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刻意,只是爲了宣示主權罷了。
可是她……
眼角餘光看了看面無表情站在一旁,沉默着的紀禮淵,沈清墨輕輕抿嘴,頗有些不自然的說道,“不疼,只是小傷。我們還是先去看看秦九吧。”
“好。”秦正澤笑了笑。
不過話雖如此,可是他卻一直膩在沈清墨的身邊。
她走,他也走,她停,他便也停下來。沈清墨查看秦九的情況,他就雙手環胸站在一邊,一雙眼睛緊緊盯着她,如芒在背的感覺讓沈清墨不自在極了。
這男人,又是小心眼的毛病在作祟!
暗暗在心裡罵了一句,可沈清墨卻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打消他的疑慮。說白了,如果不是她之前有心想跟紀禮淵在一起,默認和他之間的關係發展的話,也許秦正澤也不會跟防狼一樣防着紀禮淵。
只是,現在也不得不和紀禮淵溝通。
沈清墨收斂心神,蹲在秦九的身側觀察了一番,感覺秦九似乎還有些不對勁。秦九一雙臉上面無表情,神態雖然平靜可是卻總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
想不通爲什麼,沈清墨朝紀禮淵問道,“禮淵,你看看……”
“咳咳!”話才說了個開端,秦正澤就發出一陣刻意的咳嗽。見沈清墨皺眉看去,他還得意的挑了挑眉,眼神中不無威脅。
和秦正澤也相知許久,沈清墨自然知道他是在介意她的這一聲“禮淵”太過親近。
“……禮淵,秦九是不是還有不妥?”沈清墨沒理會秦正澤的不爽,看向紀禮淵。
紀禮淵頷首,“雖然禁制解開了,但是秦九卻在被煉製成傀儡的過程中心智受損,如今前塵舊事皆盡遺忘,如同三歲小兒。”
什麼?怎麼會這樣?
沈清墨訝然的看向紀禮淵,顫聲問出口,“那秦九這樣子可能恢復?”
“我不能。”紀禮淵淡淡開口,但是他的目光卻朝一旁站着的綠衣少女看去,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沈清墨也看向綠衣少女,“姑娘,請問你還有辦法可解嗎?”
“不行不行,我不行!”綠衣少女連連擺手,頭搖得和撥浪鼓一般,“我最多也就會殺殺人,救人真的不是我的長項。他現在的狀態有點棘手,我感覺也有幾分困難。”
有困難,應該也有希望。
但是萍水相逢的,卻不好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若是以後有聯繫,再找個時間好好請求下是辦法。
沈清墨也無法了,“不管如何,我們還是先將秦九給帶回去吧。”
留在這裡想辦法也不是個事兒。
秦正澤立馬接口,“你和我回去。”
斬釘截鐵的一句,讓場中的氣氛微冷。
紀禮淵沉默不語,沈清墨也有些爲難的垂眸斂目,臉上的表情分明是猶豫。
“你還猶豫什麼?跟我回去!”秦正澤臉色微沉,有些發冷了。
沈清墨擡起頭,臉上也有了不豫之色,“我不是和你商量過了麼,等回到京城我會自己找住處,不勞你費心。”
“……”沉默一瞬,秦正澤突地說道,“我給你找。”
他的語氣是不容拒絕的霸道,狹長的鳳眸緊迫逼人的凝視着沈清墨,彷彿她再不接受這個安排的話,下一刻他就能怒火滔天。
這本來就是商量過的事情,沈清墨也不會再去爭辯什麼,便點了頭。
“秦九我也帶走了,畢竟是我秦家之人。”秦正澤再次開口,這一聲是對着紀禮淵說的。
紀禮淵清冷的眸子看向秦正澤,冷冷看了一瞬,甚至沒再看沈清墨一眼,就這麼轉身離開了。
他不曾再說什麼。
看着那道紀禮淵的身影消失在樹影深深之中,沈清墨心中像是被人澆上了一盆混合了各種味道的調料
,說不清楚究竟的什麼滋味。
她這種模樣看在秦正澤的眼中,讓他也極爲不是滋味,可是再一想到沈清墨剛纔那有些不耐的神色,他極力剋制之下卻並沒有再開口。
沈清墨視線一轉,落在一旁的綠衣少女身上,感激的笑道,“這位姑娘幫了我們的大忙,還不知道姑娘的名字呢。”
“小事小事啦,我叫木綠,木頭的木,綠色的綠,姐姐叫我小綠就好。”木綠似乎絲毫沒在意剛纔的緊張氣氛,笑着歡快的說出自己的名字,又問沈清墨,“姐姐呢,我要怎麼稱呼姐姐?”
“我姓沈,閨名清墨。”
“那我就叫你清墨姐姐了!”
“好的。”沈清墨也笑着點頭,問道,“小綠你要去哪裡?”
他們要回京城了,若是順路的話,倒是可以一起走,還有秦九那裡……
木綠卻苦惱的嘟起了嘴,一副鬱悶的模樣嘟囔着說道,“我本來想去京城玩玩的,可是現在還有一些事情沒有辦好,清墨姐姐,等我做完了事情就去找你好嗎?”
“那自然是好的。”
“嗯嗯!”見到沈清墨毫不猶豫就點頭,木綠又開心的笑起來,“那就跟清墨姐姐約定了,等我去京城就找你哦。”
“好的,若是你來,我必然掃榻相迎。”
……
走出小羅山的範圍,上了馬車之後沈清墨才一拍腦袋,有些懊惱的說道,“我還沒告訴木綠我住在哪兒呢,以後只怕是無緣相見了……”
秦正澤聞言淡淡瞥了她一眼,“你有心思操心一個才相識的人,怎麼不擔心一下‘禮淵’是不是會夜不能寐?”
自從知道秦正澤進了小羅山之後,寶三就一直帶着人在小羅山外面守着,守了好幾天纔等到秦正澤。
這馬車自然是端王府中最好的一輛,雖然外表不是很起眼,可是裡面卻佈置得極爲舒適。
秦正澤斜靠在軟枕上,閒適而又慵懶的模樣看得沈清墨牙根發癢。
他又開始了!
這分明是在記恨他提醒了一次之後,她又喊了一聲“禮淵”。
“你若是一直小心眼的放不下,我也不想勉強你,我……”
“你想怎麼樣?”
沈清墨話音未落就被打斷,下一瞬她就發覺男人已經翻身將她抵在車廂壁上,一雙懾人的墨眸深深的看着她,再次聲音低沉的問道,“你想怎麼樣?你倒是說說!”
“我……”
“我不准你再想他。”
“我……”
“我不准你在念着他!”
“……”沈清墨輕輕蹙眉。
秦正澤卻認真的一字一句說道,“我在京城有幾處別院,離端王府最近的一處院子不算頂大,但是環境清幽,佈置極好,也沒有人知道那是我名下的產業。我將那一處院子給你,可好?”
雖然是問句,可是卻不打算聽到拒絕的話。
他可謂是考慮到了方方面面,極爲周全了,他不想看到沈清墨再拒絕。
沈清墨知道難以扭轉他的想法,便也懶得和他爭辯,淡淡點頭,“好。”
可是她卻也有要求,“我以後會和禮淵保持距離,但是我也沒辦法做到和他老死不相往來。”
頓了頓,沈清墨繼續說道,“阿澤,禮淵救過我的命,我承認之前也的確有想過要和他在一起的想法,甚至……但是,我現在既然回到了你身邊,我就希望你能不要再一直介意這些事情,也不要逼着我和他陌路不相見。”
這些話雖然說出來會傷到他,可是卻非說不可。
不說能怎麼樣?
她知道這兩個男人都愛着自己,可她卻只有一個,只能選擇一個人。選擇了一個,就必然會傷到另外一個。她選擇了回到秦正澤的身邊,只因爲她愛
他,她一直愛着他,從未變過。
可是,她也不想傷紀禮淵太深。
說不清道不明的,她雖然不想面對,卻也只能可恥的承認,她對紀禮淵也有些放不下。雖然這種放不下的並不是愛情,而是類似於親情的一種小小的依賴。
“你還想見他?”秦正澤倏地伸手擡起沈清墨的下巴,眼眸越發幽深。
他語氣不善,可沈清墨卻更加倔強。
“的確,我並不打算以後太過避開他,但是我會謹守分寸,不會越過朋友的界限。禮淵是聰明人,我相信他也不會不懂我的意思。”她知道最好的做法是狠狠的切斷和紀禮淵的聯繫,老死不相往來。可是她和紀禮淵之間已經有了月盟的牽扯,爲了秦九的傷勢他們也會避無可避的見面,甚至要對付燕水媚可能還要求助他……怎麼可能斷得乾乾淨淨?
“你不能爲我而放棄他?”秦正澤覺得喉中有些發澀。
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知道沈清墨或許對紀禮淵也有些生情了,可是真的聽到她的話從口中說出來,他還是止不住心中四散的怒氣和擔心。
一年的時間,足夠改變許多許多。
會不會她在回到他身邊不久之後,便會再次離開他,又重新去到紀禮淵的身邊?
雖然不想承認,可是紀禮淵並不遜色於他,他一直對她一心一意,沒有像自己這般魂淡的傷過她,難保她不會……
喟然一嘆,秦正澤無力的翻身坐起,閉上了眼眸。
沈清墨整了整衣服,眼神複雜的看着閉目靜思的秦正澤,想要解釋,可嘴巴動了動,終究也沒再說出什麼來。
馬車一路向前走,可是車廂裡面卻靜寂無聲,再沒一點聲響。
寶三在外面趕車,裡面的動靜也聽得一清二楚,他輕輕呼出一口氣,搖了搖頭。
等到了目的地,沈清墨便發覺秦正澤說得的確不錯。
這一處院子有個極爲好聽的名字,叫雅筑小居,雖然不是很大,可是精緻清雅,她一見就喜歡上了這裡。
這裡有幾個下人守着,經常有人打理,屋子裡再稍微添置一些東西就可以了,也不需要多的麻煩。
寶三奉命去採購必要的物件,屋子裡就剩下沈清墨和秦正澤兩人。
此時天已經黑了,屋子裡燈光昏黃,兩人雖然站得遠遠的,可是燈光照得兩人的影子在牆上依偎在一起,那麼親密。
秦正澤看着牆上相依相偎的影子,默默不語。
順着他的視線看去,沈清墨也是一愣,再看向秦正澤堅毅俊朗的側臉,她心裡驀地一顫。
這個男人……雖然她這一年過得極爲的渾渾噩噩,想必他心裡也不好受,甚至,爲了和燕水媚虛與委蛇,他比她還要難過很多。
想到修羅界中的種種,沈清墨說心裡沒有悸動是不可能的。她眼中的柔情泛起了絲絲漣漪,連帶着脣角也帶上了一絲淺笑,似乎做出了什麼決定般的輕鬆。
“好幾日都沒沐浴了,我先去沐浴一番。”沈清墨輕輕說道。
秦正澤恍然回神,“好。”
他神情依舊淡淡的,在桌邊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便又開始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沈清墨徑直走到屏風之後,下人早就準備了熱湯,跨入木桶之中,久違的感覺頓時讓她舒服的眯起了眸子。
輕輕的撩起水淋在白嫩的手臂上,水復而滴回木桶中發出一陣陣曖昧的輕響。
沈清墨一捧一捧的掬水,水聲便像是一曲琴音響個不休。
嘩啦啦,嘩啦啦。
纏纏綿綿的,清清脆脆的,好不動聽。
沈清墨沐浴並沒有太避諱着秦正澤,甚至都沒有將他趕出房間,秦正澤坐在外間一杯一杯的喝着茶,自然將屏風後的聲響聽了個一清二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