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別過來,再過來我就叫人了!”走投無路之下,她只能選擇以這種沒有多大威懾力的恐嚇來進行自衛。
兩個面色猙獰黝黑的男人對視一笑,混雜的聲音盡顯粗鄙:“叫吧,叫吧,就算你叫破嗓子你的安王爺也不會聽見!他早就不要你了難道你不知道?哈哈哈……真是死心眼的傻女人!”刀疤男仰天大笑,“還不如順了咱哥倆的意,我們對女人,特別是美女還是相當溫柔的。”
這兩個醜陋兇悍的熊漢危險地朝影兒進逼過來,影兒慌地不知如何是從,強烈的恐懼感襲遍了周身所有的血管,顯而易見的事實告訴她現在她正處於進退維谷的境地。
又臣?他們講得沒有錯,他已經拋棄她了,就在不久前的剛纔他親口告訴她他不要她了,可是,爲什麼再次聞聽這個早已公佈的答案之後心口的抽痛感卻越來越劇烈了?!
“我想我是快死了,又臣,今生我是你的,但願來世我們是彼此的。”
影兒淒涼地背過身子,感覺到了死神正在向她招手:“又臣,我可以去陪我們的孩子了。”她擡眼望向深不可測的崖底,這一眼沒有恐懼,她面帶悽美的微笑,喃喃囈語,“他應該長得很像你,俊俏、漂亮,我夢見過很多次的。”
當她下定決定準備赴死的瞬間,她竟然覺得從未有過的釋然和放鬆,甚至此刻的她是愉悅的。
“這女人嘴巴里嘀嘀咕咕在講什麼?”肥頭大耳的男人問向他身側的刀疤男。
刀疤男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管她講什麼!慣例,先奸後殺!兄弟別磨蹭了,孟小姐交代的任務得快點完成。”
“孟小姐?派你們來的是孟亭?!”影兒驚異地側過半面的鵝蛋臉,炯炯有神的目光盯住眼前的兩個歹人。
刀疤男洋洋自得地笑了起來:“看來你還不太笨,就當作你待會兒服侍大爺們的回報,我們讓你也死個明白!就是孟府千金孟亭,她出五百金買我們殺你,有道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誰讓你運氣不好擋着孟小姐飛鳳在天的去路,江湖規矩使然,我們必須做了你,不然拿什麼跟孟小姐交代是不?”
說完話,刀疤男又恐怖地大笑起來,渾濁的眼睛泛着嗜血的兇光。
“可憐了你這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嘖嘖,果然長得太漂亮了也是罪過,女人的戰爭有時比男人更加激烈洶涌,哈哈哈……”刀疤男的同夥賊眉鼠眼地瞅着影兒嬌柔的麗顏,話音中毫不壓抑自己的飢渴。
影兒對他們調戲輕薄的言語置若罔聞,將死之人對這些塵世上的污濁之人沒有必要再多加理會。
“放心,你們可以回去交差,我會隨了你們主子的心願的。”影兒向前移了一小步,半個腳丫已經懸空,只要再稍稍往前移一點就隨時可能有落下的危險。
體型稍肥的歹徒皺起了兩條大濃眉:“她是什麼意思?”
“不對!她不是想立刻跳下去吧?”刀疤男終於反應過來,一個箭步衝上前去。
“抓住她!還不能讓她現在就死!”
很可惜,他們只是稍稍觸碰到了影兒的衣服,最後還是晚了一步,並沒有能夠攔住她跳下去的動作,不過對於影兒,那是幸運的一步——
這一步,跨越了生與死的距離,她將帶着對他百轉千回的愛戀去到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裡沒有悲傷、沒有寂寥,美得令人迷惑……
“又臣!來生之約你一定要信守!”
她還記得初夜他們的約定,並且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也不曾忘記……
最後迴盪在山谷中的聲音具有如此悽然的美,來生,多慎重的字眼,只希望這輩子爲他受得所有苦痛都將是最後的,下輩子若他們來有緣相見,如泉涌的傷心可以少一些,因爲這輩子她已經優先償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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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疤男及同夥趕至崖邊,親眼目睹這一幕慘劇的他們也吃驚地面面相覷,這哪裡是一個弱女子敢做出來的事?
這麼高的懸崖只怕是摔下去連屍體都找不到,本來沒想到她是這個死法,如此美麗沁心的女人怎麼樣他們也會給她留個全屍,即便他們是殺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也會施予她最大的仁慈。
審視着遠不見底的崖底,兩名孟亭派來的歹徒面面相覷,他們的奸計並沒有按照他們的希望完全得逞,不過好歹他們也算是完成了孟小姐的任務——從這麼高的懸崖掉下去,生還的可能性幾乎爲零。
“好好的一個大美人就這樣殞沒了,想想還真有點可惜。”刀疤男轉過身,危巒的鬥峰讓他看着也膽顫,加上剛纔影兒跳崖的那一幕更是讓他觸目驚心。
刀疤男的胖同夥也跟着他往前走去:“哎,也是,不過總算也是個交代,只是這五百金怎麼來得一點成就感也沒有?”
兩個亡命之徒怏怏而歸,雖然他們殺人的目的已經達成,但是還未完全泯滅的良心讓他們並不能得到心靈上的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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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快來看啊!這裡有個女人,還有氣!”奕鵑大聲呼叫着正在不遠處採草藥的奕銳。
奕銳聽到妹妹的喊叫立馬放下手中的竹筐,大步走了過來,他將手指搭在影兒鼻尖:“確實還活着,真是老天特別的庇佑,這簡直是個奇蹟。”
奕銳和妹妹都是在琴音歌坊替老闆娘打雜的,今天剛被老闆娘派來採些草藥回去,若不是他們今天經過這裡,恐怕就算是這位姑娘從山崖上跳起來沒被摔死,也會被夜間出沒的野獸吃掉。
“哥,你看!這裡有一個大樹,估計是這位姑娘從崖上落下的時候正巧被這棵大樹擋住了一下,以此減小了她下跌的力量,所以這位姑娘纔可以大難不死的。”
奕銳點點頭贊同奕娟的假設:“很可能就是這樣,不然以常理來說,人從如此高的峭壁上跌落下來必死無疑。”
“她還有沒有救?”好心的奕娟微微皺起了眉毛,這位姑娘雖然還有氣,但她滿身破爛不堪的衣服,還有依稀滲出的血漬都可以看出她過重的傷勢,“哥,她的額頭上還有擦傷,我們必須先把她帶回琴音歌坊才能讓她得到比較好的治療。”
妹子的善良奕銳也大受感動,可是畢竟琴音歌坊不是他們兄妹開的,老闆娘究竟還是個生意人,她會憑白無故收留一個病重的人,並且給她花錢治病嗎?
“妹子,哥不是不想幫她,可是這姑娘傷得那麼重,怕是救起來也不一定能活得成,況且老闆娘會允許咱們這麼擅作主張地帶回一個人去嗎?”奕銳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奕娟完全不認同奕銳的顧慮,在她眼中救助別人就是簡單地不容質疑的事情:“哥,你不能這樣想,我們沒有看見也就算了,但是既然我們已經發現了有人受傷怎麼還有見死不救的道理?就是她傷得很重,但至少現在她還是一條珍貴的生命,如果爹孃在天有靈,也會贊成我們這樣做的。”
“可是,老闆娘那邊……”奕娟還太年輕,並不能深刻體會人情世故、世態炎涼是多麼現實的問題,很多時候,幫助別人也不是那麼單純的一個動作,而是要考慮到自己的能力。
“老闆娘雖然平常霸道了點,但她還是很善心的。”奕娟看着傷重昏迷的影兒只掉眼淚,她的小手輕輕握住影兒被多處擦傷的纖白的素手,傷心地說道。
奕銳的父母去的早,奕娟是他唯一的親人,他平常最疼的人就是奕娟,自然最害怕看到的就是奕娟哭了。
奕銳算是被他那個愛管閒事的好妹妹徹底打敗了,他連忙哄她:“好了好了,別哭啦,這麼大個姑娘了,還像個長不大的小娃娃一樣。哥哥答應你了,先送到歌坊裡去,但如果老闆娘不同意幫這個忙,哥哥我也沒辦法了。”
“嗯,哥哥最好了,老闆娘一定會答應的,她就是嘴硬心軟的人!”奕娟倒比奕銳對老闆娘的善意有信心。
“哥,這位姑娘好奇怪,爲什麼她傷得那麼重,但她的手還有這個力氣握得那麼緊?任我用什麼方法都掰不開。”奕娟花了好大的功夫都舒展不了影兒緊握成的拳頭,真是好奇這個姑娘到底哪來的這股意志力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