒子不出色,又怕江山後繼無人!
容雲鶴不知皇帝的心思,見皇上也沒責怪自己,心頭一安,從御書房出來,就直接跑到後宮找錦貴妃說明了一番。
錦貴妃一聽,心頭瞭然,也知道皇帝沒有對容雲鶴抱有懷疑態度,懸着的心也放了下來。
經過這麼一驚一嚇,容雲鶴也不上生秦落衣的氣,回府之後,就更加低調起來,不過對於去見秦落衣還是十分別扭,對於花微瀾那裡也去的少,一天到晚不知在忙着什麼。
秦落衣也沒理會,此時她正想着有什麼辦法,將喜鵲給徹底調走,有喜鵲在身邊,始終是個禍患。
兩日後,秦落衣抽着空出了王府,來到一處不起眼的攤子上,這是賣胭脂水粉的。
“老闆,這胭脂不夠紅,偷工減料了啊。”秦落衣沒有讓流珠和喜鵲上前,自顧的對賣胭脂的老闆說起來。
那老闆是個中年人,聞言,笑眯眯的道:“客觀,此胭脂可是祖傳秘方研製,顏色太紅顯得老氣。”
秦落衣點點頭,道:“來一盒。”
說着拿起一盒研製,就在手伸出時,暗中一個捲起來的小紙條陡然落在桌上的攤子夾縫,動作細微,誰也沒有察覺。
老闆眼珠一轉,若無其事的拿出另一盒胭脂遮住,笑道:“一兩銀子。”
秦落衣十分大方的讓喜鵲上前付了銀子,又
在街上轉悠一圈,買了一些小吃,用籃子裝起,讓流珠拿着,欣然回府。
此次出府的目的,無非是給容玉韜傳個信,告訴他自己身邊的喜鵲是太后的人,自己與他暗中謀劃可能被太后得知。
容玉韜這兩日正春風得意,連走路都瀟灑了幾分,終於找到機會給容雲鶴來了一個上眼藥,這讓他十分得意。
不過他也不覺得這點小事,能夠讓容雲鶴徹底的萬劫不復,他只想給皇帝留個心結,至於主要目標,還是宋錦雅,畢竟這女人太兇猛了,在後宮中簡直就是一尊誰也不敢忤逆的霸主。
皇后軟弱,又不善於權謀,能夠當上皇后,完全是因爲她是皇帝明媒正娶的,佔了大義,加上皇上也不想忘恩負義,才能坐穩皇后,當初若不是大臣極力維護,又有太后支持,她恐怕早就從這位置上倒下了。
皇上可是一心想將宋錦雅捧上皇后的,畢竟這女人不僅討他歡心,能力也十分不錯,聰明睿智,又不愛惹事,還能時不時的給皇帝寬心,多好的皇后人選!
容玉韜一直有着明確的目標,那就是先搞死宋錦雅,否則,皇位對他來說就是天方夜譚!
可是他剛回府,就受到秦落衣暗中傳信,看了一眼,臉色就徹底陰沉起來了。
“這個笨女人,連個侍女都管不好!”
容玉韜氣的半死,心頭也有些惶恐,若是自己與秦落衣暗中見面,被喜鵲得知,密告給了太后,那他麻煩可就大了。
“不行,這個婢女不能留!”容玉韜陰沉着臉,想了想,還是沒有貿然與秦落衣聯絡,命人悄悄給秦落衣送個密信。
而秦落衣此時,卻意外的見到了容雲鶴。
百無聊賴的她,除了看書,也試着下廚,開始按照一些規矩上所言,烹製食物,如今天下太平,凡事富足的大戶,這些事都是有奴婢來做的,除非是特殊時候。
這特殊時候就是過年或者大的祭祀,每當這個時候,一些祭祀的物品,都需要各家的女人自己來做,雖然不用會全部,但最少得會一兩樣,意思一下,否則的話,也不成規矩。
而秦落衣之前沒有機會學到此事,如今她不得不將一切都撿起來,重新開始學習掌握,免得祭祀時候,連五穀雜糧怎麼擺都不清楚。
女人,作爲家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又是掌管內務的,不能什麼都不會。
就在她忙得不亦樂乎時,容雲鶴來了,容雲鶴的面色十分複雜,不過掩飾的很好。
糾結了好幾日,這兩日因爲被人蔘了一本,嚇得半死,也忘記心頭的不忿,顧不上吃醋,歇了兩日,他又緩過了思緒,不怎麼鑽牛角尖了,可心裡別的難受,於是決定跟秦落衣說個清楚。
“王爺,您怎麼來了,快出去坐,這裡油煙大!”
秦落衣也沒想到容雲鶴會陡然跑來,而且還神不知鬼不覺的竄到自己廚房來了,趕緊將對方推了出去
。
容雲鶴原本只是來道歉順帶拋出心底的疑惑,想求個安心,沒想到秦落衣會在廚房忙,還在滷着一隻鴨子。
此時正是四月初,天氣已經有些熱,大中午泡在廚房,秦落衣也熱的額頭有些汗漬。
加上要幹活,秦落衣穿的也只是尋常的灰色布衣,腳上是布鞋,頭髮紮起來束在腦後,整個人看起來如同尋常百姓家女子,十分的樸素。
容雲鶴還是第一次見到秦落衣如此裝扮,被推出了廚房還沒回過神來,走了幾步才收回思緒,腦海一直泛着秦落衣的模樣,感覺十分怪異。
這樣子,十分對他胃口,原本的怨氣,又消散了不少,連看着秦落衣的目光,也柔和下來。
“這些讓奴婢們來就好了,你自己忙活什麼?你看,弄的滿身油漬。”容雲鶴皺眉,語氣平和,說完又看了秦落衣一眼。
秦落衣袖子還是捲起的,袖口還有一點油污,容雲鶴心頭一軟,身手拉過秦落衣的手,將她袖子上的污漬拍落。
天可憐見,秦落衣何曾做過這等事,就算給花微瀾當奴婢也沒這麼幹過,十分不熟練,手忙腳亂的,身上難免有污漬。
“沒事的,我去換個衣服,王爺你先坐會。”秦落衣也沒想到容雲鶴今日突然沒有了前幾日的怒氣,變得這麼好說話,讓她有些不適應,吩咐着喜鵲和流珠一下,侷促的跑開了。
很快,秦落衣就換了一套衣衫,給容雲鶴泡了茶,有些尷尬的道:“王爺今日怎麼有空過來,是有什麼事?”
他們還在冷戰呢,沒有事的話,秦落衣不覺得容雲鶴會找上門來。
容雲鶴也十分尷尬,他本來是想跟秦落衣坦白的,可見到秦落衣剛纔的模樣,他感覺自己這個做男人的似乎太不合格了,又有些心虛,猶豫良久,才艱難的開口道:“我是來跟你道歉的,落衣,對不起,前幾日是我魯莽了。”
知道容雲鶴人不錯,可這道歉也來的太快了點,搞得秦落衣絲毫沒有心理準備,沒來由的心頭鬱悶起來,平添了一股惆悵,嘆了口氣,順手給自己添了一杯茶,苦笑道:“不怪王爺的,落衣也沒怨過王爺,那晚也是落衣冒失,只是沒料到王爺會上門,反應過於激烈。”
不管怎麼說,容雲鶴的口氣不似作假,這股誠摯就夠秦落衣感動的,這年頭,有幾個男人能夠對女人低頭道歉的,哪怕做錯了,但真正會道歉的依舊少之又少。
容雲鶴苦笑着搖頭,道:“本王做了就做了,錯了就錯了,沒什麼好顧忌的,而且這幾日我也一直爲此煩心,每每想起當日你所言之語,就心頭煩悶,差點釀成大錯,如今又豈能逃避。”
對於容雲鶴被參了一本,秦落衣也是知曉的,這事她還有份呢,雖然就算沒自己,容玉韜也會如此,但她依舊有些愧疚,苦笑道:“王爺,實話與你說,落衣本爲奴婢,能得貴妃垂愛,嫁給王爺,也是落衣的福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