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懷義離開後,楚青歌也並未久留,叮囑了孫彥幾句後,便起身返回宮中。
一路回到皇宮,她徑直去了皇帝的正德殿。
儘管皇帝平日裡有些躲避她,不是很情願見她,但聽聞她是因爲四公主來見自己,皇帝這才答應見她。
邁步走進大殿內,楚青歌一眼就看見坐在上首龍椅上的皇帝。
這般仔細打量下,她發現,皇帝似乎蒼老了許多。
雖說她和皇帝的關係並不甚親密,但皇帝畢竟是太子的父親,有着抹不去的血緣關係。
而且,皇帝對太子也不算太差,雖說近來他對自己的態度有些冷淡,但畢竟是父親。
因此,當看見仿若忽然蒼老了的皇帝時,楚青歌的心中還是有着一種說不出的傷感。
“父皇。”收起心思,她朝着皇帝拱了拱手,沉聲說道,“兒臣今日來見父皇,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稟告父皇。”
皇帝擡眼看了她一眼,懶懶地說道:“什麼事,你說便是。”
話音剛一落,他卻是忽然咳嗽起來,咳得還挺厲害。
見狀,楚青歌眉頭一緊,忍不住出聲道:“父皇,還是先傳太醫來替父皇您瞧瞧吧?”
皇帝一手扯着袖子掩住口鼻,另一隻手微微擺動了兩下。
“不必了,你且說吧,是因爲何事來見朕。”
他的聲音低沉,語氣中帶着些許的疏離,楚青歌的心中頓時一陣失落。
她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麼,讓皇帝對自己這般冷淡。
深呼吸一口氣,她努力擺脫掉那些雜亂的思緒,沉聲道:“父皇,今日學院放學後,四公主被人給挾持了。”
聞言,皇帝頓時擡頭看向她,稍顯病態的臉上滿是詫異和憤怒:“你說什麼?何人這般大膽,竟敢擄走四公主!”
“是封揚。”微垂着眼瞼,楚青歌恭敬地說道,“就是封懷義的兒子,封揚。”
接着,她將放學後楚瑤被擄走,封揚試圖輕薄楚瑤,以及顧千帆的救援,毫無隱瞞地告訴了他。
末了,她擡眼看向皇帝說道:“這次若非有顧將軍,只怕四妹妹就……”
皇帝的臉色陰鬱難看得要命,緊蹙着眉頭沒說話,但神色中卻有着掩飾不住的怒意。
封懷義的兒子竟敢擄走四公主,甚至還妄圖輕薄公主!
真是膽大妄爲!
“竟敢這般大膽!”沉默了稍許,皇帝厲聲呵斥道,“封揚膽大妄爲,竟挾持四公主,如此膽大妄爲的行徑,理應處斬!傳朕旨意,將封揚收押入獄,三日後處斬!”
脣角微微向上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楚青歌微垂着頭,雙手抱拳,沉聲道:“兒臣謹遵父皇旨意。”
直接將封揚給處斬了,真算是便宜了他!
若是讓她來做決定,定要讓封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此事茲事體大,終究還是需要皇帝來做最終的定奪。而她之所以將封揚交給京兆府,也是不想讓封懷義救封揚。
現如今皇帝親自下旨處斬封揚,看誰還救得了他!
“還有封懷義。”沉默了稍許,皇帝再次出聲道,“封懷義家教不嚴,竟養出這麼一個兒子,他也不配爲官。即日起,革去封懷義的官職
,將他貶爲平民,凡是封家上下永世不得入朝爲官。”
皇帝的這一處置,倒是出乎楚青歌的預料。
她只想着讓封揚不得好死,但沒想過對付封懷義。
不過,這樣的結果對她而言,也並無壞處,她自然欣然接受。
皇帝也是真的生氣了,當即就擬了兩道聖旨,命人帶着聖旨分別去了京兆府和封府。
將事情徹底解決了,楚青歌自然不再多留,向皇帝告辭後,轉身便準備離開。
卻是在走出去幾步後,她突然停了下來,猶豫了稍許,又轉回身去。
“父皇。”擡眼看向前方已經站起身,準備離開的皇帝,她有些猶豫起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皇帝疑惑地看向她,微蹙眉頭道:“太子還有事?”
或許是因爲四公主的事,他的臉色很不好看,如今見她這般欲言又止的樣子,臉上更是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
到嘴邊的話,最終還是嚥了下去,楚青歌搖了搖頭道:“沒事。父皇龍體要緊,最好還是傳太醫來看看吧。”
稍稍怔了怔,皇帝的臉色緩和了一些,就連說話的語氣也不是那般的僵硬。
“朕自有主張,太子無須擔心。”
說完,不再理會她,他邁步徑直離開。
望着皇帝離開的背影,楚青歌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在心中暗罵了自己一句。
瞎管什麼閒事呢?人家並不領情,你又何必關心?
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自會有人關心他的身體。
轉身,邁開雙腿,她大步地往大殿外走去。
在離開正德殿後,她去看望了楚瑤,見楚瑤已經好了許多,她這纔算是徹底放下心來。
告別了楚瑤,她返回了太子殿。
卻是在走進太子殿時,見到了早已等在大殿裡的楚寒殤。
“皇叔。”嘴角邊揚起一抹淺笑,她快步來到他的面前,微笑道,“來很久了嗎?”
放下手中的茶盞,楚寒殤站起身來,也勾起了一抹迷人的微笑:“不過是剛到而已。”
語畢,大手握住她的手,帶着她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四公主的事,我聽說了。”坐下後,楚寒殤清了清嗓子說道,看向她的目光中,帶着些許的擔憂。
楚青歌沒想到這件事傳得這麼快,不過是剛發生的事,他就已經知道了。
“那封揚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竟敢擄走四妹妹,還想輕薄他!父皇已經下旨將他處斬,他這也是罪有應得!”
楚青歌一臉憤憤不平的模樣,白皙的臉蛋上滿是憤怒,就連臉蛋也因爲生氣而微微鼓起。
見狀,楚寒殤忍不住勾了勾脣角,看向她的目光,滿是柔和,甚至還伸手戳了戳她的臉蛋。
“既然已經處置了他,那便不要再多想,生氣只會氣壞自己的身子。”
他說的有些道理,楚青歌收起了心中的憤怒,點了點頭道:“皇叔你說的我都明白,只是覺得氣憤罷了。”
“若是還覺得氣憤,那你儘管說出來吧,別憋在心裡。”
擡眼對上他那雙深邃狹長的鳳眸,從他的眼眸中她看見了自己的身影,頓時間憤怒徹底消失不見。
吐了吐舌
頭,她搖頭說道:“不說了。我纔不會因爲那樣的人渣,而影響自己的心情呢!”
再說了,和皇叔單獨相處的時候,怎能老是想着那些不好的事情呢?
不再繼續剛纔的話題,二人又聊了幾句後,楚寒殤突然說道:“千代太子來信了。他們已經動身啓程,不日就會抵達都城。”
聞言,楚青歌稍稍怔了怔,才明白他這話是何意思。
當日離開朱雀國都城時,千代夜說了,會作爲使者出使青龍國。
仔細算算,也有一段時間沒見着他了。
如今聽說他不日就會抵達都城,她倒是有些期待起來。
見她那白皙的臉蛋上,瞬間浮現出期待的神色,楚寒殤頓時蹙了蹙眉頭,佯裝不悅地說道:“怎麼?聽說千代太子要來,你覺得很高興?”
“當然高興呀!”楚青歌毫不遲疑地回答道,“當初可是說好了的,我會在都城等着他的到來,如今聽說他不日就會抵達,我自然是高興。”
話音一落,扭頭看向他,見他的臉色陰沉得可怕,楚青歌這才意識到他的那一問話究竟是何意思。
明白過後,她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無奈地嘆息一聲。
“皇叔……”
“我明白。”不等她把話說完,楚寒殤便搶先道,“和你鬧着玩呢,你當真以爲本王那麼還吃醋?”
說着,他勾起纖薄的脣瓣,笑得如沐春風。
而楚青歌卻是撇了撇嘴,小聲地嘀咕了一句:“若是沒吃醋,幹嘛那樣問我?”
“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
“你是說本王吃醋了?”楚寒殤頓時陰沉着一張俊臉。
楚青歌趕緊訕笑:“皇叔你聽錯了,我沒說,真的沒這麼說!”
站起身來,邁着優雅的步子走到她的面前,他勾脣狡黠一笑:“本王還真就吃醋了,青歌,你說該怎麼辦呢?”
嘴角微微抽搐兩下,她一個勁兒地訕笑:“我……我不知道。”
“那本王現在就告訴你。”
語畢,他突然彎腰,一把將她打橫抱起,邁開步子便徑直往寢殿裡走去。
“皇……皇叔,這要是被別人看見了……”
“你放心吧,我早已將所有人都遣了下去,沒人會來打擾我們。”
楚青歌頓時就無語了,敢情他早有準備呀!剛來這裡,就把所有宮人給打發走了。
……
夜深人靜,黑色籠罩着廣袤的蒼穹,偌大的都城,也褪去了熱鬧和喧囂,陷入了無邊的安靜當中。
而都城的一角,一處偏僻樸素的民居里,突然響起一道滿是驚訝的聲音:“你說什麼?楚青歌是個女人?”
被詢問的男子,始終是一付平靜的神色,懶懶地斜睨對方一眼,漫不經心道:“我騙你作何?你和我們是同一條船上的人,我們又怎會騙你?不過,你也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那一襲火紅色的衣衫,在橘黃燭火的照耀下,是如此的惹眼張揚。
對方沒再說話,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雙眼空洞,始終無法相信紅衣男子的話。
在他的嘴裡,還在喃喃地重複着:“楚青歌居然是個女人……是個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