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中,沈清墨便看到秦正澤一雙眼睛灼灼的看着她。
目光灼灼的,眼中還有幾分散漫,幾分輕狂。
她視而不見,徑直打溼了帕子擦了擦手之後,才朝牀畔走,他竟然也一直沒有出聲催促。
直到她走到他的面前,他才一把將她給抱起在牀上,聲音帶着幾分不滿的醋意說道,“怎麼說了那麼久,作爲一個大度的男人,我居然拉不下臉去催你……”
還大度的男人呢?
本來心情有些陰鬱,可沈清墨還是成功被他逗笑了。
“窗戶還沒關呢!”她輕聲說道。
兩人膩在一起的樣子,她並不想給外人看了去,想到方纔她起身的時候紀禮淵還沒有離開的打算,沈清墨便想去關上房間正對着樹蔭的窗子。
“別動。”
她想從秦正澤懷中撐起身子,卻又被秦正澤給按住,身子緊緊的貼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她伸手捶了捶,有些赧然,“你放手,我只是想去關下窗子。”
“窗子當然早就關了,難不成你以爲我有暴露癖?”秦正澤理所當然的說道,“我女人躺在我懷中的樣子,絕對不能給某些居心不良的人看了去!”
“你防狼?”
“那當然!”秦正澤一臉驕傲。
“如果要防狼的話,第一個防的就得是你自己。”沈清墨懶懶的躺在牀上,擡頭看着牀頂繡工精緻的牀幔,突然問道,“方纔我和禮淵的談話,你應該都聽到了吧?”
“唔……”
“我知道你聽到了。”沈清墨的聲音懶懶的,“我只是想問下你,你覺得月思兒當年是否知道我會重生?”
習武之人都較常人更加耳聰目明,他們都想修仙者周圍的草木枯榮都能清晰感知,她和紀禮淵的對話並沒有藏着掖着,她不信他沒有聽。
果然,秦正澤略微有些尷尬的說道,“我是聽了。”
他垂眸收斂了臉上的表情,看着她認真的說道,“當初你也問過我這個問題,那時候我就有幾分懷疑,現在你這麼一說我的懷疑更濃了。”
沈清墨杏眸瞪大看着他,“你也覺得我的重生有問題?”
“搞不好我的穿越還有問題呢?”秦正澤雙手一攤,朝後靠在迎枕之上,“月思兒和北堂宸毅不告而別,說不定也是心虛,怕我們再問到一些其他的東西。”
“那燕水媚的出生呢,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被計劃好的?”
秦正澤神態懶散隨意,“你的出生都是歸元宗長老搗鼓出來的,燕水媚也很有可能啊。”
“那安置燕水媚這顆棋子的人,是爲了什麼目的呢?”
“也許也和歸元宗一般,是想重振某個宗門?”
“爲什麼要這樣?”
“因爲修真界遭逢鉅變,人人自危呀!”
沈清墨,“……”
對答了好幾句,她倒是在認認真真的問,秦正澤卻是在敷敷衍衍的回答。
這都是些什麼不負責任的回答呢!
“你有證據嗎?”她氣鼓鼓的看着他。
秦正
澤在她臉上掐了一把,挑眉問道,“你以爲我是隨口回答的?你想想,這些事情零碎來看的確是毫無瓜葛,但若是放在同一個事件之中來看呢?”
見到沈清墨還是有些不解,他又說道,“既然歸元宗能指派月思兒進入凡塵,讓她生下一個有可能對未來的走向起決定性作用的人,那麼煉魔宗也很有可能察覺到了什麼,甚至是比歸元宗更早就瞭解到,從而比歸元宗早了十多年,也就是三十多年錢就開始佈局了,這樣他們的勝算無疑更大。”
“難道煉魔宗和歸元宗的目的都是一樣的?”
“修真界鉅變,當年離奇失蹤的人無一人再出現,現在大慶朝的修真界等於只剩下了我們幾個。如果歸元宗長老窺破的天機是真的,那麼,很有可能其他的宗門也能通過不同的方式,得到這個消息,繼而做出反應。”
“可是我聽秦九說,煉魔宗和木綠都不是大慶朝的人,他們稱呼這裡爲‘下界’,似乎來歷還有待考究。”沈清墨皺眉說道,“木綠應該瞭解煉魔宗,可是她現在卻散盡一身修爲,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恢復,還有沒有恢復的一天……”
如果木綠無事,從她那裡應該能得到很多消息,包括……她當初到這裡來,是爲了什麼?
煉魔宗和靈犀族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既然大慶朝的修真界已經被一股不知名的強大力量給一網打盡,那麼木綠他們很有可能不是大慶朝修真界的人,那他們又是從哪裡來的呢?
心裡有一種直覺,也許木綠和煉魔宗所在的地方遠遠比大慶朝要更多高手,他們的大難是不是因爲他們而起的呢?
“哎。”沈清墨低低嘆了口氣。
濃濃的愁緒像是經久不散的薄霧,縈繞在沈清墨的眉間和臉上,讓她看上去悶悶不樂。
秦正澤伸手拂開她的眉心,將她抱在懷中聲音低沉有力的說道,“別想了,車到山前必有路。如果歸元宗長老的預言是真的,那你要擔心的不是事情的真相得不到解答,而是這個真相會不會讓你爲難。”
“爲難什麼?”沈清墨有些不解。
“就像是有一句話叫自古忠孝難兩全,也許你到時候也會面臨這樣選擇的困境,你不害怕?”補天救世這四個字,在秦正澤看來就是犧牲小我,成全大我的意思。
如果有一天所謂的拯救天下需要她犧牲自己的命,他是絕對不會肯的。
他自私就自私,卻不希望這樣沉重的命運讓他的女人來揹負。
兩難的境地?沈清墨又微微皺眉思索起來。
這一世,當她走進沈家的石室之後,她一路走到,不知道面臨過多少兩難的境地,可不管她是深思熟慮也好,還是渾渾噩噩的選擇也罷,總不是還都走到這裡了麼?
“兩難的境地也遇到不少了,還不是每一次都逢凶化吉?”她擡起頭看着秦正澤一笑,“只要不牽扯到你,牽扯到我身邊的人,我也許能更加清醒理智呢!”
“那要是牽扯到我呢?我和天下,你選誰?”
“選你。”沈清墨笑意柔柔。
秦正澤臉上也浮現溫柔的笑意,“既然你選了我,
那我就會爲你負責一生,你這一輩子,沒有誰可以強迫你,我也不可以。”
“嗯?”沈清墨促狹的擡眸笑道,“上次似乎有人說‘你是自由的,在我能容忍的範圍之內’,那人你說是誰?”
“是我!”
“那你還說沒誰可以強迫我?”簡直是自己打臉。
“共赴巫山怎麼能叫強迫,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傢伙。因爲你選了我,所以我纔要將自己完全獻給你啊。”
沈清墨有些不解的問道,“什麼完全獻給我?”
看着她那一雙盈盈水眸,秦正澤邪肆一笑,“我的靈魂和肉體,全部都給你。”
什麼靈魂和肉體,難道她就不能只要靈魂嗎?看他那眼神,明明是他又想欺負她了。
“我能不能不要……唔……”
“不能!”
“唔……”脣舌再一次被吻住,沈清墨在暈頭轉向之中很快便失去了說話的自由。
夜色一如既往的靜寂,偶爾一兩聲壓抑的低吟,爲無邊夜色增添了好幾份神秘的色彩。
院子裡的樹蔭之下,紀禮淵慢慢的喝盡了一杯又一杯。
當他將酒壺再次拿起,卻發現再也倒不出一滴酒時,脣畔浮起一絲略有些苦澀的淺笑。
緩緩起身,他雙眸微微垂着,睫毛遮住了滿眼的心事,他甚至不敢再看那已經熄滅了燈光的窗口一眼。
不敢看,也不敢聽。
怕一旦開啓了這心中的慾望,便又是一個糾纏的輪迴。
……
清晨的薄霧被晨風吹開,日光出來的短短几個呼吸時間就爲之一空,露出清水鎮秀美的模樣。
白牆黛瓦被晨光鍍上一層淡淡的金光,蜿蜒平靜的清水河中船槳在碧水清波之中划動,發出聲聲水響,卻更顯得清水鎮每日的清晨極爲的安靜而祥和。
朦朧感覺日頭起來了,沈清墨懶懶的翻一個身,睜開眼睛看向身側。
秦正澤還睡着,雙眸微閉,遮住了往日裡霸氣而又迫人的視線,看上去帶着幾分男人堅毅的硬朗,卻更多的是脈脈的溫和。
他的脣顏色紅脣,不薄不厚,看起來既不是很寡情,又不顯得過分憨厚,雖然往日裡他一說話準能氣死人,但是安靜的時候,沈清墨卻最愛他的脣形。
輕輕落上一吻,沈清墨笑着起了身。
院子並不算寬敞,四合的院落,小巧而精緻。沈清墨走動了一陣,剛想去廚房看看早上準備一些什麼吃食,突地聽到院門被嘭嘭嘭的敲響,聲音十分急促,似乎有什麼急事一般。
這一大早的會有誰?
“來了,來了。”原本在廚房中忙活的僕婦聽到拍門聲頓時跑了出來,因爲怕驚擾到主人的清淨,聲音並不打算大。
當她匆忙跑出來的時候,看到站在院中的沈清墨,愣了一下便請示道,“夫人,我去開門……”
“去吧。”沈清墨頷首。
她雖然身形沒有動,可是雙眉卻微微蹙起看向門口。
他們在清水鎮不過是客居他鄉,沒有什麼認識的人,究竟是誰會找上門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