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籤不抽籤,就像是走上了一條不能回頭路。
往前走,很有可能是混亂。
而往後走,卻沒有了路,無法後退。
沈清墨不認爲走到了這一步,他們還有後退的機會,只有往前走,纔有可能走到終點。
她伸手選了一根籤,纖細白皙的手指捏着籤子的尾端,緩緩的抽出。
她還算沒有那麼緊張,可是秦正澤和紀禮淵的眼神卻緊緊的盯着籤子,隨着籤子在籤筒之中抽出,慢慢的移動着目光,因爲太緊張,兩人都將手中的籤給握得緊緊的。
煎熬!簡直太煎熬了!
“哎。”嘆了口氣。
沈清墨覺得與其猶猶豫豫的煎熬,不如痛痛快快面對,所幸將籤子猛地抽了出來。
綠色!
看到籤子尾端的綠色,沈清墨心裡落了一口氣,秦正澤和紀禮淵也都鬆了一口氣,他們之前早就有了某種程度的默契,就算不借着這一次的機會,以後也會打上一場。饒是紀禮淵那麼沉默而清冷的性子,在斷腸橋上走上那麼一遭之後,他的心也早就不平靜了。
此刻這個結果,唯一感覺不妥的便是沈清墨了。
她心情複雜的攥着手中的籤子,叮囑兩人,“你們兩個交手還是要有點分寸。現在可是在鴻蒙秘境中,等下還不知道會遇到什麼,若是打出了真火,只可能落得兩敗俱傷,那時候我可不能保證能帶着你們兩個人出去。”
一起闖蓬萊宮的時候,紀禮淵的修爲遠遠的高於秦正澤和沈清墨兩個,但是之後秦正澤和沈清墨也得到了不少的奇遇,慢慢的修爲也增加了不少,現在秦正澤和紀禮淵應該差不多旗鼓相當。
旗鼓相當有時候是好事,但在沈清墨看來,現在卻是一件大大不妥的事情。
她情願兩人之間有一個人迅速的落敗,也不要最後兩敗俱傷。不經意的,沈清墨想到在斷腸橋上看到的那一幅畫面,白衣男子和黑衣男子最後同歸於盡,皆盡隕落,是那麼的令人心酸。
沈清墨心裡突地悶悶的感覺難過。
她一雙清澈的水眸在兩人之間打量了一個來回。
秦正澤身着一身玄黑色繡着金色雲紋的錦袍,眉目英氣而邪肆,脣角的淺笑帶着幾分玩世不恭,可是那一雙深邃而黑沉的眸光,卻看得出他對這一站的期待和重視。
一襲白袍的紀禮淵依舊雲淡風輕,平靜淡然的面上看不出什麼喜怒,如文人靜心描繪的眉眼古井無波,竟然是沒有絲毫情緒一般。
黑色,白色。
不期然的,沈清墨感覺兩人的身影和斷腸橋上看到的畫面中人那麼的吻合。
雖然她看不清那畫面之中的人物,也只是模模糊糊的記得一個大概的劇情,但是現在這種不好的預感,卻讓她有些焦躁起來。
見到兩人沉默着不說話,沈清墨再次開口,語氣還帶上了幾分強硬,“我不管你們如何想,絕對不能下死手,絕對不能……若是,若是……”
她下定決心,看着秦正澤說道,“若是非要分出
一個勝負的話,阿澤你便……”
之後的話,沒有說出口,因爲實在也是不好說出口。
她知道秦正澤會領會她的意思的,但是她開口要求他主動求敗雖然是基於時局考慮,但是卻也有幾分對不起他的感覺。她知道他是一個多麼驕傲的人,何況又一直比較介意紀禮淵,自然不想落敗在紀禮淵的手中。
但是,她並不相信這個試煉會這麼簡單,總覺得之後還會有更難的難關等着他們三個人,如果現在他們能儘可能保存實力的話,之後也許會稍微容易通過一些。
哎……總之,似乎無論如何都棘手。
並不容沈清墨糾結更多,空中那個蒼老的聲音又響起,“對戰開始,請上場。”
大殿之中的地面一陣動盪,剛纔還平整無比的地面上居然憑空冒出了一個四方四正的賽臺,看樣子是讓秦正澤和紀禮淵兩人去賽臺上面對決。
見到賽臺都出來了,兩人的臉上都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神情。
而讓沈清墨沒料到的是,紀禮淵居然先提步朝賽臺走去,轉眼之間,拿到清雋的白衣身影就落入了賽臺之上。
“哼!”秦正澤見到紀禮淵那麼迫不及待,當即冷哼一聲就甩袖朝賽臺走去。
“阿澤!”沈清墨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的手。
秦正澤淡淡回望,“做什麼?”
沈清墨臉稍微有點紅,小聲說道,“你等下顧全大局一些,意思意思就好……”
這還是讓他放水,不要和紀禮淵動真的。
剛纔沈清墨說讓他退讓的話他就有些不開心,沒想到她現在又舊事重提,秦正澤原本打算看情況再定的心情,也因爲沈清墨對他淡淡的不信任而變得不耐煩了。
他眼眸微沉,“你叫我落敗?”
“不是落敗,這也是情勢所逼,我知道你和他修爲不想上下,可正因爲這樣,我才擔心你們兩敗俱傷……”沈清墨着急解釋,她也發現了秦正澤現在有些不虞。
“那你怎麼不讓他選擇落敗,他可是比我還積極多了。”秦正澤擡眸看向已經在賽臺上等着的紀禮淵。
沈清墨低頭,輕聲說了句,“你是我夫君……”
正因爲他是她的夫君,所以她纔好提要求一些。紀禮淵畢竟和她隔着一層,她怎麼好指手畫腳的?
說完,沈清墨再擡眸朝秦正澤看去,卻發現他一言不發的朝賽臺走去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聽到,會不會聽她的勸告。
因爲秦正澤背對着她,她並沒有看到秦正澤脣邊浮現的溫柔笑意,也許看到了,便不會那麼緊張了。
等到兩人都站到了賽臺之上,那個聲音又響起,依舊言簡意賅,“開始!分出勝負則結束。”
一瞬間,紀禮淵便率先展開了攻擊。
璀璨的光華從紀禮淵的手中凝成光刃朝秦正澤射去,而在這同時,他居然還從袖中甩出來三根陣法旗子,這三根陣法旗子朝秦正澤身邊的三個方位射去,將他緊緊的鎖在其中。
紀禮淵的陣法造詣應
該又有精進,不過轉瞬之間,三個陣法旗子便發生了變化,淡淡的霧氣從秦正澤身周的空間之中憑空伸出,將他鎖在了方寸之地中。
不僅如此,這白霧漸漸的朝賽臺之中擴散,最後居然將整個賽臺都包裹其中。
不過也不知道這賽臺是不是有結界設置,那白霧在賽臺的邊上翻滾洶涌着,卻始終越不過賽臺的邊界,無法朝大殿中其他空間蔓延。
這詭異的濃霧,難道是爲了迷惑秦正澤的?
沒想到秦正澤這裡沒有出什麼事,倒是素來冷靜極少失去分寸的紀禮淵讓沈清墨極爲意外。看不到賽臺之中的情況,沈清墨心中一緊,眸中一抹暗金之色從眼底滑過,破妄之瞳開。
眼前的一些變得纖毫畢現,沈清墨發現破妄之瞳能看到濃霧之中的場景之後,先是鬆了一口氣,可是等到再一看清楚,她的心頓時又被吊到了嗓子眼中。
濃霧之中,秦正澤被困在三個錦旗之中,焚世黑焰浮現在他的身上,讓他看起來像是從地獄之中走出來的魔神,而他一雙眼睛中明顯有些暴戾和不耐了。紀禮淵身形懸空,在半空之中猶若一隻展翅的白鶴,閒庭興步的凝聚出光刃朝秦正澤射去,看起來竟然是有種毫不留手的感覺。
怎麼會這樣?
沈清墨料想過秦正澤可能會被激出真火,畢竟他的性格較爲陰晴不定一些,也更爲易怒。但是,沈清墨從沒想過這一次秦正澤還算剋制,而紀禮淵卻會這麼行事,儼然有一種要和秦正澤拼出個你高我低的架勢。
她想也不想,就衝到了賽臺之前,衝着上面大喊,“禮淵,你們可別動真格的。”
她的聲音賽臺之中的兩人都聽到了,紀禮淵眼眸一暗,但是卻依舊我行我素,而秦正澤的眼中卻爆出了一絲精芒,遙遙的看向紀禮淵所在的方向,眯起了眼睛。
既然紀禮淵這麼不知好歹,那麼他也沒有必要再一再忍讓。
秦正澤手中陡然冒出一團熾熱的黑焰,一分爲三朝白霧之中竄去,似乎奔着什麼而去。
沈清墨清楚的看到那三團黑焰精準的擊中了三道陣法小旗,在擊中之後便開始摧毀陣法小旗,而紀禮淵卻也手中彈出三道白芒,沒入陣法小旗之中對抗秦正澤的焚世。
三個陣法小旗畢竟是匆忙之間刻畫的陣法,只是起到一個遮擋視線的作用,算不得多高深,因此,當兩道極爲強悍的力量在陣法小旗上交戰的時候,陣法小旗頓時承受不住這其中的威勢,很快就崩裂了。
陣法小旗一倒,賽臺之中的白霧頓時爲止一空,露出秦正澤和紀禮淵兩人的身形來。
“你們都不要衝動!”沈清墨急得又大喊了一句,特別是秦正澤,她又多叮囑了幾句,“阿澤,你記得剛纔答應我的話!這可不是生死戰!”
她着急得很,可明顯場中的兩人不是那麼想的。
紀禮淵依舊眸光清冷,靜靜的看着秦正澤,似乎沒有聽到沈清墨的話,可是秦正澤卻也沒了剛纔的退讓,他脣角帶起一絲邪氣的笑容,眸光也慢慢變得極爲森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