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皇妙聽他如此說,便擡手指了指門簾:“那就請風使大人先出去吧,我們要換衣服了!”
風使一走,明月公主哇一聲就哭了起來:“妙妹妹,你看見沒有,風使他就是一匹兇殘的狼,他不會放過我的!嗚,我怕……”
東皇妙幫她擦眼淚,勸道:“你別擔心,有我在,他不敢把你怎樣!來,我們先把衣服穿上!”
兩人收拾停當,帶着崽崽從房間裡面出來,阿奴也收拾好了行囊,正站在廊檐下等着她。
一夜的時間,阿奴俊美的臉色就顯得有些蒼白,眉目之間也有些憔悴之色。
東皇妙走過去,開門見山的問:“阿奴,還在爲了那隻香囊生氣?”
阿奴苦笑着搖搖頭:“我是賤奴,有什麼資格與主人生氣?”
她沉下臉,正色說道:“阿奴,你何必要說這樣的話,你知道的,在我的心裡,我從未將當成奴僕!”
阿奴澀然道:“主人柔慈,待阿奴一直都很好!不過,阿奴今日想請主人幫阿奴一件事情!”
她忙道:“你說,但凡是我能幫上的,我一定盡力!”
“你能幫上!”阿奴看了她一眼,黑眸中浮上些憂傷:“主人,這一路上走下來,我的腦子裡面依稀能記起一些從前的事情了,我想……我想離開主人,去尋找自己的身世!”
東皇妙十分意外的怔了一下:“你想走?”
阿奴咬着嘴脣悶悶的嗯了一聲,神色堅決的說道:“還請主人成全!”
東皇妙斷然道:“不行!我答應過,要爲你煉製玉莖重生的丹藥,現在還差兩味材料,你再等等,等我找到這兩樣材料,我一定會……”
“我不想再等了!”
阿奴神色黯然的說道:“謝謝主人的好意!阿奴不需要什麼玉莖重生的法子,阿奴現在只想弄清楚身世,其餘的,都無所謂了……”
東皇妙還想要挽留,他卻將身後的行囊遞給了她:“主人,保重!”
說完,轉身就要往外面走。
東皇妙在身後急聲問道:“是爲了那隻香囊嗎?”
阿奴停頓了一下,悶悶的嘆息一聲:“主人,阿奴曾經以爲可以一輩子就這樣呆在你的身邊,就算身體殘缺,可是,能這樣時時刻刻陪在主人身邊,阿奴也心滿意足了……可是現在,阿奴覺得,呆在主人的身邊,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東皇妙道:“阿奴,你想要走我也不會強留,可是,你能不能再等等?進入西戎之境,就有機會進入隱霧森林,到時候,我們就能找到那兩味藥材了!你相信我,我能讓你做個健全正常的男人!”
阿奴的聲音冷了下去:“多謝東皇姑娘好意,在下從未奢望過被切掉的身體還能再長出來,也請東皇姑娘不要再爲在下的事情費心了!”
東皇妙見他心意如此堅決,只得悵然的嘆息一聲:“那好吧,你保重!”
目送着阿奴離開了院子,她轉身對明月公主苦笑了笑:“我們走吧!”
兩人從驛館裡面出來,慕容燁與皇甫少卿已經在西戎武士的看押下,
在外面等着他們了。
慕容燁剛纔看見阿奴與風使的人打招呼,知道他是要走了。
此時見東皇妙出來,急忙上前問道:“妙妙,你怎麼讓阿奴走了?”
東皇妙無奈的說道:“他執意要走,我留也留不住!”
慕容燁有些擔心的說道:“你身邊就只帶了他一個奴僕,他這一走,誰來照顧你呀?”
東皇妙道:“沒關係,我喜歡清淨!”
話雖然是這樣說,可這心裡還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失落和惆悵。
阿奴說走就走,她知道,一定是因爲那隻香囊讓他不高興了!
當時錦瑟姑娘送了一隻香囊給她,她覺得自己收着一個姑娘家的香囊不合適,便隨手送給了阿奴!
沒想到,就因爲這小小的香囊,害得錦瑟現在不理她,阿奴也要離開她了!
不過,阿奴離開也好,至少不用跟着她受苦。
他說他能依稀記起一些從前的事情,那就祝福他能找到家人,回到他熟悉的環境當中去吧!
想到這裡,心下也釋然了一些,跟着慕容燁上了風使等人安排的駱駝。
灰褐色的駱駝脖子上掛着金色的鈴鐺,每走一步都會發出叮鈴的聲響。
十幾頭駱駝走在一起,叮鈴叮鈴的聲音此起彼伏,倒也十分動聽。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穿城而過,不消一會兒功夫,便出了薩瓦城,一路往西,進入了西戎之境。
四周的屋舍漸漸稀少,景緻也慢慢變得荒寂蒼涼起來。
風吹過來,夾帶着黃沙的腥氣,割得人臉頰生疼生疼。
東皇妙從納戒當中取出黑色的密笠戴上,明月公主也用素紗將臉蒙了起來,只露出一雙美麗的眼睛在外面!
幾個時辰之後,一輪渾圓的落日慢慢往地平線下面西沉。
荒漠被落日的餘暉染得猩紅如血。
一陣風驀然而起,卷着黃沙和細塵不斷旋轉,飛跑,像是平地燃起的濃煙,嫋嫋不散。
明月公主道:“西戎真是個貧瘠之地,半點兒也比不上咱們東離國!”
東皇妙道:“明月姐姐,西戎與東離國確實有很大的不同,可是咱們現在除了適應,沒有別的辦法了!”
明月卻十分悲觀的嘆息一聲,道:“適應?溫室的花朵能適應仙人掌的生活嗎?哎,昨晚我還做夢,夢見自己死在了西戎,我的屍體就躺在滾燙的石頭上,被烈日烤得哧哧冒煙……”
“明月姐姐你別說這樣喪氣的話!咱們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哪兒那麼容易死呀?”
東皇妙心裡也有些惴惴不安。
原本她對於西戎之行還是挺有信心的,可是明月公主成天在她的耳邊說什麼死呀死的,弄得她現在也覺得前途一片灰暗!
姐妹兩個正說着話,身邊的西戎武士中忽然有人驚呼:“快看,那是什麼!”
她擡眼看去,只見在他們的正前方,猩紅色的天幕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虛幻的,模模糊糊的少女輪廓。
此時,落日正在西沉,餘暉卻將少女的輪
廓慢慢勾畫得更加清晰。
那少女有着極爲流暢優美的線條,一頭長及足踝的秀髮隨風輕揚,婷婷婀娜,正由遠及近,往他們這邊走過來。
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有人驚詫道:“天哪,天空中有少女出現,這是神諭嗎?”
又有西戎武士粗聲粗氣的嘖嘖稱奇:“老子活了三十多年,還從未見過這等奇事……這是上蒼在諭示什麼嗎?”
又有人驚歎道:“天哪,你們看,這少女的樣子越來越清晰了,她好美……”
天幕上,少女的樣子更加生動細膩。
她的五官極爲清麗,如同上帝之手精雕細琢而成,絕色脫俗,不似凡塵中人。
所有人都仰着頭,以傾慕卻不敢褻瀆的眼神,望着這天鏡中出現的美麗少女。
片刻後,明月公主忽然說道:“咦,她爲什麼和你長得一模一樣?”
她這話是對東皇妙說的。
說完之後,側頭看了看東皇妙,然後又仰頭看了看天鏡中出現的少女,再次道:“真的一模一樣呢!”
緊接着,慕容燁與皇甫少卿,甚至風使等人都發出了驚歎!
出現在天鏡中的美麗少女,當真有一張與東皇妙一模一樣的臉。
東皇妙擡手摸了摸臉頰,心緒不寧的說道:“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不過是海市蜃樓而已!”
“海市蜃樓?”明月公主不解的問道:“海市蜃樓是什麼?”
東皇妙沒心情給她解釋什麼是海市蜃樓!
當天空中出現幻象的時候,她的一顆心也就緊緊的提了起來。
那少女不僅有着一張與她一模一樣的臉,她還能感覺得到,那少女的眸子一直都在盯着她,眼神悽悽切切的,似乎有很多話要對她傾述……
她心中正是覺得納悶兒困惑之時,那少女忽然擡手,捏着腰間繫帶輕輕一抽……
然後,那襲輕薄如紗的裙裳從少女的身上褪了下去。
修長柔美的脖子露了出來,精緻漂亮的鎖骨也露了出來。
鎖骨下面,一張鱗片接着一張鱗片,也露了出來!
東皇妙驚訝的長大嘴巴,嚇得連呼吸都忘記了!
天鏡中的少女,不僅容貌與她一樣,就連身上的鱗片也是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天鏡中的少身材女凹凸有致,發育得十分好,與她那平板板光禿禿的身體完全不同!
那些淺金色的鱗片覆蓋在少女的身上,就好像給她貼身穿了一件金色的小鎧甲,更襯得她尊貴聖潔,不容人心生邪想。
她望着東皇妙,清麗的小臉上緩緩露出悽然淺笑,口型起合,似乎正對她說着什麼。
東皇妙努力傾聽,入耳俱是呼呼大風的聲音,根本捕捉不到天鏡中少女的聲音。
東皇妙見她神情悲慟,不由得心神大亂,脫口呼道:“你,你到底是誰?你在說什麼?”
少女對她笑了笑,轉過身,往落日西沉的方向走去。
她心中莫名有些抽痛,大聲喊道:“你是誰?你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