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的事情,似乎是就算是告一段落。
顧恆之後來從蘇氏這裡知道了事情的始末,頻頻皺眉。
他與周剛的交情是不錯,不然也不會將自己名下的一處宅子直接就給了周家。
可問題是,這是兩碼事呀!
他與周剛的關係再好,也不可能因爲要全了兄弟情義,就將女兒一輩子的幸福給搭上吧?
這個周老夫人果然是好生糊塗。
周夫人雖然始終不曾強行要求,可是在周老夫人面前唯唯喏喏,沒有主意,也實在是太軟了些。
相比起來,顧恆之還是覺得自己女兒現在這樣就是最好的。
性子雖說略有些強硬,可若是無人招惹她,她還是很溫婉的。
若是太軟和了,只怕到時候嫁出去了,也得日日受人欺負。
就如同現在的這位周夫人。
周夫人的性子與蘇氏略有些像。
不同的是,蘇氏是那種斯文人,太難聽的話,說不出來。所以,看明白了許多事情之後,便直接選擇了不理會,倒也落得一身清靜。
至少,蘇氏自己不會太難過,跟着瞎操心,如此一來,當年賈氏便是再想着拿捏她,也尋不到機會。
所以說,蘇氏心軟,周夫人也心軟,而蘇氏比周夫人聰明的一點就是可以選擇退讓,卻又不可能完全地沒有自己的底限。
就好比當年的納妾之事。
便是賈氏當年強行將駱氏擡進門來,可是蘇氏硬是不肯低頭,顧恆之喜歡地,也正是她的這一點。
若是當時蘇氏也軟了下來,將顧恆之給推到了駱氏的房裡,只怕現在他們家,也不可能和樂融融了。
“這個周老夫人,莫不是年紀大了,人也跟着糊塗了起來?我既然當初答應了周剛,就一定會想法子照顧他們。她這又是何必?”
蘇氏淺淺笑了,“只怕你所說的照顧,人家周家人會錯了意。還以爲一切都是你應當應分的。若不是如此想,那老太太的膽子未免也太膽了,連默世子與輕眉的婚事,她都敢插手,她到底是長了幾顆腦袋?”
顧恆之沉默了一下,覺得還是有機會要跟周運昌好好說說,這男孩子,可千萬別跟那些婦人一樣的見識短淺,只怕大了,也學不到什麼好。
“回頭你再與周夫人好好說道說道,咱們顧念着情意,可也是有底限的。那周豔豔便是再好,也該有她自己的歸宿,何必非要與咱們輕眉來爭夫君?”
“人家不是瞧着默世子風光霽月般的人物麼?若是換了一個相貌醜陋的,你覺得人家還能瞧得上?”
這倒也是!
顧恆之被蘇氏這麼一點,立馬也就明白了。
周剛是他的部下,之前於李默白還曾有過那麼一次救命之恩,說不得,人家就是看準了這兩點,所以纔會底氣十足地提出了這樣荒唐的要求。
再說周老夫人回到周家之後,難免又發了一通火。
只不過這一次,周夫人不曾出現在她的院子裡,反倒是將周佩佩叫了過去,母女倆說了一會兒體己話。
“既然弟弟都這樣說了,母親,您也該拿出些主母的氣度來。雖說祖母是長輩,可是有些事情,也不是她能做得了主的。徐氏是父親的小妾,總不可能不聽您這個主母的,反要去聽老夫人的。”
周夫人輕嘆了一聲,這些年,在這兩人身上受的氣,也實在是夠多了。
之前不願意鬧地太僵,那是因爲夫君在外頭打仗,時刻都是拿命在拼,她這個做妻子的,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誰知道時日久了,人家竟以爲她這個正室夫人,不過就只是個擺設罷了。
這日,周夫人吩咐周佩佩好生打扮一番,說是要帶她去定國公府,是顧輕眉下的貼子,說是平王府的湘華郡主也會去。
周夫人覺得讓女兒出去多走動走動,也是不錯的。
誰知纔剛出院子,就見周豔豔也打扮得光鮮亮麗地款款而來。
“給母親請安。”
周夫人愣了一下後,只是冷冷地嗯了一聲,並不曾理會,拉着周佩佩的手就走。
周豔豔一瞧,總覺得今日夫人與往日有什麼不一樣了。
急跑了兩步上前,“母親,剛剛祖母交待了,說是要女兒跟你們同去。”
周夫人回頭看她,笑道:“你也要去定國公府?”
“是,祖母是這樣吩咐的。”周豔豔只覺得夫人的眼神一下子犀利了起來,不由自主地,便低了頭。
“好呀,既然是你祖母吩咐的,那便請她去給你討一個請貼便是。我手上可沒有多餘的,你自己去想辦法吧。”
周豔豔一聽就急了。
“母親,您這是何意?難不成您還想着忤逆祖母的意思?”
周豔豔這樣一說,頓時覺得底氣又回來了,擡高了下巴,“母親,您別忘了,若是祖母一旦生氣了,您可是又要吃排頭了。”
周夫人氣極反笑,這些年,她果然是表現得太過仁慈溫和了。
如今連一個小小的庶女都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了!
當真是一點兒規矩也沒有了。
“大膽!你身爲小輩,前些日子闖出那樣大的禍來,不思悔改,反倒是還敢在此出言頂撞嫡母,你姨娘就是這樣教你規矩的?”
周夫人頓了頓,拉着周佩佩的手,略有些抖,“來人,二小姐言語無狀,膽敢頂撞嫡母,出言不遜,即刻禁足在她自己院中,沒有我的話,誰也不許放她出來。”
“是,夫人。”
幾名下人互看了一眼,還是覺得府上夫人最大,連忙就上前將二小姐給攔了。
周夫人也不管她們是不是真的照辦,只是回頭說了一句,“若是有人膽敢忤逆我的意思,那便直接發賣出去也罷。”
這話,自然是在嚇唬那些下人的。
一直到上了馬車,周夫人的手仍然在抖。
周佩佩一臉淺笑地看着她,“母親早就該如此了!看以後那些個下人,還敢不敢再不拿您當主子?”
周夫人輕呼出一口氣,看女兒的樣子,也跟着笑了起來。
“總算是跨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