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整個青龍國都城,陷入了無邊的黑暗當中,城內早已退去白日的喧譁,變得十分的寂靜安寧。
長樂賭坊也早已打烊,此時大門緊閉,屋內也沒有任何的光亮,所有人都已歇下。
卻是在忽然間,原本安靜得沒有半點聲響的長樂賭坊裡,突然閃進十幾條黑影。
黑影整齊有序,顯然是訓練有素,由走在最前頭的那人領頭。
領頭那人帶着其餘衆人來到賭坊的後院,一行人宛若鬼魅一般,這麼多人經過,竟是沒有發出半點聲響,甚至是眨眼間,身影便出現在了幾米外。
來到後院的一排臥房外,領頭的那人朝着身後的黑衣人做了幾個手勢,簡單地交代了每個人的具體任務。
所有人很快就明白過來,齊齊點了點頭。
領頭那人這才轉移視線,看向眼前這間房間。
微微佝僂着後背,他舉起手中明晃晃的彎刀,從兩扇門中間的縫隙中插了進去,輕輕地將門閂給移開。
很快,那被反鎖着的房門,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打開了。
與此同時,另一名黑衣人,也已打開了旁邊的那間房間,並悄無聲息地潛了進去。
輕輕推開房門,領頭那人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一同進去的,還有兩名黑衣人。
屋內很黑,但眼睛已經適應黑暗的黑衣人們,根本不在乎這點黑暗,依舊能清楚地看見這屋內的構造。
邁步徑直朝着那張被紗幔遮擋着的大牀,來到牀前時,領頭那人舉起了手中那鋒利的武器。
舉起武器的那一瞬間,他動作麻利地掀開紗帳,閃着森寒光芒的大刀,瞬間朝着那被被子覆蓋着的隆起刺去。
刀尖瞬間刺穿被子,卻沒有任何的聲音,連驚呼的聲音都沒有。
領頭的黑衣人頓時怔了怔,心中閃過一抹不好的預感。
他一把拔出長刀,上面連半點血跡都沒有。
再大力掀開被子,被子下居然是一個枕頭!
“糟了,中計了!”領頭那人暗呼一聲,朝着身後的兩人揮了揮手後,立馬朝着門口走去。
然而,三人才剛一轉身,就見那原本敞開着的房門,忽然關上了。
緊接着,原本安靜的房間裡,突然有一抹身影從房樑上跳了下來。
“終於等到你們這些小賊了!”流風懷抱着一柄長劍,冷冷地看着三名黑衣人。
黑衣人們都沒有說話,互相看了一眼後,那領頭之人立馬揮舞着手中的長刀,就朝着流風襲去。
流風絲毫不在意,從容自若地應對着,根本不把這三人放在眼裡。
屋內很快打作一團,而屋外也響起了兵器碰撞的聲音。
進入旁邊房間的三名黑衣人,同樣中了埋伏,被早已藏在屋內的流雲給捉住了。
而剩下那些守在屋外的黑衣人們,則是被星月盟的其他成員們給活捉了。
十幾名黑衣人,很快就成了俘虜,毫無反抗之力地蹲在院子裡。
原本黑漆漆的院子,已經亮起了燈光,將整個院子照耀得亮如白晝。
楚寒殤和楚青歌邁着優雅的
步子,並肩來到這些黑衣人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衆人。
“皇叔,你猜得真準,真的有刺客。楚昭明還真是沉不住氣啊,這麼快就派刺客來刺殺我們。”
昨日皇叔交代顧千帆的任務,就是讓他在早朝上,提到自己和皇叔還活着一事,並將自己和皇叔住在長樂賭坊的消息,透露給楚昭明。
以楚昭明的性子,定然會派人來查個究竟。
若是自己和皇叔真的還活着,那就直接將他們解決。
若結果證明,顧千帆只是在說謊嚇唬他,那麼他楚昭明大可以放心,高枕無憂地等着繼位登基。
“說吧,誰派你們來的?”背手而立,楚寒殤陰沉着一張俊臉,冷聲問道。
雖然心中已知曉他們是受何人指使,但爲了直接的證據,還是需要這些人親口承認。
不過,這些人倒是有些骨氣,任憑楚寒殤怎麼詢問,就是沒人說話。
“不說是吧?”挑了挑英挺的眉頭,楚寒殤冷冷一笑道,“本王有的是辦法讓你們開口。”
他當了這麼些年的攝政王,見過不少嘴硬的犯人,這審問犯人自然是有自己的一套。
他還不信從這些黑衣人的嘴裡,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指揮着流風和流雲,讓二人對這些黑衣人進行拷問,所使用的拷問手段,都很是殘忍。
哪怕是這些魁梧漢子,也很快就有人受不了,而哀嚎起來。
但儘管如此,卻依舊沒有人坦白,依舊抵死不說。
“很好,很有骨氣。”坐在下人搬來的椅子上,楚寒殤優雅地交疊着雙腿,懶懶地看着眼前這些受刑的黑衣人,嘴角邊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皇叔,他們的嘴這麼硬,是不是給的懲罰不夠重啊?”坐在他旁邊的楚青歌,微微傾身湊向他,挑眉說道。
“的確不夠重。”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楚寒殤揚聲道,“流風流雲,你們今晚是沒有用晚膳嗎?”
流風和流雲一陣無語,心中暗自腹誹,他們已經很用力地鞭笞這些黑衣人了好不好?是這些人的嘴太硬。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失着,黑衣人們一個個都被刑罰折磨得狼狽不堪,那石板鋪就的地面,更是被鮮血染紅,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終於,有人忍受不了了:“不要再打了,我說,我全說!”
“沒用的東西!”領頭的那名黑衣人,拼着最後的力氣,厲聲呵斥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和誓言了嗎?區區這點刑罰就受不了了?”
“你這話可就說錯了。”他的話音剛一落,楚寒殤便出聲道,“這叫識時務者爲俊傑。”
說着,他將目光投向了那名投降的黑衣人:“說吧,誰派你們來的?”
“是……是大皇子。”那名黑衣人虛弱地說道,嘴角邊不斷有鮮血滲出,“大皇子聽說太子殿下和王爺還活着,就派我們前來打探虛實。若是殿下和王爺還活着,就……就……”
“就把我們殺了是吧?”挑了挑英挺的眉頭,楚寒殤慢條斯理道,“很好。你做得很好。只要你敢替本王指證大皇子,本王會對你之前的行爲既往不咎,還會妥善安置
你。其他若是還有人想坦白的,都會受到和他相同的待遇。”
先打一巴掌再給一顆糖吃嗎?
楚青歌勾了勾脣角,扭頭看向他,笑得格外狡黠。
皇叔辦事,她就是放心。
他的這番話,讓不少黑衣人都開始動搖起來。
他們雖是替大皇子賣命,也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可真面臨死亡的時候,還是會感到害怕。
而如今,王爺說了不會把他們怎麼樣,他們當然開始動搖起來。
再說了,如今太子殿下和攝政王爺平安回來了,大皇子想登基稱帝的野心,只怕是無法實現了。
正如王爺所說,識時務者爲俊傑,他們自然也要爲自己謀後路。
於是,不斷有人投降坦白。
但領頭的那名黑衣人,卻始終沒有妥協,依舊是一付大義凌然,視死如歸的樣子。
站起身來,楚青歌邁步走到他的面前蹲下,一把捏住他的下顎,冷聲道:“你當真不怕死?”
瞪了她一眼,那人便將視線移向了別處,冷哼一聲道:“死有何懼?”
“你有家人嗎?”
突然冒出的一個問題,讓他不由地怔了怔,下意識地轉回視線看向楚青歌。
他沒有說話,但已經很好地回答了自己的問題,楚青歌淡然一笑,低聲道:“你不爲你自己着想,也要爲自己的家人想想吧?你死了,誰來養活他們?”
眼神有些閃爍,這名黑衣人張了張嘴,卻是冷聲道:“少拿他們來威脅我,我是絕對不會說的!”
“你不說,我們也已知道是誰派你們來的,結果和你說不說沒什麼區別。你又何必這麼執拗,寧死也不肯爲自己的家人想想呢?”
黑衣人的心中有些糾結起來,尤其是在對上她那雙清澈的眼眸時,他更是覺得,好似內心都被窺探清楚了一般。
“你若執意不肯妥協,本太子也沒辦法。”鬆開了他的下顎,楚青歌站起身來,“唯有成全你,給你個全屍。”
接着,她扭頭看向流風:“就別再折磨他了,給他個痛快吧。”
語畢,她轉身就往椅子走去。
流風走到黑衣人的跟前,抽出長劍,作勢就要朝着黑衣人的胸膛刺去。
然而,就在長劍即將刺中黑衣人的胸膛時,黑衣人突然大聲道:“我說!”
紅潤的脣角微微一揚,楚青歌淡然一笑道:“很好,也不枉費本太子對你說了這麼多話。”
這下子,所有的黑衣人都承認了。
這麼多可以指證楚昭明的證人,就算楚昭明有心掩飾,只怕也抵不過這麼多的證人作證吧?
“將這些人都帶下去,別讓他們死了。”揚聲,楚寒殤出聲吩咐道。
立馬,流風和流雲便吩咐其他人將這些黑衣人給押了下去,緊接着,有下人拎着水桶前來清洗地面上的血跡。
楚青歌扭頭看向楚寒殤,二人相視一笑,從對方的神情中,猜出了對方的心思,知道對方想的,和自己想的一樣。
他們也是時候露面了,讓大家知道,太子殿下和攝政王爺,還活得好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