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在大殿裡突兀地響了起來,頓時打斷了三人的交談。
三人立馬止住了笑聲,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她,待見到楚青歌以及其與衆人時,都不由地愣了愣。
皇帝斂了斂神色,沉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所有人都來了?”
斜睨他一眼,楚青歌沒好氣地說道:“我們野訓完回來向父皇請安,父皇是覺得打擾到您了嗎?若是如此,那父皇您繼續與四皇子和馨妃暢聊,我們先行告退便是。”
她這話說得似乎挺客氣,但話語中卻絲毫不掩嘲諷之意。
且不說她在野訓時遇險,單是他們兄妹幾人一起野訓歸來,他至少也該在正德殿等着他們前來請安,然後關心幾句吧?
可他倒好,卻是對他們不聞不問,來這裡關心楚子銘,還反過來詢問她是怎麼回事?
呵,真是好笑!
他難道忘記當初楚子銘是如何陷害她的了嗎?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忘記嗎?
果然,在聽了她的這一番話後,皇帝的臉色變得有些尷尬。
他知道今日大家野訓歸來,而他在正德殿等了很久,也不見這幾人來請安,正巧馨妃來見他,邀請他一起去看望四皇子,左右無事,他也就來了。
卻沒想到竟是遭到了太子的冷嘲熱諷。
清了清嗓子以掩飾自己的尷尬,皇帝這才擡眼仔細地看了諸人一眼,卻是在看見楚青歌臉上的傷口,以及楚寒殤那包裹得像糉子一般的腳踝時,不由地愣了愣。
“太子,攝政王,你們怎麼受傷了?”一邊問道,他趕緊起身走向二人,親自上前扶住楚寒殤,“別站着,趕緊坐下。”
雖說楚寒殤並非自己的親弟弟,但對於他這個攝政王,皇帝卻是十分在意的。
不僅是攝政王的能力出衆,朝政之事替自己處理得十分妥當,他完全可以撒手不管。
而且,攝政王的威名和手段也是人盡皆知的,連他也對攝政王存着幾分的畏懼。
如今見到攝政王受傷了,他怎能不表示關心?
在皇帝的親自攙扶下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楚寒殤漫不經心地說道:“臣沒事,不過是在尋找太子時,不小心受傷罷了。”
聞言,皇帝頓時蹙緊了眉頭,視線投向楚青歌,將她仔細地打量了一遍。
見到她那張俊俏的臉蛋上,那兩道十分明顯的傷口時,他忍不住流露出了心疼。
下意識地想要伸手去撫摸她的傷口,卻是被楚青歌不動聲色地躲開了,皇帝一時間有些尷尬。
“不是去野訓嗎?怎麼會受傷呢?”皇帝疑惑地問道。
雖說是野訓,不如說是去郊遊。
而且,野訓已經開展了好些年,這些年來從未出現過學生受傷的事,可怎麼這一次就出現了呢?
而且受傷的還是太子,以及攝政王!
此事可非同小可,一定要徹查清楚!
面對皇帝的詢問,楚青歌輕哼一聲,斜睨了楚子萱一眼,慢條斯理地說道:“父皇,你問問二公主便可知道的一清二楚。二公主,還請你
把你是如何指使三公主和四妹妹陷害本太子的事,一字一句毫無隱瞞地告知父皇。”
她的這一番話,讓楚子萱的臉色頓時間變得難看起來。
也讓皇帝感到十分的驚訝,就連一旁的馨妃和楚子銘也急忙走上前來。
“這……這是怎麼回事?”來到楚子萱的身邊,馨妃一把抓住她的右手,一臉的擔心,“四公主,太子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然而,楚子萱卻始終沒有說話,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視着楚青歌,眼眸深處是無盡的恨意。
皇帝深知,這件事可能不是一般的小事,也斂着神情看向楚子萱。
“父皇還是坐下慢慢詢問二公主吧。”
經楚青歌這麼一提醒,皇帝這才發現,除了楚寒殤坐着之外,其餘人都圍站在他的身邊。
有些尷尬地清了清嗓子,他邁步走到最上首的位置上坐下,並讓其餘人也分坐在兩側的椅子上。
待到所有人都落座後,皇帝纔將目光投向楚子萱,沉聲道:“二公主,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老實交代!”
“皇上。”不等楚子萱開口,馨妃便率先出聲,語帶不滿地說道,“究竟是怎麼回事都尚未清楚,您怎能對二公主這麼兇呢?萬一二公主是被冤枉的呢?”
她的話音剛一落,楚青歌便冷笑着說道:“馨妃娘娘這是在說本太子冤枉二公主嗎?只是不知,本太子有何理由冤枉二公主?難道不是二公主更有理由陷害本太子嗎?”
一番話,將馨妃堵得啞口無言,臉色也十分難看,卻始終找不到合適的話語來反駁,只得不悅地瞪了她一眼。
“都別說了。”瞪了馨妃一眼,皇帝嚴肅地說道,“二公主,你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太子受傷一事,可與你有關?”
然而,不管皇帝如何詢問,楚子萱始終不開口說一個字,就這麼坐在椅子上,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楚青歌。
對於她投來的怨恨目光,楚青歌始終不在意,甚至還向她投以一抹挑釁的淺笑。
所有人都在等着楚子萱開口,可她就是閉嘴不言,害得衆人白白等了半天。
“既然二公主不說,那麼,三公主四公主,還請你們來說說,二公主是如何指使你們的吧。”睨了楚子萱一眼,楚寒殤慢條斯理地說道。
見話題突然移到了自己的身上,楚薇有些膽戰心驚,卻也不敢隱瞞,趕緊將楚子萱指使自己的事,托盤交代而出。
末了,她還急忙解釋道:“父皇明察,兒臣真的不知道這是二公主陷害太子的計謀,兒臣以爲真的是皇叔找太子有事,纔會傳話給太子的。”
皇帝卻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心中依舊惶恐不安,楚薇卻也不敢多言,乖乖地坐回了座位上。
當接觸到皇帝投來的目光時,楚瑤也將自己知道的事,一字不漏地全說了出來。
聽了她的講述,皇帝有些疑惑。
可是,他還沒出聲,就被馨妃搶先了:“四公主說這些話不覺得很無理取鬧嗎?二公主只是讓你端了一碗水給太子,這有什麼不對的?她關心太子難道也
有錯嗎?”
面對她的質問,楚瑤豈會是她的對手,當下就緊張得說不出話來,小臉上滿是着急。
“馨妃娘娘這話倒也沒錯,只是一碗水並無什麼,但若是水中放了能讓人意識模糊渾身無力口舌難受的毒藥呢?”
楚青歌的一番話,讓馨妃當場怔住了,下意識地看向楚子萱,目光中滿是詫異。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萱兒從未告訴過她,她想要在野訓時對太子出手呀!
這讓她如何替萱兒辯解?只怕到頭來是多說多錯呀!
皇帝也因爲楚青歌的話而怔住了,看向楚子萱的眼神也在一瞬間變得凌厲起來。
他從未想到,一向溫婉動人善良大方的楚子萱,竟會做出這等狠毒的事。
不過,有上一次她與封懷義聯合陷害太子的事情在先,皇帝便覺得,楚子萱的這一變化,也是可以接受。
或許她本來就是這般心腸狠毒的人。
面對所有人投來的或凌厲或擔心,或幸災樂禍或不以爲然的目光,楚子萱始終沒有做出任何的迴應。
她就那麼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一瞬不瞬地盯着楚青歌,緊咬着下脣,面色凝重嚴肅,誰也猜不出她的心中在想些什麼。
她不認罪,皇帝一時間也有些無可奈何。不管怎麼說,他也總要給二公主一個辯解的機會吧?
所有人都心情凝重地等着楚子萱開口,可她卻屢屢讓衆人失望。
卻是在忽然間,只聽見楚寒殤漫不經心地說道:“二公主可還記得在四皇子被關進靜思殿之後的某一日,你我在湖邊碰巧遇見,你對本王說過的那些話?”
聞言,一直沒有任何動靜的楚子萱,突然扭頭看向他,眼神中帶着幾分的詫異,眼底還有着一抹掩飾不住的欣喜。
皇叔還記得,記得自己對他的告白。
難道……難道他是打算替自己求情嗎?
然而,楚寒殤接下來的話,卻給了她當頭棒喝,瞬間將她從高空推向了深淵當中。
只聽楚寒殤用低沉的,不以爲然的語氣說道:“本王不介意將那日二公主對本王說的話,告訴大家。當然,若是二公主乖乖認罪,本王可以替你保密。”
呆愣愣地望着他,楚子萱勾起脣角無力地笑了笑,臉上是一抹難看到極致的苦笑。
皇叔還是如此的無情!竟用她的告白來威脅她!
難道,除了太子,其他人在他眼中都是如此的低賤,如此的無關緊要嗎?
她到底哪裡做錯了?爲何皇叔要這般輕視她,要將她僅存的一點自尊都給踐踏得一點不剩?
扯起嘴角苦澀一笑,楚子萱緩緩開口道:“皇叔無需用此事來威脅我,我也會認罪。”
說着,她轉而將目光投向了皇帝,深呼吸一口氣,語氣堅定地說道:“父皇,兒臣認罪。太子墜落山坡一事,全是我一手策劃的。”
她的認罪,卻並未讓衆人感到放鬆,只讓大家的心情更加的沉重。
皇帝無奈地長嘆了一聲,心中是說不出的難過。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