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恪把那張沾了酒漬和油漬的紙拿過來,發現上面翻過來覆過去,重複的都是休書兩個字,除此之外別無一物。
他薄脣微勾,然後用極其優雅的動作,把這張紙撕了個粉碎。
“這張休書寫的不合規矩,無效。”
夏九歌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地碎片,半晌才道:“你說,怎麼樣才合規矩?本姑娘重寫!”
悲催,前世裡被老師罰寫作業,穿越了竟然還逃脫不了重寫的命運……
“至少要寫上,你爲什麼要休我。”傅子恪眸光一閃。
“理由……就是看你不順眼!”夏九歌對這方面的瞭解實在有限,只能總結爲個人愛好了。
“理由不成立,”傅子恪輕描淡寫道,“七出之條,本王犯了哪一條?”
周圍的吃瓜羣衆表示壓力很大,竟然有姑娘主動甩攝政王這樣的男人,更崩潰的是,攝政王竟然像個小媳婦似的,討論起七出問題來了。
這這這……這還是他們那個冷酷無情殺人不眨眼的攝政王嗎?
崩潰,這到底是什麼世道?他們真的不想聽到這樣的八卦啊,萬一回頭攝政王不爽了,把他們集體滅口了怎麼辦?
“七出……”夏九歌表示,她真的不記得是什麼。
“不順父母、淫、妒、惡疾、多言、竊盜這些我統統都沒犯,唯一有瑕疵的,就是無子這一條了,”他陡然貼近,“既然王妃這麼想生孩子,本王可以多多努力。”
生孩子……努力……這倆詞放在一起說,頓時讓夏九歌面紅耳赤,聯想到了某些不可言說的方面。
“我纔不想生孩子!”她大聲吼了出來,把酒樓裡的人都嚇了一跳。
看着那些各色各樣的目光,夏九歌頓覺無地自容。
她這是在大庭廣衆之下和人討論生孩子的問題嗎?尼瑪,怎麼每次碰到傅子恪,話題就那麼奇葩呢?
她臉紅得像熟透的西紅柿,傅子恪的嘴角卻不易察覺地向上揚起。
“既然如此,王妃還是打消休夫的念頭吧,”說着,他已攬過她的纖腰,“乖,我們回家。”
嗤啦一聲,衣料撕裂的聲音傳來。
傅子恪胸口的衣衫已被劃破,血色緩緩洇出,而夏九歌的
手中,正握着一枚鋒利的髮簪。
許成失聲道:“王爺小心!”說着,他已經衝了上來,想要阻止夏九歌。
傅子恪擡手製止了他,只目光灼灼地看着夏九歌,同時牢牢扣住了她的手腕。
他握得很緊,手指骨節處都因爲用力而微微發白。
夏九歌低頭看向自己的另一隻手,手裡的髮簪上還染着他的血痕,觸目驚心。
她顫抖着舉起刀:“你再不放手,我就……”
“就殺了我?”傅子恪不退反進,用胸口抵上她的刀尖,“來啊。”
“傅子恪,你……”眼看着髮簪尖端再度劃破他的衣衫,夏九歌臉色微變,本能地往回縮了縮手。
兩人僵持不下時,宮裡的宣旨太監卻突然出現,恭聲道:“攝政王,皇后娘娘請您進宮,商議和唐國聯姻的日子。”
傅子恪連眼皮都沒擡:“和唐國聯姻,關我何事?”
隨着一聲長笑,傅景皓突然出現,臉上滿是小人得志的猖狂:“皇叔很快就要迎娶唐國公主,大婚的日子不和您商量,還能和誰商量呢?”
傅子恪眸底涌起深深寒意,從牙縫裡迸出兩個字:“胡說。”
看到他動怒,傅景皓笑得更加得意:“皇榜都已經貼滿京城,兩國聯姻已昭告天下,皇叔還想抵賴不成?”
傅子恪看夏九歌的臉色越來越不對,心下一緊,正想開口解釋,她卻已經搶了先。
“傅子恪,從今天開始,你我分道揚鑣,再無瓜葛!”
話音剛落,她已經擡手朝着自己的手臂用力斬下。
媽蛋,你不肯鬆手,老孃便砍自己的手,總行了吧?
她手起刀落,動作乾脆利索,在衆人的驚呼聲中,半截紅色衣袖從半空中倏然落下,而她毫髮無損。
看着落在地上的半幅衣袖,夏九歌嘴角微勾,她,賭贏了。
剛纔那一刀,她是動了真格的,雖然飛刀短小,不足以斷臂,但這一刀下去,重傷難免。
她是在賭,他若是不想讓她受傷,就必須放手。
她贏了,所以劃破的只是衣袖而已。
瀟灑地轉身走出酒樓,涼風撲面吹來,夏九歌徹底清醒了。
傅景皓像哈巴狗
一樣跟了上來:“九歌,過兩天我就進宮,請皇上下詔讓你和傅子恪和離,讓他不再來煩你,你心情不好,我陪你出城遊玩好不好?你不要擔心,我相信你和夏侯爺的事無關,那邊我會替你擺平的,你要是累了,先……”
夏九歌轉過身定定地看着他:“傅景皓,有一件事我是真的很需要你幫忙。”
傅景皓眼睛亮得都能當燈泡使了,忙做出洗耳恭聽的姿態:“你說,你說。”
夏九歌揚起下巴,輕輕吐出三個字:“滾、遠、點。”
傅景皓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把怒氣給壓了下去,自己找理由道:“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你放心,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有我在……”
看着夏九歌充滿怨氣的眼神,他愣是把後面半句“隨時來找我”給吞下去了。
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之後,夏九歌轉身就走。
尼瑪,從前她一心一意待他的時候,他三心二意始亂終棄,現在又跑過來獻哪門子的殷勤?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男人,哼,都是混球!
真不明白傅景皓哪裡來的勇氣,從前差點殺了她,現在還敢黏上來,讓她不爽。
至於另外一個,彷彿紮根在了酒樓裡,連追出來意思意思的想法都沒有,更讓她不爽了!
剛纔的話應該加個定語,傅家的男人,都是混球!
不過,傅景皓剛纔的話,倒是提醒了她一件事。
在這個世界,離婚可不是簡單地寫張休書就完了的事兒,更何況,那休書還被某人給撕了。
這件事,得好好解決下才行。
夏九歌正在琢磨這事兒,嘲風已經屁顛屁顛地沿着屋檐一路追來,瞅準時機縱身一跳,伴隨着“呀嘿”一聲,準確地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臭丫頭,咱們這時候要去哪兒啊?”嘲風用爪子扒拉了一下她的衣領,心情有點愉快。
剛纔這丫頭手起刀落的氣勢不錯,很不錯,夠爺們!
“皇宮。”夏九歌輕輕吐出兩個字。
既然要做,就要把事情做的徹底。
自從成爲夏九歌之後,她一直都處在被動的地位,只能等待事情發生後再疲於應對,這可不是她的風格。
這一次,她要主動出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