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北冥夜的名氣,在東陵沒有哪個人是不認識的?就算是整個世界,不認識他的人也是不多。
所以楊醫生才覺得奇怪,爲什麼如此有名氣的人會認識自己,並且在關鍵的時刻救了他們兩兄弟。
據先生自己的說法,那天他只不過是剛好路過。
但,楊醫生不是白癡,他怎麼可能相信這個答案。
只是先生不說,其他人也不敢多說什麼,所以這件事一開始只能這樣認爲了。
到了後來,他正式接任了帝苑的家庭醫生之後,在一次很偶然的情況下,才聽佚暘說起。
原來,先生早就有意思請自己過去辦事,救他只是一件恰巧的事情。
當然,這件事情確實讓楊醫生心甘情願地幫他做事。
也是因爲這件事情,楊醫生更加疼愛楊聰了。
也許是少爺查清楚了這一切,抓住了自己的死穴,才捉走了楊聰來要挾自己。
楊聰是無辜的,他一定要把他救回來。
所以這些日子,自己一直在做違心的事。
只是沒想到先生知道了自己的背叛,不但沒有殺自己,反而又救了自己一命。
他的命本不值錢,但有了楊聰和北冥夜之後,他不可以讓自己輕易死去。
頭很痛,但還是一點睡意都沒有。
“楊先生,楊先生……”
心裡一直想着事情,以至於針水吊完了,傭人幫自己拔了針都沒有一點感覺。
“楊先生,針水已經吊完了。”
傭人看着他這個樣子,本想讓他多睡一會的,可是剛纔楊先生吩咐過,她不敢擅作主張。
楊醫生聽到了叫聲,慢慢拉回了一點意識,緩緩睜開了雙眸。
“楊、楊先生,針水吊完了,你剛纔……”
她的話還沒說完,楊醫生啞聲說道:“好,謝謝。”
他拿起手,看了手錶一下:“我想出去走走。”
傭人聽了他的話,一臉驚訝地說道:“楊先生,你的傷……”
“不礙事,我只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只是在醫院裡面的院子走走。”
“可是……”
傭人想着以他現在這種情況,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適合出去走,所以她一直不敢答應他的要求。
“沒事,我自己是醫生,我清楚自己的情況,幫我拿臺輪椅過來。”
看着他這樣堅持,傭人只能點了點頭,離開找輪椅去了。
不一會兒,她推了一張輪椅過來。
楊醫生,自己用雙手撐着坐了起來。
傭人想過去幫忙,卻被他拒絕了。
“你把輪椅推過來就可以,我自己沒問題。”
聽了他的話,她輕輕地把輪椅推了過去,儘量放在最靠近他的地方。
看到他艱難地撐着,把身體挪過來,傭人再一次伸手過去幫忙。
在她的手還沒碰到他的時候,楊醫生又一次開聲說道:“不需要,謝謝你!我只想自己努力試試。”
傭人只能縮回自己的雙手,靜靜地在他身旁看着。
終於,楊醫生還是靠自己的努力,成功坐在輪椅上。
其實傷在腳上,自己靠手和另一隻腳坐上輪椅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只是他昨天才做過手術,現在身體的機能還沒完全恢復,一時之間做這樣的動作也很不容易。
“推我出去走走吧,在這裡實在是悶得很。”
傭人點了點頭,向前推着他出去了。
下了電梯,傭人把楊醫生推到了醫院一側的公園裡。
像這種大醫院,一般都會配置一個較大的公園,讓病人和病人家屬過來透透氣。
擡眼望去,公園裡三三兩兩的人走在一起。
一般病人穿的是病人服,沒穿病人服的多數是家屬。
楊醫生坐在那裡,看着遠處,很久一段時間不說話。
傭人也是一直站在他的身後,沒有說什麼。
過了一陣子,楊醫生才側頭說道:“我想一個人靜靜,你不用跟着我了。”
“可是……”
沒等傭人說完,楊醫生已經自己推動輪椅向着湖心亭走去。
傭人無奈,先生吩咐過要寸步不離看着楊先生的,但現在……
她斂了斂神,還是決定不跟上去,只要不讓楊先生離開自己的視線就好。
一般的人都需要一點自己的私人空間,更何況他現在是能醫不自醫啊。
楊先生一向都是比較安靜的人,似乎不習慣總讓人照顧着。
遠遠看着楊醫生用雙手滾動着輪椅一直向湖心走去,那邊人不是很多,比較安靜。
傭人在一個合適的位置坐了下來,一瞬不瞬地看着前方。
楊醫生走到了湖中的小亭中,那裡原來只有一個帶着黑色鴨舌帽的人在垂釣。
他沒有看那個人,只是背對着他看着遠處。
“你終於來了?”那個垂釣的人忽然沉聲說道。
“我要見我弟弟。”
楊醫生說這話的時候,還是原來的姿勢,遠看的人根本沒留意到他們兩個人居然在對話。
“事情完成,少爺一定會讓你見他。”
“是你們自己安排得不夠好,這一次本來是很好的機會。”楊醫生沉下臉。
戴鴨舌帽的人不理會,繼續問:“少爺問,那個長髮的男人究竟是什麼人?”
“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你們,因爲我也查不清這些人的來歷,只知道那是先生在前不久認識的朋友。”
“朋友?據說那個男人跟北冥夜有得一拼。”鴨舌帽男人沉眸凝思了會。
楊醫生冷哼:“這些事情你可以讓少爺去查看一下,我沒有這個能力。”
“北冥夜對你有懷疑嗎?”
“我看暫時還沒有。”
楊醫生斂了斂神,繼續說道:“只是這一次,我好不容易引開了北冥夜,你們的人居然……”
“居然都沒辦法從一個人的手中把戒抓走,你覺得經過這件事,北冥夜還會讓他出來嗎?”
“你肯定會想到辦法的,不是嗎?”
那個人說完這句話就慢慢站了起來,收了魚竿。
看着他那樣一抖一抖的模樣,十足一個老頭子那般,讓人完全想象不到剛纔那中氣十足的聲音,是來自他的身上。
“你們……我要見我弟弟。”楊醫生回頭瞄了他一眼,氣得眼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