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步未停地進入審訊大堂,楚寒殤邁步坐在主位上,楚青歌和楚昭明分別坐在左右兩側的席位上,安靜地等待着孫彥將嫌犯帶來。
不多時,孫彥便帶着兩名嫌犯進入了大堂。
“還不跪下!”一聲呵斥,孫彥狠狠地瞪了月華和雲軒一眼。
二人也沒有反抗,乖乖跪下後,不約而同地擡眼朝着前方望去。
當看見楚青歌和楚寒殤時,二人並不覺得驚訝,因爲他們知道,這二人打算救他們。
只是,楚昭明與二人一起出現,月華和雲軒卻有些想不明白。
懶懶地打量了月華和雲軒一眼,楚寒殤將目光移向了孫彥,隨口問道:“此二人便是刺殺大皇子的嫌犯?”
“回王爺,這二人並非直接刺殺大皇子的刺客,但那名刺客卻是與二人身爲同一個殺手組織。”
輕輕點了點頭,楚寒殤將視線移回到二人的身上,身子後仰,靠在了檀木太師椅的椅背上。
“說吧,誰下達的委託,讓你們刺殺大皇子?”
他的這一問話,讓在場的衆人都有些詫異,不約而同將目光投向了他。
被關進大牢的這些日子以來,月華和雲軒接受過不少的拷問,但所有人都是質問他們,爲何要刺殺大皇子。
唯獨楚寒殤,不是這麼詢問的,而是詢問他們是何人下達的委託。
身爲殺手組織的成員,他們向來都是拿錢辦事,一向不過問僱主的原因。
可是,這些拷問他們的人,卻不理會這些,全都認定,是他們想要刺殺楚昭明,而他們身爲殺手的身份,也早已暴露。
或者是,他們只是想找個替罪羔羊罷了。
被楚寒殤這麼一問,月華趕緊回答道:“回王爺,下達委託之人,是一個身材健碩的男人,身高估摸着和孫大人一般高,濃眉大眼,一臉橫肉,臉上還有一條刀疤,從左眼角劃過鼻樑一直延續到右臉上。”
聽了月華的講述,楚寒殤並未多言,右手修長的食指輕輕地敲着桌面。
那清脆的聲音,在這安靜的環境下,讓人有幾分心悸,好似一聲聲地敲擊在心坎上。
楚昭明始終表現得很平靜,悠閒地喝着茶,沒有任何的異樣。
而楚青歌卻有些詫異,清澈的眼眸中,一閃而過一抹驚訝,轉眼便恢復平靜。
昨日,她去牢房看望月華和雲軒時,月華並未向自己提及到這一線索呀。
還不等她想明白,楚寒殤便再次開口道:“你看看,可是長成這個樣子?”
說着,他擡眼看向大堂外,揚聲說道:“把人帶進來。”
他的話音剛一落,冷焰便押着一個受了重傷,有些虛弱的男人,從大堂外走了進來。
待走到月華身邊時,他擡腳踹向這名男子的腿彎,男子頓時跪在了地上。
男子的出現,讓除楚寒殤之外的其他人,都將目光投向了他。
當看見這名男子時,月華立馬說道:“對對對,就是他!就是他下的委託。”
不同於其他人的神情,楚昭明在看見這名男子的時候,很明顯露出了驚訝的神情,顯得有些難以置信。
怎麼會?他怎麼會還活着?自己明明已經殺了他的!
而且還落在了皇叔的手中!今日公然出現在這裡!
若是一會兒他將自己給供了出來,自己不就暴露了嗎?
心中百轉千回,他一直不停地思考着,該如何才能堵住這個男人的嘴,還思考着,若是男人執意要供出自己,他又該如何撇清干係。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這一神情變化,全都被楚寒殤收入眼中。
纖薄的脣瓣,向上揚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暗自冷笑了一聲。
大皇子果然是年輕了些呀,只是這樣就有些沉不住氣了,露出了這樣的神情變化。
成大事,必須要沉得住氣。就算泰山壓於頂也要面不改色。
收起脣角的冷笑,他漫不經心地問道:“大皇子可認得這人?”
聞言一驚,楚昭明怔愣了兩秒,才扭頭看向他,訕笑着說道:“皇叔真會說笑,我怎會認識他呢?”
“是嗎?”微微挑了挑英挺的眉頭,他慢條斯理地開口道,“不過,本王倒是覺得,這人似乎認識大皇子。”
楚青歌不太明白這二人的這一番話對話是什麼意思,她只是疑惑地看着被冷焰押進來的男子。
仔細一看,這男子一直盯着楚昭明,眼中還滿是憤怒,一副憎恨的模樣,而且,還能一眼看見他的身上包紮着的紗布。
大腦飛速轉動,楚青歌立馬就明白過來。
看來,這件事情已經水落石出,證據確鑿了。
雖說她也有懷疑過楚昭明,但奈何沒有確鑿的證據,最終也只是猜測和懷疑罷了。
但現在,人證在此,想來楚昭明也辯解不了。
楚寒殤的這一句話,讓楚昭明有些無法應對,最終只得訕笑。
而楚寒殤也不在意他的反應,轉而將目光投向那名男子,語氣嚴肅地詢問道:“你爲何要僱殺手刺殺大皇子?你又是什麼人?”
被問話,那男子才收回緊盯着楚昭明的視線,朝着楚寒殤磕了一個頭。
“回王爺,小的趙六,原本是城裡的一個混混,前段時間不小心衝撞了大皇子,大皇子說,只要小的幫他做件事,他就可以放過小的。”
“本皇子並不認識你,你這刁民休得胡言!”楚昭明再次沒沉住氣,立馬出聲呵斥道,臉上也是一臉的怒意。
楚寒殤斜睨他一眼,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你繼續說,大皇子讓你替他做什麼。”
趙六並未理會楚昭明的呵斥,回答道:“大皇子說,讓小的去長樂賭坊,找到老闆娘下達一份刺殺委託,指名刺殺大皇子。”
他的這一番話,宛若一顆重磅炸彈投在大堂裡,一瞬間,誰也沒有出聲說話。
楚昭明一臉憤怒地瞪着趙六,已經沒有了剛纔的那般悠閒平靜,胸有成竹。
他萬萬沒有想到,原本該是一個死人的趙六,居然還活着,而且,還跪在這裡指證自己。
“大皇子這般氣憤作何?”楚寒殤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莫非,這趙六說的都是真的,所以大皇子才這般憤怒?”
一句話,讓楚昭明頓時間冷靜下來,他收起一臉的怒氣,訕笑着說道:“皇叔說的哪裡話,我只是氣憤這刁民這般詆譭我。”
“你胡說!”那趙六並未顧忌他的身份,伸手指着他憤怒地說道,“我說的都是真的!是你讓我這麼做的,而且,昨日你還想殺了我滅口!可惜閻王爺不收我,才讓我撿回了一條命!”
在鬼門關走了一遭而又僥倖活下來的人,已經顧不了那麼多,此時此刻,趙六隻想宣泄自己心中的怨恨。
自己衝撞了大皇子是他的不對,可他已經按照大皇子的吩咐替他辦了事,且反覆承諾過,只要大皇子肯放過他,他保證再也不出現在都城。
可是,大皇子卻還是想要殺他滅口!
既然大皇子做的這般決絕,他還有什麼可顧忌的,可害怕的呢?
“大膽刁民,還在信口雌黃!”楚昭明強忍着怒氣,厲聲呵斥道,“來人,將這刁民拉出去重打三十大板,看他還敢不敢如此放肆!”
“大皇子。”
他的話音剛一落,自楚寒殤口中傳出來的幽幽三字,讓他頓時間怔了怔。
而原本被憤怒佔據着的理智,也在這一刻冷靜下來。
他居然忘記了,皇叔還在這裡,而自己的這一番做法,不就是明擺着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該死的!他竟這般輕易就被這個刁民給激怒了。
只怕這刁民的做法,也是經過皇叔授意的吧?爲的就是將他激怒,讓他親口承認!
冷靜下來後,楚昭明扭身朝着楚寒殤拱了拱手,歉意地說道:“皇叔息怒,是我逾越了,還請皇叔來處置此人。”
楚寒殤沒說話,但俊美無鑄的面龐上,卻明顯有着一抹冷冽和不悅。
坐在他的另一側的楚青歌,自始至終都沒說一句話,而是在安靜地注意着所有人的反應,尤其是楚昭明。
她原本還以爲楚昭明挺厲害呢,沒想到這麼輕易就被激怒,真是沒意思。
此事到現在這個地步,已經沒什麼好盤問的,真相已經昭然若揭,只是楚昭明還在嘴硬罷了。
又沉默了稍許,楚寒殤那凌厲的目光,懶懶掃過趙六,最後落在了月華的身上。
“月華,本王問你,你接受委託後,可有派人去刺殺大皇子?”
聞言,月華急忙搖頭道:“回王爺,草民決計沒有派人去刺殺大皇子。刺殺大皇子的那名刺客,與星月盟沒有任何關係。”
“王爺。”一直站在一旁的孫彥,這時忽然出聲道,“那日從那名刺客的身上搜出一塊刻有‘星月盟’字樣的令牌,但微臣查過了,星月盟並無這樣的令牌,也就是說,那名刺客是故意想要栽贓嫁禍給星月盟。”
昨日被楚青歌一頓訓斥後,孫彥立馬就這塊令牌,派人去仔細調查了一番。
京兆府的辦事效率倒也挺快,今日一早,便有下屬來報,說那塊令牌的確不是星月盟的,星月盟也根本沒什麼令牌。
大堂裡,再次陷入沉默當中。
楚昭明只覺得坐立不安,心中惶恐難耐,儘管他極力擺出平靜鎮定的模樣,但四處遊離的視線,還是透露出了他的心虛。
楚寒殤和楚青歌一直注視着他,那平靜的目光更是讓他心慌不已。
“大皇子。”如此這般沉默了好一會兒,楚寒殤緩緩開口,語氣冰冷地說道,“說吧,爲何要策劃這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