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爲風使大人斟滿一杯,又給自己滿上,然後擎着酒盞,醉眼朦朧的說道:“風使大人呀,沈妙當真是欣賞你,佩服你,崇拜你,來,我們繼續喝……”
風使大人痛快的將酒釀一口嚥下:“在下也十分欽佩沈妙小姐!實不相瞞,在下此次的任務,除了回西戎尋求,還有一件天大的機密!”
沈妙眸光一閃,聲音卻依舊有些含糊:“哦?天大的機密?風使大人肯定是不會告訴沈妙的吧?”
“不!在下願意交沈妙小姐這個朋友,自然是沒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
風使大人往她的面前傾了傾,低聲說道:“焚寂和赤霄失手之後,在下奉門主之命,原本是要去將軍府取回虎符,哪怕屠殺整個將軍府也在所不惜,一定要爲僱主取回虎符纔是!”
沈妙心口狂跳:“那你怎麼沒有動手?”
“因爲沈妙小姐在將軍府呀,在下投鼠忌器才一直沒有下手!”
風使大人看着她如同花瓣一般美好的臉頰,情不自禁,竟是伸手往她的面頰上輕輕撫摸上去:“在下早就有心要結識沈妙小姐,沒想到今日與沈妙小姐一見,竟也是兩情相悅呀!”
沈妙急忙側身避開他的靠近,嘿嘿訕笑兩聲,岔開話題問道:“風使大人口中的僱主,就是國相大人吧?”
風使大人楞了一下:“這個……請恕在下不方便透露太多!”
沈妙笑:“這有什麼不方便透露的?我現在可是國相大人的唯一嫡女呢,他的事情,我還會不知道?”
“那是,那是……”風使大人也乾乾的笑了笑,一雙眼眸慢慢也浮上冷意:“沈妙小姐既然已經知道,就別來爲難在下了!”
沈妙掩飾的笑了兩聲,端起面前的酒盞,一面淺嘗,一面在心中思忖起來。
她接近眼前這位風使大人,自然是另有目的!
可是,這位風使大人說,他也早就想要結識她。
還曾經因爲她住在將軍府,投鼠忌器,而延誤了強取虎符的計劃?
那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她和這位風使大人,到底誰是獵人誰是獵物?
正想着,忽然聽見外面有丫鬟尖利的聲音急聲呼道:“不好了,雲太尉不行了……”
緊接着,外面傳來丫鬟和奴僕亂哄哄的叫嚷聲。
沈妙幾乎是本能,在第一時間就站了起來,擡步就要往外面走去。
風使大人急忙伸手將她一把抓住,有些急切的說道:“沈妙小姐,在下還有很重要的是事情沒有說呢……”
沈妙掙了掙,掙不脫,只得耐着性子問了一句:“風使大人有什麼事情?”
風使大人有些難堪的指了指身體下面,頗爲尷尬的說道:“在下身患隱疾,想請沈妙小姐幫忙看看!”
雖然隔着衣服,沈妙也知道他所指的到底是什麼部位。
她眸光一動:“隱疾?在這個地方?”
風使大人連連點頭:“嗯!還請沈妙小姐拋棄男女之妨,若能治好在下的病,在下甘爲沈妙小姐效犬馬之勞!”
沈妙並不擅長男科!
不過,其中的醫理她倒是熟悉得很!
她點了點頭:“行!回頭得了空,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論一下你的病情!”
她掰開他的手,大步往外面走去。
在門口的時候,她抓住一個丫鬟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丫鬟慌里慌張的,被她聲色俱厲的一問,說話都打結了:“回,回九小姐,是雲太尉,雲太尉剛纔在院子裡面忽然就暈倒了……”
沈妙微責的看了她一眼:“不就是暈倒麼?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國相府不是養着有郎中麼?讓他們過去看看……”
丫鬟急忙又道:“看過了,郎中說雲太尉已經斷了氣,讓雲家的人準備後事呢……”
沈妙這才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
側耳聽了聽,前院果然傳來悽慘的哭喊悲嚎之聲。
雲太尉原本是東方耀宸的左膀右臂,前些時日,因爲一個孌童,雲太尉和龐御史翻了臉,牽扯出很多東方耀宸的罪行。
一時之間,也曾經讓東方耀宸相當被動,甚至還被四皇子下令,讓他在府中靜思一段時日,不讓他再插手朝堂之時!
雲太尉和龐御史也藉機洗白了自己,站到了四皇子的營地當中。
只可惜,好景不長,東方耀宸居然找回了失散已久的九小姐,而九小姐與四皇子之間的關係,從那金冊詔書和九色妝奩上面就可以窺見一斑。
相信要不了多久,這東方耀宸又可以威風八面,執掌朝政了!
今日國相府盛宴,雲太尉和龐御史原本是不想參加的!
可是聽說連四皇子都親自到場了,兩人便也慌忙備了些禮物,匆匆忙忙趕過來道賀。
在這期間,兩人不知道是談論到了什麼敏感的話題,雲太尉和龐御史發生了劇烈的爭執,言辭激烈,互有衝撞,雲太尉一時轉不過氣來,漲紅着臉怒瞪着龐御史,竟是就這樣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國相府中的郎中很快就被叫了過來,就地爲雲太尉診治起來:“沒有呼吸,心跳也沒有了……千流公子,還請節哀順變呀!”
雲千流氣得一拳往那郎中的身上直捶了過去:“你胡說八道什麼呀,我父親身體康健得很……”
郎中不愧是國相府的郎中,就算捱了揍,也依舊面不改色,淡定的說道:“千流公子,令尊已然歸西,還請節哀順變,回去爲他準備後事吧!”
雲千流接受不了這樣的現實,忍不住和幾個隨從家奴一起,衝上去對着郎中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郎中是國相府的郎中,豈是你一個外客能夠隨意欺負的?
於是,國相府的家奴也就看不下去了,紛紛上前要去幫忙,反揍雲千流。
雲千流身邊也跟着一幫隨從,自然是見不得主子吃虧,紛紛擼了袖子上前幫忙。
場面一時之間混亂到了極致。
雲千流胡亂打了幾拳,慢慢冷靜下來,轉身看向站在旁邊的龐御史,怒不可遏的說道:“龐御史,你對我父親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怎會害得他忽然歸了西?”
龐御史想起慘死的三兒子,對雲千流更是恨
之入骨!
他怒瞪着雲千流,冷哼一聲道:“本御史說,他養了一個只懂得狎妓褻童的草包兒子,雲家早晚會斷送在你雲千流的手中!呵呵,沒想到這不中用的老東西,居然被本御史幾句話直接給氣得倒在地上一命嗚呼了……”
“你,你!”雲千流胸中一口邪氣亂竄,捋了袖子就要揮拳往龐御史的臉上招呼過來!
恰在這時候,有人低呼了一聲:“沈妙小姐來了!”
很低的一聲,全場所有混亂廝打的人卻是全部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往沈妙的方向看了過去!
沈妙一看見這樣混亂的場面,頭都大了,也不管在場都是些什麼身份的顯貴之人,厲聲喝道:“你們在幹什麼?都給我退下!”
於是,雲府家奴和國相府家奴都放棄了揪扯廝打,各自乖乖的退了下去。
沈妙清寒的目光看向雲千流高舉在半空中的拳頭,清叱道:“雲公子是吧?你父親現在生死關頭,你居然還在這裡滋事?”
她年紀不過十四五歲,身量單薄纖弱,可是說出來的話,卻有着令人不得不臣服的威嚴感和壓迫感!
雲千流將手慢慢放下來,委屈的囁嚅說道:“沈妙小姐,家父,家父已經……”
“你父親在哪裡?”她已經在這一大堆的閒雜人等當中看了又看,就是沒有發現病人所在。
雲千流擡手往左側後方指了指:“家父在那邊!”
沈妙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只見一個體型微胖的中年男人仰面躺在地上,面色鮮紅如血,一動不動,看上去連呼吸好像都停止了!
她急忙回眸看向身後:“阿奴,阿奴……”
“主人,我在這裡!”阿奴適時的出現,拍了拍身上揹着的小箱子,道:“主人你可是需要這個?”
沈妙讚賞的看了他一眼:“嗯!跟我來!”
她快步來到雲太尉的身邊,擡手探向他的頸脈,清麗的小臉上露出凝重的神色:“給我三號工具刀!”
“是!”阿奴動作麻利,很快就將一柄玄色小刀遞給了她!
沈妙用小刀在雲太尉的耳後靠近頸側的位子劃出一道小口子,濃稠發黑的血,慢慢從傷口處滲了出來!
她手中動作不停,先後又割出幾個血口子。
雲千流在旁邊看得心驚肉跳:“沈妙,家父已經亡故,你何以還要折騰他?”
旁邊有人幫腔:“對呀,沈妙小姐你這是幹嘛呀?莫說雲太尉已經亡故,就算是個大活人被你割這幾刀,只怕也吃不消呀……”
很快,各種質疑的聲音響了起來。
阿奴聽得有些生氣,仰頭正要回話反駁,沈妙冷靜的聲音說道:“銀針給我,四號,十一號,十三號……”
她沉着冷靜,按照鍼灸銅人的技法,分別在雲太尉的頭,頸,胸等幾處要穴下針!
四周亂哄哄的聲音,絲毫也沒有影響到她。
不到片刻時間,雲太尉的身上便已經密密麻麻插上了十餘根銀針,她纖細的手指捏着銀針慢慢捻動,而地上躺着的雲太尉依舊一動不動,不見生還的跡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