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眉是真怕自己的母親再受了欺負。
蘇氏雖然聰明,心思也算是慧黠,可問題是太心軟了些,而且有的時候,爲了避免與自己不喜歡的人多接觸,一般來說,小事情,也就不多做計較,直接便應了。
雖說顧輕眉知道母親定然不會應允了所謂的媵妾之事,可是母親的身子纔好了幾年,斷沒有在自家院子裡,被人要挾的道理。
蘇氏是正正經經的書香世家出身,太難聽太尖銳的話,也說不出來。
否則,早些年也不會讓賈氏和何氏那樣欺負了。
如今這兩人都沒了,定國公府裡頭卻再度熱鬧了起來,三房又同住一處,總歸是有些鬧騰的。
好在有三夫人劉氏幫襯着,至少一些小事,都不會特意來煩她。
顧輕眉到了嫺居院門口的時候,正巧就遇到了剛剛從裡頭出來的劉氏。
“給三嬸孃請安。”
“好孩子,快快免了。這是要給你母親請安?”劉氏臉上帶着笑,看向顧輕眉的眼睛裡,滿滿地都是疼愛。
“正是。”
“去吧,剛剛周家來人了,而且瞧那意思,是有什麼要緊事要說,我先去你三妹妹那裡轉轉。”
顧輕眉聽明白了,這是周家的人特意想要讓劉氏迴避的。
“三嬸孃,她們哪裡能有什麼要緊事?”說着,顧輕眉便親切地拉起了她的手,“走吧,您陪我一道進去吧。有生人在,我覺得有些彆扭呢。”
劉氏一聽,頓時一樂,“你這丫頭。行了,走吧。”
兩人再度進了屋,見屋子裡頭倒是安靜,只是這氣氛似乎是有些古怪。
“給母親請安。”
“輕眉來了,來,這位是周老夫人,快給周老夫人見禮。”
顧輕眉側身轉過來,看着周老夫人眼中略有些得意,那樣子,分明就是有一種長輩在這兒,哪裡有你小丫頭說話的份兒!
“母親,女兒之前見過周老夫人了,就在周家。”
“哦?你幾時去的?可是去找佩佩說話了?”蘇氏的臉上總算是有了一彎笑,不再似剛纔那般僵着。
“回母親,上次女兒聽說周公子心緒不佳,捱了先生的罰,還說是周家屢屢派人來尋他,還以爲是周家出了什麼事兒,所以才特意去了一趟。”
周夫人笑道:“顧小姐說的沒錯。顧夫人,之前還多虧了顧小姐呢,不然,我也不知道竟然是底下人膽子大,總是去煩了運昌。”
她口中的底下人,自然便是老夫人身邊的嬤嬤,以及那個小妾徐氏了。
“顧夫人,您是書香世家出身,對於這諸多禮儀,也比老婦懂得多。顧小姐命好,能被賜婚給默世子,那是她的福氣,也是顧家的榮耀。只是顧家旁支子嗣也並不繁盛,再說,老婦聽說顧家旁支裡,實在是挑不出適合做媵妾的姑娘,這才仗着膽子,涎着一張老臉開了口。”
嘖嘖,周老夫人話是這樣說着,可是那意思分明就是說,我這老太婆都開口了,你好意思說不成麼?
再說了,我也不想着要什麼正妻側妻之類的,只是讓周豔豔跟着一道嫁過去就是,還不是你們一句話的事兒?
周夫人的臉色暗了暗,小心瞟了老夫人一眼,沒敢說話。
劉氏聽的一愣一愣地,看看自家大嫂,再看看周夫人,總覺得這裡頭是不是有什麼事情不對勁?
“周老夫人說什麼呢?什麼媵妾?”劉氏到底還是在顧輕眉的授意下,問了一句。
周老夫人面有不悅,可這裡是顧家,總不能對這位三夫人發難,只得清了清嗓子,將自己的孫女兒周豔豔仰慕默世子之事,說了一遍。
劉氏聽得真是瞠目結舌!
哪有這樣兒的?
這簡直也欺人太甚了吧?
是,周剛與顧恆之的關係是不錯,私底下一直是以兄弟相稱,不然顧恆之也不會將自己名下的宅子直接就送給了周夫人,可問題是,這有情義,也不是這麼揮霍的吧?
“周老夫人,這媵妾之說,的確是有這樣的規矩。只是,只怕您不知道,這婚事是皇上所賜,而且之前默世子也特意說過,不希望我們輕眉有任何的不悅,所以,有關媵妾之禮,一概免了。”
蘇氏先前就想說來着,可是這位周老夫人自進屋之後,就一直在絮絮叨叨地說着之前周剛與顧恆之的關係如何鐵等等。
現在有了女兒和三弟妹在這兒,她這心思一下子清明起來,什麼情義,還能比自己女兒的終身幸福更重要?
她相信,便是顧恆之知道了此事,也斷然不會答應的。
周夫人的頭微微低着,自進來後,基本上就不曾說過話,如今這氣氛,她真是恨不能尋個地縫鑽進入算了,簡直就是太丟臉了!
奈何,周夫人自覺太過分了,可是周老夫人幾不過是微怔了一下後,便復又笑了。
“三夫人這話就錯了。默世子不過是面上的功夫罷了。這男子三妻四妾,不是再正常不過?”
周老夫人並不知道她現在正對着的,便是一個容不得夫君納妾的女子,還以爲自己說的再正常不過。
蘇氏的臉色難看了起來,“周老夫人剛回京城沒多久吧?可曾到老宅看過了?不知老宅那裡現在是不是需要修葺?”
周夫人的身子一僵,明白這位顧夫人是在點她們了。
“母親,這原就是定國公府的私事,咱們還不是不要摻和的好。”
周老夫人的臉立馬就沉了下來,“胡說什麼呢?剛兒和恆之的關係,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豔豔被那董家小姐這麼一鬧,焉還有別的出路?”
周夫人被斥,可也忍不住小聲道:“既然是咱們周家的姑娘,自然是該咱們周家自己想法子。”
“哼!你能想什麼法子?”周老夫人很不給臉面道:“豔豔是你的庶女,可也是我周家的姑娘,如今被董家小姐鬧地毀了名聲,若是不嫁給默世子,還能怎麼辦?你這是要眼睜睜地看着她一輩子嫁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