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相爺回身張望了一眼,給門外的管家一個眼色,咯吱一聲,雕花木門被關了起來,他才放心的走向惠珍郡主。
她神色自若的將手中的螺子黛放了下來,側着身子,靜靜地看着他這一串的動作,似是無法坐穩身子,索性趴在妝臺上,看着他嬌嬌的笑着,眼波流動如水,軟軟柔柔對着林相爺招手:“衝哥哥,我這眉梢總也畫的不滿意,不如衝哥哥你幫我吧,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
聲音越來越低,惠珍郡主見林相爺不肯上前,臉上的笑容幾乎撐不住,最後臉色淡淡,緩緩的說道。
“衝哥哥,我很傻對不對?我一直以爲,只要我嫁了你,就能像尋常的夫妻那樣,舉案齊眉,恩愛無邊。”
這一連竄的折騰,已經將昔日的美貌女子變成了皮包骨頭的羸弱女子,悽慘笑起來的時候,顴骨便高高地突了起來,透着幾分頹廢之氣。
饒是林相爺這等鐵石心腸之人,也忍不住側眸垂首,不忍再看。
惠珍郡主卻是哀哀的笑了出聲:“我是真的傻,當年你爲了權勢,能眼睜睜的看着林氏被冤枉而死,今日又怎麼不會爲了重獲皇兄的信任,而置我不顧?這種事情,有一就有二,我從來都知道你將權勢富貴看的極重,卻還一直安慰自己道,至少我的地位權勢足以吸引你,不用擔心被你捨棄。我太自信了,我從未曾想過有一天,你會毫不猶豫的將我捨棄,不僅捨棄了我,還將我當着了腳踏板,踩着我的名聲上位。這幾日我無法入睡,我一遍一遍問着自己,這是不是我的報應,誰讓當初那麼的嫉妒,嫉妒林氏能常伴你身邊,嫉妒她能佔着你正室的位置,所以暗自唆使華氏,置她於死地。我滿手血腥,或許,這一切都是我的報應。”
“惠珍!”
林相爺擡高聲音打斷她的後話,爲她一再提到林氏而膽顫心驚,轉身,走到掩住的門前,輕輕的打開一個縫隙,伸出腦子左右的張望一下,見管家正守在不遠處,這才放心下來,又朝惠珍走去,雙手按住其肩膀,壓低聲音道:“前塵往事,已如過眼雲煙,咱們切莫再提。我知道你心中不甘,可是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你只管安心待在這裡,我會在皇上心情愉悅時,爲你求情,到時候咱們又能朝夕相伴,夫唱婦隨了。”
朝夕相伴,夫唱婦隨?
他們還有這樣的機會嗎?一身的罪孽深重,他弒妻,她弒夫,他們滿手血腥,還能有明天嗎?
惠珍不敢置信的瞪圓了眼睛,猛的擡頭,一下子,就將林相爺的神色看得清清楚楚,他不過是在騙她,用他的花言巧語騙她。
他們再沒有明天,或者說,他的明天中沒有她,一個和侄子**的郡主,不死已經是天大的恩德,哪裡還能再入相府之門,當家作主?