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墨微微一愣。
他不答應?
她試着解釋一下,“其實我不一定會有危險,只要能將他們兩個從宮中救出來,在雅筑小居之中燕水媚就沒有辦法傷害他們了……”
“然後呢?”紀禮淵一步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隱忍着極大的怒氣問道,“然後呢?”
“然後……”沈清墨情不自禁的嚥了咽口水,稍微退後了一步,“我就能出來了……”
“你能出來?”紀禮淵幾乎要極力剋制自己,才能讓自己不至於冷笑出聲,“沈清墨,我幫你不是爲了讓你去送死!”
他……他付出了極大代價煉製的陣法,不是爲了讓她去成全別人,而自己去送死!
“怎麼會是送死呢,我……”沈清墨的聲音越來越低下去。
她其實懂的,去救秦正澤和杜箏有多少風險不說,能不能順利將他們救出來也不說,就算她冒着危險僥倖將兩人都救出來了,她自己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可是如果不這樣做,只救一個人的話,無論是誰她心裡都不會好受。
“說,繼續說!”紀禮淵的聲音冷冷的,一雙清冷的眼睛彷彿燒着黑火。
沈清墨低下了頭,“禮淵……”
攝於紀禮淵的氣勢,她開始變得口拙,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
“沈清墨。”紀禮淵一字一句的說道,“我絕不容許你涉險。”
“我……”
“進去說!”紀禮淵走到門口,目光沉沉的看向沈清墨。
進去說?他還要進去嗎?
“不歡迎?”某人彷彿結了冰的臉上更加冒出寒意了。
“嗯?歡迎,歡迎!”拿人的手短,剛從紀禮淵那裡拿了極爲重要的陣法旗子,沈清墨雖然有些詫異,可是卻還是順着紀禮淵的意思,帶着他一起進了雅筑小居。
原本不知道紀禮淵有什麼目的,可當紀禮淵指揮着下人去將杜婉和木綠都叫過來,沈清墨便突然猜到了他要做什麼。
他肯定是打算自己做這個惡人,強硬的定下營救秦正澤的計劃了。
“禮淵。”沈清墨和紀禮淵商量着說道,“我知道你想要做什麼,但是你能不能聽我說一句?同時救出兩人其實有一定的勝算的,我雖然會有一些危險,但是隻要我小心一點應對,不正面和燕水媚對上的話,我還是能有逃出來的機會。”
“萬一對上了呢?”紀禮淵冷冷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看着沈清墨,涼涼的問道,“陣法在啓動之後只能維持半個時辰,這還只是保守估計。在這半個時辰之中,陣法逸散的能量我也無法預估,萬一在你趕到的時候陣法能量耗盡了怎麼辦?那時候就算你順利救出了他們兩人,也無法帶着他們離開了!”
“可還有一半的機會根本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不是嗎?”
“沈清墨,不要因爲你莫名其妙的責任感而貪心!”紀禮淵再次說了一句重話。
沈清墨抿着脣,也默不作聲起來。
是,她是知道自己的想法很是冒險,也知道他這樣的性子定然是不贊成她做法的,但是他爲什麼要這麼指責她,好像她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一般?
看着她這一副氣鼓鼓的模樣,紀禮淵終於將聲音放得和緩了一些,“要學會量力而爲,你應該清楚這個道理。”
“我知道了。”沈清墨聲音悶悶的。
平心而論,她知道自己的第一個安排,也就
是紀禮淵現在的安排最爲妥當。那就是先救出秦正澤,然後等秦正澤恢復實力之後再去救杜箏,這樣他們不會因爲救人而陷入險境,成功救出他們的機會也大很多。
可是……她要怎麼跟杜婉說?
雙手忍不住在膝上交握,沈清墨垂着頭表情沮喪無比。
“清墨。”一道柔婉的聲音響起,沈清墨擡頭一看,杜婉已經到了。
她還沒說話,杜婉又問道,“是不是想出辦法了?是不是有什麼爲難的地方?”
沈清墨的神色她看在眼中,也急在心裡。
“……是。”沈清墨斟酌了一下,開口說道,“阿婉,現在有一個辦法可以救出一個人,但是爲了保險起見,一次也只能救出一個人,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接着,她將陣法的作用和侷限說了一下,最後說出兩個方案,等着杜婉給一個迴應。
杜婉本來就是一個蘭心蕙質的女子,自從聽到沈清墨說到陣法的時候,就隱約猜測到之後沈清墨會要說什麼,整個聽完沈清墨的話之後,她也久久的陷入了沉默之中。
“阿婉,我先說說我的看法。這兩個方案,一個是先救秦正澤再救杜箏,一個是兩人一起救。第一個方案勝算大概在七成左右,而第二個方案勝算大概在三成左右。如果不是擔心杜箏在宮中會受到欺負,我是更傾向於選擇第一個方案的,畢竟穩妥一點會更好。但是,我更想聽聽你的意見。”
杜婉苦澀笑了笑,“我的想法也和你一樣,從理智上來說應該要選擇第一個,可是從感情上而言,卻希望賭一賭第二個方案。但是,清墨……”
“你難道一點都沒想過自己嗎?”她認真的看着沈清墨,“第一個方案你能全身而退,第二個方案呢?你將端王和杜箏都救出來之後,你怎麼辦?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再說,既然皇上對杜箏……那他肯定會做好萬全的保護的,不管你先救誰,都會驚動宮中的人,再救另外一個人會面對更多的攔阻。你說第二個方案有三成機會,我是不信的。”
“那依杜小姐的意思,如何選擇?”坐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紀禮淵突然開口。
杜婉握着沈清墨冰涼的手,看着紀禮淵輕輕一笑,“當然是第一個方案。”
“阿婉……”清墨看着杜婉憔悴卻柔和的臉,心中一陣陣的悶疼。
她知道杜婉要做出這個決定,她內心有多麼的難過,會經過多少的折磨。
拍了拍沈清墨的手,杜婉認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說道,“清墨,不管什麼時候我希望你能記得,杜箏是我的妹妹不假,但是你,我也是當妹妹看待的。我任何時候都不會因爲她的安危而將你棄之不顧,你知道嗎?”
“我知道。”
兩雙冰冷的手緊緊握在一起,慢慢的也有了暖意。
看着這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紀禮淵眼中閃過一絲如釋重負的淡笑。
既然確定了先救秦正澤,那麼之後的計劃便按照這個來行事。
上一次沈清墨已經查探到秦正澤被囚禁在一個地下的密室之中,大概的方位都被探清楚了,唯一要做的就是衝進密室之中,然後爭取一刻鐘的時間。
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很難。
爲了給沈清墨爭取更多的時間,木綠也被分派到了任務,那就是跟着沈清墨一起進入皇宮之中,半真半假的嘗試着去解救杜箏。能救到自然最好,如果不能的話,也可以給沈清墨吸引走大部分的火氣,
給她爭取更多的時間。
杜箏那裡不能等久了,而秦正澤這邊就算救出來也要給他時間恢復,幾人商量了一下,便決定次日晚上行動。
紀禮淵和杜婉留在雅筑小居,紀禮淵負責在約定的時間啓動陣法,而杜婉則負責其他的一切事宜。
次日,等到時過三更,沈清墨和木綠便趁着夜色出發了。
她靈活的在屋頂上飛掠而過,雙腳如蜻蜓點水一般在屋頂瓦片上輕輕一點,矯健的身形便一躍而起,快得像是一隻在黑夜中滑行的羽燕。木綠緊緊跟在沈清墨的身後,穿着和沈清墨一模一樣的夜行衣,也不見到她有什麼動作,但是速度比起沈清墨來說卻絲毫不落後。
“停下。”眼看到了目的地,沈清墨朝木綠打了一個手勢。
潛伏在皇宮高高的院牆外面,沈清墨謹慎的開啓破妄之瞳朝裡面看去,她先確定了秦正澤的方位,見到他還在地下密室之中,便開始搜索杜箏的下落。
之前在家中根據秦正權的心理,沈清墨已經整理出杜箏幾個大概會在的地方,此刻一一排查下來,當搜索到藏香殿的時候她果然找到了杜箏,頓時拉過木綠,低聲的說道,“杜箏在藏香殿。”
木綠煞有介事的點了點腦袋,“收到!”
“記住藏香殿的方位了嗎?”
木綠想了想,“應該記得。”
“應該?”
見到沈清墨投來質疑的目光,木綠生怕她的“職務”被臨時撤銷,連忙猛點頭,“記得,記得!記得!”
沈清墨沒好氣的嘆了口氣,轉眸看向前方。
木綠的任務是將局面給攪渾,並不是和燕水媚對上,以她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應該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再次交代了木綠兩句,沈清墨和木綠便相繼潛入皇宮之中。
以她們的身手,進入皇宮如履平地一般,唯一要注意的便是在救人的過程之中,很有可能會遇到燕水媚,或者燕水媚佈置的各種陷阱。
沈清墨早就將皇宮之中的路線給記得清清楚楚,破妄之瞳讓她能在黑夜之中如白天一般的視物,她飛速的越過障礙,翻越之後一堵高牆之後隱藏在樹影之中,擡頭靜靜的等待着。
突地一陣喧囂起來,沈清墨眼尖的看到藏香殿的大概方位亮起了無數的火把,許多太監手上舉着熊熊的火把,宮女手中提着燈籠到處搜尋着什麼人,而木綠則悠悠閒閒的鑽進了藏香殿的小廚房……在偷吃?
廚上的糕點被她一個個丟進嘴巴里,手上還端着一碗冰糖燕窩,看她開心得眯起眼睛的模樣,沈清墨簡直想扶額。
看來木綠已經把水給攪渾了,現在就輪到她了。
不僅她看到了宮中的異動,守在密室門口的太監也聽到了這一陣喧譁。
“發生了什麼?”一個太監捅了捅身邊跟他一起守門的人。
那人卻心寬得很,無所謂的說道,“宮中不經常鬧一鬧死個人什麼纔不正常,你管那麼多做什麼,只要我們守着的這個沒有跑掉,咱們的腦袋纔不會搬家。”
“這道也是。”先說話的太監深以爲然。
沈清墨冷峭一笑,悄悄的靠近密室入口的守夜太監。
兩道靈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他們身上點了睡穴,再變成繩索將兩個太監給捆住,沈清墨不到兩個呼吸時間就悄無聲息的解決了門口的絆腳石,越過他們的身體走到密室的門前,打開了通往密室的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