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在荒廟當中,斷生就算是在昏迷當中,也緊緊的護着這支金簪……
後來,斷生爲了逃脫焚寂和赤霄的追殺,也爲了徹底的脫離千機門,就將這支金簪放在了那對獵戶男女的屍體旁邊!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焚寂和赤霄找到那兩具屍體,憑藉那柄斷劍和這支金簪,便會認定斷生和她都已經死在崖底了!
焚寂和赤霄會將金簪和斷劍交給千機門的門主,然後……千機門的人利用金簪,找人頂替了斷生的身份?
斷生纔是真正的獨孤歸雁,纔是西戎國的三王子!
而眼前這個一身冷凝肅殺的風使大人,根本就不是金簪的真正主人,他是冒名頂替!
她有些想不明白,風使大人冒充西戎三王子,到底意欲何爲?
雅室中,四個人各懷心事,氣氛一時有些尷尬,有些壓抑。
過了片刻,東方耀宸打着哈哈說道:“哈哈,沒想到兩位竟然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呀,哈哈,能重逢終歸是好的,來來來,兩位王子,請入席吧,有什麼話,坐下來慢慢說!”
沈妙也反應過來,僵硬的笑着說:“對呀,有話慢慢說,不要激動!”
獨孤千仞訕笑了笑,將金簪還給風使大人,嘆道:“三弟呀,你能回來真是太好了,你都不知道你和錦王妃失蹤之後,父王有多着急……這五年時間,每年你和錦王妃的生辰,還有逢年過節,他都會念叨你們……哎,這些年他身體也越來越差,如果他知道你還活着,肯定會很開心的!”
風使大人身上的寒氣稍稍淡了些,他看了獨孤千仞一眼,別有深意的說道:“二王兄,五年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計較,可是,現在我回來了,我便要拿回本該屬於我的東西!”
獨孤千仞完全沒有了剛纔的閒適自在,他清咳一聲,極不自然的說道:“拿!該你的你儘管拿去便是!我當年糊塗,纔會犯下無心之失,這麼多年我心中也十分懊悔!還好老天垂憐,能讓我兄弟二人團聚,也給了我彌補過失的機會……”
獨孤千仞的態度十分謙讓,硬是讓風使大人身上的戾氣散發不出來!
兄弟兩人不大和諧的說了幾句,便都雙雙入了座。
沈妙一顆心在胸膛裡面怦怦怦的跳得厲害,好半天平復不下來。
她低着頭,一下一下的深呼吸,心道,冷靜,一定要冷靜,現在還不是揭穿風使的時候……
她正在思忖着如何與這兩位獨孤王子周旋,慕容燁施施然從外面走了進來:“喲!國相大人在這裡款待貴客呀?”
眸光一閃,已經將獨孤千仞認了出來:“呵呵,這不是西戎國的二王子麼?國相大人,你私底下會見西戎國王子,就不怕落個叛國之名麼?”
這話是笑着說的。
可是話中的分量卻讓人心頭髮沉。
東方耀宸急忙站起身,躬身回答說道:“四皇子不要誤會呀!是妙兒想要結交千機門的貴人,恰好這位千機門的風使大人與獨
孤王子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於是,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向了沈妙。
慕容燁俊臉有些陰沉:“是嗎?你什麼時候對千機門如此有興趣了?”
沈妙乾咳兩聲:“額……沈妙聽聞千機門中都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勇士,沈妙仰慕得很,所以就過來看看!”
風使大人聞言,斂藏了身上的冷冽氣息,含笑看向身邊的沈妙,言語當中也是頗多恭維:“在下對沈妙小姐也是有所耳聞,得知你乃是東離國第一妙手神醫,聽說你已經成功從姬夫人的腹腔中取出了一顆海碗大小的病瘤?”
沈妙連忙笑着回答說道:“開腹取瘤是很簡單的小手術,實在不足掛齒……”
風使大人年輕英俊的臉上露出驚讚的神色:“開腹取瘤還是小手術?沈妙小姐,你小小年紀就有如此高超精湛的醫術,當真是令在下欽佩不已呀!來來,在下敬沈妙小姐一杯!”
沈妙笑得十分熱情:“好說好說!今日能結識千機門的風使大人,沈妙也是三生有幸呢!”
說着,端起面前酒盞,與風使大人對飲了一杯。
兩人都是一副相見恨晚的感覺,全然不顧及場中還有獨孤二王子與四皇子和國相大人。
東方耀宸見沈妙獨獨對風使大人一人熱情,又見獨孤二王子與四皇子兩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尷尬和不悅的神色,便暗中扯了扯沈妙的衣袖,低聲提醒說道:“妙兒,你也給獨孤二王子和四皇子敬杯酒呀……”
沈妙親近風使大人,心中本來就懷有不能明說的目的!
此時聽東方耀宸提醒,這纔將目光看向場中的另外兩人,端起酒盞虛虛示意了一下:“二王子,四皇子,請!”
說完,也不看慕容燁陰沉的臉色,自顧自的飲下一杯。
繼而又轉向身邊的風使大人:“風使大人,你貴爲西戎國三王子,落入千機門劍奴營之後,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風使感嘆道:“那是自然!每一個進入劍奴營的人,都要踩着遍地屍骨才能活下來,我也不例外……五年時間,我已經不記得殺過多少人了!”
風使嘆息一聲,將杯中酒釀飲盡之後,又將金簪從懷中摸了出來,滿是感慨的把玩一陣,道:“在下的心願其實很簡單,一是想要得到二王兄的一句道歉;二來,在下想要拿回本該屬於我的東西……”
慕容燁聽到這裡,略帶詫異的說道:“哦?風使大人原來是西戎國的三王子?”
風使大人點了點頭,又將剛纔的話重新慕容燁說了一遍,末了把目光看向獨孤千仞:“二王兄,我說的,可有差錯?”
獨孤千仞自從看到風使大人手中的金簪之後,就顯得窘迫異常,在軟席上如坐鍼氈。
聽到風使大人出聲詢問,忙道:“沒錯沒錯!當年陰差陽錯,確實是在下的無心之失,害得三王弟這麼多年流落在外吃盡苦頭……不過,三王弟呀,我記得你手臂上有一塊燙傷,是你七歲那年,我不小心打翻了
一鍋熱湯在你的身上……”
他始終還是心存狐疑,眼前這位風使大人雖然提供了種種證據,證明他就是三弟獨孤歸雁,可是他始終覺得這人的身上,還有些破綻!
風使大人也從他的話中聽出了質疑,淡然一笑,將左手手臂撩開:“二哥說的可是這個?”
只見他的手臂上,一大片肌膚皮肉都已經被嚴重燙傷,留下了十分難看的疤痕!
獨孤千仞一看這道疤痕,眼神瞬間就黯淡下來:“沒錯!就是這塊疤痕……”
如此看來,這位風使大人當真就是他的三王弟獨孤歸雁了!
當年他派人暗中擄走獨孤歸雁和他的母親錦王妃,那時候獨孤歸雁是十二三歲的年紀,相貌稚嫩尚未真正的定型,這五年時間他在千機門經過層層磨礪,容貌發生改變應該也是情理當中的事情……
如此一想,對眼前這位‘三弟’便再也沒有絲毫懷疑了!
沈妙將目光從風使大人的手臂上面收回,忽然冷冷的說了一句:“二王子,你對你這位三王弟的‘不小心’可真是由來已久呀!不小心燙傷他,不小心害得他顛沛流離……虧得你的三王弟不與你計較,換做是別人,只怕第一時間就要找你報仇的!”
獨孤千仞滿面羞慚,急忙起身說道:“沈妙小姐說的是,三王弟心底仁厚,不與在下計較是在下的幸運!在下這就讓人送信去西戎,好讓父王和宮中姐妹都知道三王弟還活着!”
沈妙想了想,含笑點頭道:“嗯,如此甚好!就算你對三王弟的身份依舊心存懷疑,完全可以等他回了西戎國,你們再做鑑定嘛!”
她本意是想要提醒獨孤千仞,回到西戎王室也還須再鑑定他這位‘三王弟’的身份!
可是這番話在大家的耳中聽來,卻盡是對風使大人的偏袒。
而且,這種偏袒,已經到了十分露骨的地步了!
風使大人自然是十分受用,兩個人推杯換盞,又是十分熱情的交談起來。
風使大人崇拜沈妙的醫術,沈妙則好奇風使大人在千機門中的生活,兩個人好像有說不完的話題,一時之間,場中便只有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交談聲。
慕容燁被沈妙無視得很徹底。
他心中邪火亂竄,將酒盞往案几上面重重一放:“國相大人,陪本皇子出去散散心!”
東方耀宸不敢怠慢,急忙提醒身邊的沈妙:“妙兒呀,咱們一起,陪四皇子出去走走?”
沈妙道:“你們去吧!我與風使大人相見恨晚,我們再聊會兒!”
“哼!”慕容燁冷哼一聲,甩袖而去。
東方耀宸急忙快步跟了上去:“四皇子,四皇子你等等老臣呀!”
獨孤千仞也站起身,看了一眼兩人,癢癢的從室內退了出去。
片刻之後,房間裡面就只剩下了沈妙和風使大人。
沈妙知道國相府的酒釀後勁大,可是今日,這一杯一杯的酒釀,卻是不得不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