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早朝,所有的官員們,再一次就是否由太子繼承皇位這一問題,進行了激烈的爭論。
陣營分爲很明顯的兩派,雙方各執一詞,各抒己見,爭得那叫一個面紅耳赤熱火朝天。
而身爲被爭論對象的楚青歌,則是頗爲無語地看着這些人,只覺得十分的無聊。
拜託,這些人有沒有問過她的意願?
她根本就不想當皇帝,好不好!
還有啊,這些人不嫌吵得無聊嗎?自她接手朝政大權後,這已經是第三天見到這樣的場面了。
實在閒得無聊,雙腿也站得有些麻木了,她索性蹲下,單手託着腦袋,一邊打着哈欠,一邊百無聊賴地看着這些人爭論不休。
“不能讓太子繼承皇位!”戶部尚書曹大人頗爲堅定地說道,“自古以來就沒有女人當皇帝的先例,不能到咱們這兒就破例了!”
“誰規定的女人不能當皇帝?”鎮北侯凌安嚴肅反駁,“是沒有女人當皇帝的先例,可誰也沒規定不準女人當皇帝啊!咱們破例又怎樣?只要能讓咱們青龍國變得繁榮富強,那就是好皇帝!”
“我不同意,堅決不同意!”翰林院士隋大人言辭拒絕道,“誰能保證太子就能使青龍國變得繁榮富強?凌大人你能保證嗎?”
“那你也不能證明太子殿下沒有這個能力啊!”不等凌安開口,太尉藍博便出聲反駁道。
各方辯論的聲音是此起彼伏,不絕於耳。整個大殿裡鬧得是沸沸揚揚吵吵嚷嚷。
楚青歌無語地扯了扯嘴角,將視線投向楚寒殤,用目光詢問他該怎麼辦。
卻見他一付置身事外的樣子,好似對大家的爭論一點也不在乎。
皇叔這是怎麼回事?他沒看見大家吵得很厲害嗎?那響亮的聲音,幾乎快把大殿的屋頂給掀翻了!
似是察覺到她投來的目光,楚寒殤順勢望去,見她微蹙着精緻的眉頭,他輕輕揚了揚嘴角,揚起一抹淺淡的微笑。
都這個時候了,他還笑得出來?
楚青歌更加無語了,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兩下,她站起身來,掃視一眼還在爭執不休的衆人。
清了清嗓子,她大聲說道:“都不要吵了!安靜!”
可吵鬧聲依舊很是響亮,大家似乎都沒聽見她的聲音。
“讓你們不要吵了,耳朵都聾了嗎?”再次拔高嗓音,楚青歌幾乎是衝着大家吼出來的。
漸漸的,這纔有人聽見她的聲音,停止了爭論,紛紛將目光投向她。
擺出一付嚴肅的表情,她目光凌厲地掃視衆人一眼,嚴肅地說道:“大殿之上,豈容你們這般大肆喧譁?你瞧瞧你們現在這是什麼樣子?你們這不是理性的討論,而是和市井小民的謾罵沒有區別!”
她說的很嚴肅,語氣中帶着不容反駁的威嚴,官員們一陣面面相覷,倒也沒人敢出聲反駁。
“本太子知道,你們都是爲了整個青龍國着想,纔會這麼激烈的爭論。可你們不能失去理性啊!”長嘆一聲,楚青歌語重心長地說道。
所有人都微微低埋着頭,沒人說話,心中卻是各懷心事。
雖說太子是個女人,但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有魄力,往那
兒一站,便帶着一股讓人臣服的威懾力。
“繼承皇位一事,暫且不要再討論了。”微蹙着精緻的眉頭,楚青歌再次出聲,嚴肅道,“今日是處決大皇子的日子吧?本太子要親自去觀看行刑。若是沒別的事,大家都散了吧。”
說完,她擺了擺手,便要將大家打發走,而她自己也邁着大步往大殿外走。
臨走時,朝楚寒殤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一同前去。
就算她不使眼色,楚寒殤也會隨着她一起去。
待到二人一前一後地離開後,剩下的官員們,紛紛嘆了一口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各自散去了。
吵了三天,什麼結果也沒吵出來,也不知這件事啊,到底會是個什麼樣的結果。
楚青歌和楚寒殤來到刑場時,監斬官馬上迎了上來,一臉諂媚的笑,迎着二人坐在監斬臺上的席位上。
此時距離行刑的時間,還有小半個時辰,而邢臺周圍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
未免發生意外,士兵們紛紛嚴守着,還攔了一排尖尖的木柵欄。
百姓們紛紛伸長脖子張望着,都想看看這一場處決。
今日要處決的人,可是大皇子啊!而且太子殿下和攝政王爺親自來觀看大皇子行刑,大家能不感興趣嗎?
據說啊,這大皇子是因爲謀害皇上,還試圖殺死太子和王爺,纔會被宣佈處死。
說到底也是罪有應得。
若非大皇子這般野心勃勃,心狠手辣,又怎會落得這般田地?
在衆人的緊張和好奇等待中,押着楚昭明的囚車終於來到了刑場。
楚昭明一身囚服,平日裡梳得一絲不苟的頭髮,如今卻是變得很凌亂,一張臉也不似平日那般風華正茂,而是沒有半點表情。
他坐在囚車內,手腳都被鐵鏈捆着,他微埋着頭,對於所經過的地方,以及圍觀羣衆的反應,絲毫不加理會。
直到囚車停下,他被兩名士兵從囚車內帶出來,他才稍稍擡頭朝着前方看了一眼。
卻是在看見楚青歌時,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眸中,猛然間迸射出一抹凌厲的神色,咬牙切齒地瞪視着她。
楚青歌,她居然會來刑場!
是想親眼看着他被處死嗎?確定自己是真的死了,再也沒有人和她爭奪皇位?
若是楚青歌知道,他到死還惦記着皇位,不知心裡該是何種滋味。
見到他被帶來,楚青歌微微擡眼睨了他一眼。
僅是短短一眼,便收回視線,端起旁邊案桌上的茶杯,放到脣邊輕呷了一口。
白皙絕美的面龐上,沒有半點情緒波動,就好似今日要處決的人,只是一個不認識的罪犯。
楚昭明落到今日這個地步,全是他咎由自取,根本不值得同情。
而她也不是一個同情心氾濫的人,又怎會去同情他呢?
被押上邢臺,楚昭明卻誓死不肯下跪,背脊挺得直直的,雙腿連彎也不彎一下。
押着他的兩名士兵有些着急起來,悄悄看了監斬臺上的衆人一眼後,互相使了個眼色,便同時擡腳,踹向楚昭明的腿彎,手上也同時用力,摁着他的肩膀,試圖讓他跪下。
但儘管如此,楚昭明依舊站直了身子,就是不肯跪下。
監斬官自然也是注意到這一情況,當下有些緊張,朝着那兩名士兵遞了個眼色後,回頭訕笑地看向楚青歌和楚寒殤。
楚青歌當做沒看見,依舊悠閒自若地喝着茶。
而楚寒殤則是從案桌上的果盤裡,拿起一顆桂圓,屈指那麼輕輕一彈,那顆桂圓便如離弦的箭一般,速度飛快且精準地朝着楚昭明的右腿腿彎而去。
小巧的桂圓猶如一支利箭射中了楚昭明的腿彎,他頓時只覺一陣疼痛襲來,右腿下意識地一彎,整個人立馬跪在了邢臺上。
那兩名押着他的士兵驚住了,監斬官也驚住了,回頭一臉崇拜地看着楚寒殤。
楚寒殤卻根本不加理會,連一個眼角餘光都懶得給監斬官。
監斬官一陣尷尬,訕訕一笑後,將目光投向了楚昭明。
見多了殺頭的場面,監斬官始終是一付無動於衷的樣子,十分公式化地細數了一遍楚昭明所犯下的罪行。
待到罪行細數完畢後,劊子手持着一柄兩掌寬的鋒利大刀,來到了楚昭明的身邊。
那柄大刀僅是看着就覺得頗爲沉重,可劊子手拿在手裡卻十分的輕便,似乎不費一點力氣。
在陽光的照耀下,鋒利的刀刃反射出刺目耀眼的光芒,卻又讓人從心底裡感到一股寒意。
一想到一會兒這柄大刀,要硬生生砍下大皇子的腦袋,有不少百姓的心中有些害怕起來。
畢竟,這場面太過血腥了一點。
“殿下,王爺。”監斬官再次轉身看向二人,訕笑道,“時辰快到了,是否該行刑了呢?”
楚青歌沒回答他,而是將目光投向楚昭明,突然揚聲道:“大皇子,你可有什麼臨終遺言?”
顯然沒想到她會在自己臨死前,和自己說話,楚昭明稍稍怔了怔,卻是突然冷哼了一聲,顯得頗爲不屑。
“不勞太子操心,我沒有任何的遺言。若真要說的話,我只有一個願望。”
“哦?”挑了挑精緻的眉頭,楚青歌拉長的聲音道,“願聞其詳。”
楚昭明突然回頭看向她,眼神中滿是狠戾和殺氣,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道:“那就是,讓你給我陪葬!”
“那可真是遺憾了。”絲毫不在意,楚青歌揚脣笑道,“大皇子的臨終願望,註定是無法實現了!”
楚昭明沒再說話,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後,冷哼一聲便將頭扭了回去。
楚青歌也不在意,朝着監斬官示意了一下,便慵懶地靠在椅背上,一臉的好整以暇。
監斬官抽出一塊斬令牌,朝着邢臺的方向用力一扔,大聲道:“斬!”
一個鏗鏘有力的字眼落下,劊子手立馬舉起了手中的大刀,對準楚昭明的後脖頸,用力地揮了下去。
行刑前,楚昭明緩緩地閉上了雙眼,嘴角卻是微微向上揚了起來。
咔擦……
一顆頭顱宛若足球一般滾落下來,鮮血濺撒了一地,血腥味逐漸瀰漫開來。
靜,整個刑場靜的出奇。
楚青歌看了一眼那已經頭身分離的楚昭明,下意識地閉上了雙眼,幾不可聞地輕嘆了一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